苏金强:“就是那个,晓晓这次真了不得,进了一中妥妥就是大学生了。”
王招弟却哼了一声道:“老大两口子太胡来了,这又是高中又是大学的,得花多少钱啊,有这钱还不如供大宝呢,大宝才是咱苏家的正根儿,一个丫头骗子,早晚的嫁人,多少钱都是打水漂。”
赵卫红道:“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大哥大嫂把晓晓看的眼珠子一般,可听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
苏金强本来还想说什么,被自己老婆一个狠辣的白眼看过来,立马怯了闭上嘴不敢吭声。
苏富贵:“跟你说多少回了,分了家,就各过各的,老大两口子就算有座金山也是人家的,人家想给谁花就给谁花,更何况晓晓还是亲闺女,既然是上学的材料,砸锅卖铁也得供,晓晓要是能考上大学,就是有出息给咱们苏家争光了,学费我出。”
赵卫红心里这个气啊,恨不能一刀结果了苏金强,这个蠢货,不知道帮自己儿子也就罢了,倒上赶上给别人表功,这倒好,不仅没从老大两口子哪儿弄到好处,反倒公公要拿梯己贴补孙女,虽说对于晓月考上一中仍持怀疑态度,可心里明白,若是真的,晓月这大学就是手拿把攥,毕竟是市一中啊,亮晃晃的金字招牌只要是本市人没有不知道的。
赵卫红憋了一肚子火,不敢当着公公发作,回了屋一关上门可就不收着了,又哭又闹的吵了一通,转过天单位请假带着儿子回娘家了。
没了宝贝孙子,王招弟便开始埋怨老伴偏心老大三口,苏富贵烦不胜烦,干脆去寻老陈头喝酒去了。
王招弟越想越气,把老二叫到跟前儿来问:“你跟我说实话,晓晓那丫头骗子真考上一中了?”
苏金强道:“我都看见录取通知书了,还能有假,那通知书上盖着市一中的钢印呢。”说着不禁道:“想不到咱们苏家也能出个大学生,以后别人说起来,我这当小叔的脸上也有光啊。”
王招弟看了儿子一眼:“你是不是傻,你也不想想,那就是一个丫头骗子早晚是别人家的,再光彩跟咱家也没干系,而且,供给一个大学生得花多少钱 。”
苏金强:“可那是大哥的钱。”
王招弟白了儿子一眼:“苏家就大宝一个承香火的,整个苏家将来都是他的,只要你大哥姓苏就得明白,大宝才是苏家的正根儿,与其供那丫头上学,不如都留给大宝娶媳妇,你等着,回头我就管他要去。”
苏金强忙道:“昨儿大宝爷爷可说了不许去河沿路。”
王招弟:“谁说去河沿路了,我去运输厂,他要敢不给钱,我就闹他个沸反盈天,看他们两口子以后在厂里还怎么干。”
苏金强越听月觉心惊肉跳,总觉着大哥三口自打搬到河沿路后,就变了,娘再像之前那样胡搅蛮缠能有用吗。
反正不管有用没用,自己也管不了拦不住,随便吧,家里的母老虎不在,正好出去找自己的狐朋狗友们乐一乐。
大树胡同这边闹腾,河沿路却祥和的很,拆迁的事根本不用商量就有志一同的决定了回迁,小舅小茹姨之所以同意是因为这个建议是晓月提出来的,而晓月的主意都是好主意,这已经是两人的共识。
至于苏金生两口子是信任刘正荣,自从被正荣带上了发财的康庄大道,苏金生就异常信服这个小舅子,小舅子说回迁好,那就回迁,而姥姥心里本就舍不得河沿路,儿女们都同意回迁,正合了老人家的心思,更不会反对了。
故此一家人,不,两家,还有一家是邻居张大娘跟小茹姨,虽说小茹姨跟小舅已处上了对象,但没结婚之前,仍是两家。
两家人都决定回迁,便开始找房子,本来想在附近的居民区租的,但小茹姨却跑回来说卞奶奶家里正好有空房,正打算出租,要是有意的话可以去看看,小茹姨之所以回来说,是因为房子在市一中附近。
小茹姨一说,姥姥第一个便赞成:“一中附近好,以后晓晓上学就方便了,不用赶大早起来去上学。”
刘秀荣道:“可是您在这河沿路这边住了这么多年,乍一离开怕您不习惯。”
姥姥摇头:“又不是不回来了,等这边盖好了楼房,不就搬回来了吗,再说有什么不习惯的,就算在附近租房,也见不着几个老邻居了。”
这是实在话,河沿路这片住的人家被臭河熏了多少年,能走的早走了,剩下的都是没法子的,好容易政府拆迁了,愿意回迁的真没几家,大都选择了别处的安置房,只等着谈好了,签合约就搬走了,便在附近租房也没有老邻居。
苏金生提议:“要不先过去看看。”
大家一致同意,说看就看,也不管都下午了,小舅叫了两辆出租,两家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小茹姨说的房子。
到了地儿,晓月发现,这哪是一中附近,根本就是一中旁边,跟一中就隔了一条街,是胡同里一个四合院。小茹姨竟然连钥匙都拿来了,因此他们顺利进了院。
看得出来很久没人住了,各处积满了灰,屋里并没有家具,院子堆了许多不用的杂物垃圾,有些乱,但依然能看出以前的格局,晓月猜想院子的主人一定是个有文化的人,因为这个院子里处处都能看出合乎文人审美的庭院文化,譬如说院子里便有玉兰,桂花跟一株西府海棠,都有年头了,尤其海棠树干已有和抱粗,树冠张开几乎遮住了三分之一的院子,如今已近九月,海棠花早开过了,只有翠绿的叶子密密匝匝的遮住了火辣的太阳,给庭院里带来一片清凉。
站在树下晓月抬头,想象一下春日海棠花开的时候,得有多震撼吗,这么粗的海棠,应该有上百年了吧。
玉兰,桂花,海棠,再加上牡丹就是玉堂富贵,晓月是彻头彻尾的文科生,从小打到都对诗词歌赋异常感兴趣,进而也非常羡慕古人的生活,晓月认为后来备受推崇的慢生活,其实在几百年前的古代,已经实现了,而且慢的更美更优雅也更有追求。
晓月认为这个院子主人住的时候,肯定是有牡丹的,如果能租下来,倒是可以考虑种一颗。
张大娘道:“小茹你不说服装店的房东是个没儿没女的老太太吗,怎么这么多房子?”
小茹道:“听人说卞奶奶以前是家里是资本家来着,先头充了公,后来国家有政策返还了一部分,这个院子就是其中之一,因为是个四合院,屋子多,卞奶奶又不想分着租,霍霍的乱七八糟,便一直空着,今儿听我说起河沿路拆迁要租房,便问我家里有几口人,然后便钥匙给我了,让咱们过来看看。”
小舅道:“那老太太可跟说了租金吗?”
小茹点头:“说了,长租一年的话,一千二。”
晓晓听到这个钱数都惊呆了,不禁又看了看这个四合院,心道,这么大的一套四合院,在后世别管租还是卖,都是天价,如今一千二就能住一年,这也太便宜了,不过想想如今的物价水平,貌似也差不多。
如果是几个月前,一千二的租金,想都不敢想,但现在千儿八百的实在不叫个事儿,更何况,住两家这么多人,简直太合适了。
小舅刘正荣道:“就租这儿,明儿我找施工队来收拾,等河沿路那边签了合约,就搬过来。”
苏金生道:“这边离着修理厂可不近。”
刘正荣:“没远多少,更何况这边有直通的公交,还有地铁,比河沿路那边方便多了。”
晓月知道,家里人一致同意租这儿是因为自己,毕竟这儿离着一中太近了,而且,租这儿的话,家里那些新打的家具都能平移过来,即便不能完全复原,也能差不多,这一点儿太让人心动了。
一致通过,转过天便去签了合同,交了房钱,小舅便让施工队来收拾了,该粉刷的粉刷,该加固的加固,这么一折腾怎么也得半个月,反正河沿路那边还没利落呢,这边不着急。
从四合院出来,小舅说难得人齐全,索性也别回去做饭折腾了,就在外面的饭店吃一顿,于是找了个老字号的饭店,也是巧,这家老字号就在一中对面,在饭店二楼靠窗坐了,能看见一中里面气派的教学楼跟偌大的操场。
小茹姨指给姥姥跟张大娘看,张大娘揉了揉老花眼道:“这是晓晓的学校啊,光看着就气派。”
小茹姨道:“妈,这可是最难考的市一中啊,能不气派吗。”
姥姥道:“这学校跟公园似的,以后晓晓上课累了,还能出去走走散散心。”
小舅哭笑不得:“妈,晓晓是上学,不是逛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