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还会被袭击或是绑架吗?
——开玩笑,她可是黑道!
「我没事,叫台计程车回去就好了。」
她从和服配套的绣花手提袋里掏出复古的酒红se翻盖手机,纤长的手指熟练的按着按键,打算叫自家的小弟开车来接她。
至於拒绝由他护送回家并不是基於一些做作的nvx矜持,而是一旦到达江上京的家,她的身份也将曝光殆尽。
毕竟眼前这个叫向东耀的男人最终和警察脱离不了关系,在他还认为她是人质的时候,绝不可以露出破绽。
於是在小弟讯息通知时,江上京飞快的出了巷子,跳上车扬长而去。
「大姐头,您在笑什麽?」
忍了好久,前头开车的小弟终於忍不住了,望向照後镜里无声笑得一脸娇媚的江上京。
大姐头很少笑,甚至没人看过她笑,所以那开车的小弟才如此稀奇。
没理会早已纠正成“小姐”的“大姐头”称呼,江上京只是嫣红唇瓣一抿,眯起的杏眼充斥笑意,平淡好听的声音透露愉悦:
「怎麽可以有人这麽单纯?」
顿时,向东耀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浮现在脑中,江上京更是一阵笑意。
她才是他该逮捕的人啊,居然会被认成了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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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独栋别墅矗立在郊区山上,放眼望去绿意盎然的皆是别墅附属的庭院。
「小姐,您回来了」
推开白se的大门,一脸担忧的梁臻早已等候多时。
「不用担心,我没事。」
江上京沉默了一会,还是想要安抚一下担心自己的手下。
没等梁臻回应,江上京自顾自的转移了话题:
「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到这里,跟京都的本家完全不同。」
在这就会没来由的感到放松,想起京都本家,江上京的心中顿时黑了一半。
那些丑恶的、不堪的过往瞬间涌出。
长辈各个嫌弃的初生nv婴、被当成垃圾一般丢弃在路边的nv孩、身上布满伤痕又狼狈又丑陋的少nv。
那是她,江上京。
她的生命中好似没有光芒,就算曾经有那麽一次抓住亮光的机会,也被她给毁了。
把那道光、把那个人,亲手,葬送在她江上京的手里。
「小姐,您难道不记得了吗?」
梁臻剑眉一皱,有些疑惑:
「您来过啊,这里。」
不是第一次,江上京来过这,这幢别墅里,有她和“那个人”的儿时回忆。
「那时」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梁臻乾咳了两声,不再接话。
江上京却像是脑中浮现什麽一般,面se逐渐难看,紧紧咬住的下唇早已红透、渗出血丝。
一张标致的面容,写满痛苦和悔恨。
「原来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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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别墅、一样的庭院、一样的绿意盎然,只是倾国倾城的nv子换成了天真可ai的nv孩。
「京,如果在这里看到除了江上组以外的人,记得要和我或管家回报。」
那年,刚到这时,父亲是这麽告诉她的。
不过新鲜的环境总让年幼的孩子抛下大人的叮嘱,玩得不亦乐乎。
她还记得,那时的场景。
微风飒飒,属於夏季的温热气息相较於家乡京都更为浓厚。
葱葱郁郁的树里,走出的男孩。
不合时宜的白se长袖衬衫却显清秀温雅,一双凤眸深邃纯净。
像是水一般清澈白净的男孩上前,对上了如花一般娇红yan丽的nv孩那双眼。
她开了口,将父亲的叮嘱遗忘在男孩那双纯粹乾净的眼里。
「你是谁?」
即便这个问题的回答,江上京到未来都不曾想起。
之後的故事,便是两人常常在江上家的庭院一同游玩嬉戏,瞒着所有人,包括江上京那威严也残忍的父亲。
「京,听说领地有人擅闯?」
纸包不住火,孩子幼稚的手段怎麽可能瞒的过身为“黑道”、如此见过世面的这些大人?最终还是传进了江上组当家的耳里。
「你要接受处罚?还是亲手解决你惹出来的麻烦?」
依旧是那机械般的声音,却让江上京一阵战栗。
接受处罚?还记得上次不小心弄丢父亲的重要文件,她被关在地下室整整十天。
没有食物,只有一天一杯水;没有光线,只有一道照不进她心底的烛火。
亲手解决麻烦江上京脑中浮现那男孩的身影。
淡淡的微笑和温暖的手心,那双乾净纯粹的凤眼。
「做不到?」
年幼的nv孩憋着眼眶打转的泪,倔强的摇了摇头。
男人笑容逐渐放肆,直到猖狂的笑声充斥屋里。
「那麽,你的处罚就是」
说完,nv孩的眼瞪得老大,不可置信中充满抗拒。
「你别无选择。」
此刻,她知道,她再也没脸见那男孩。
更是,再也见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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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一把火烧尽郊区的某间房,在屋里的人大概全葬在那场火之中了。
据附近居民描述,里头除了不在家的男主人,还有一个下落不明的男孩。
那男孩有着一双漂亮眼睛,笑容总是淡淡的。
江上京没有很震惊,正确来说她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就是她做的。
「那麽,你的处罚就是」
「把他杀了吧。」
y暗的人生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人愿意拉起她的手、愿意对她绽放笑颜、愿意给她最美好的回忆,愿意接受她。
然後被她,亲手毁了。
一直在等的、盼望的那个人,却被她亲手致si。
之後回到京都渡过的童年,江上京稚neng的脸庞逐渐成长标致,一双眼眸却从此失去光芒。
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黑道,只因为她再也无法善良。
「梁臻。」
听到小姐唤自己的名字,年轻的组员连忙应声,一双英气的剑眉从方才皱起就再也没展开。
「你说,父亲那时到底是为了什麽才不许人进到这的呢?」
她双手一推,将厚重的窗帘展开,窗外一片绿意盎然。
那片葱葱郁郁的树林依然茂密。
但再也不会有同样的男孩从那走出,一路走进她心里。
「老大不,前当家他那时正在进行机密交易,内容物大概是毒品、枪枝一类的」
梁臻抿抿嘴,他知道眼前的nv子才是他该效忠的现任当家。
而江上京则是嗤笑起来,笑弯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悲伤:
「是吗」
只为了自己肮脏的黑se交易保持绝对机密,不惜让nv儿杀了她年纪相仿的孩子
不愧是父亲,更不愧是黑道。
几天後,江上京在一个聚会结束後,见到了向东耀。
「你」
又是熟悉的目光,眼镜後的凤眼依然冰冷却带着难以察觉的关心。
「啊,又见面了。」
江上京神se平静,拨了拨发簪盘不起而落下的鬓角。
「你怎麽在这种地方乱晃要是又被抓去当人质」
面无表情的,却看得出他在责备江上京。
江上京差点没有眼角ch0u搐,谁会走在三天两头路上就被抓去当人质?
「上次那是不,反正你想太多了。」
江上京送给向东耀意味深长的一眼,转身就要离去,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拉住。
「你生气了?」
冷冰冰的眼神里还有一些困惑。
「我没有生气。」
她恼怒,平淡的表情终於出现一丝可以让向东耀辨识的情绪。
「抱歉。」
向东耀放开了她的手,半晌却又重新拉了过来,这次是抓着她手心。
「g嘛?」
向东耀拉起她,朝着一旁的停车场走去。
回头瞥了她一眼,眼神不再冰冷,甚至有些慌张,声音却没露馅、依旧清冷:
「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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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江上京坐在咖啡厅内的沙发上都还觉得莫名其妙。
眼前端坐和喝着咖啡的男人从刚刚开车载她来这後,自顾自的点了杯咖啡和热红茶,就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向东耀一身白衬衫和休闲西装k搭上他气质的细框眼镜,整个人和咖啡店浓厚的书卷气十分搭调。
反观江上京一身参加完聚会的黑se留袖和服绣着金se的花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还以为是什麽黑道之妻
啊,其实也说对了一半,只不过是黑道当家。
黑se留袖和金绣家纹是日本黑道标准穿着嘛。
江上京有些生气的端起红茶啜饮,而向东耀则放下咖啡,盯着眼前优雅喝茶却一脸不悦的nv子。
「如何?」
什麽如何?茶又不是你泡的。
江上京生气的在脑中吐槽。
偏偏他帮她点的红茶很对她胃,温润顺口,没有酸涩的气息,一口尽後,嘴里充斥的余香和香甜让江上京马上明白这是上好的茶。
擅自认为她是人质、擅自发现她生气、擅自赔罪厘清自己生气的点後,江上京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很无逻辑、很幼稚。
「普通。」
她冷冷的回了句,却瞧见对面的男人笑了。
笑了。
那张冰山脸终於有碎裂的痕迹,甚至r0u眼可见的笑容。
不得不说,很好看。
但江上京却更生气:
「你笑什麽?」
镜片後的凤眼不再冰冷,桃花眼的特质全开,一双眼充满电力和魅力。
「我只是觉得你和我想得很不一样。」
明明笑起来很好看,g嘛老冷着一张脸?
江上京柳眉一挑,神se平静:
「那又如何?」
向东耀笑容,只剩眼里的笑意可以清楚传达情绪:
「我觉得很好。」
咚。
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江上京愣住了。
回想自己明明是个冷静的人,却在今天对这男人耍了脾气,还莫名奇妙因为他的话感到慌张。
「我」
为了掩饰自己的动摇,江上京慌张的开口想说些什麽,这时
「小姐?」
和向东耀清冷声音不同的温润,熟悉的呼唤让江上京转过头:
「梁臻」
瞬间,再烦再乱的心思都静了下来。
她是黑道,和向东耀是不同种人。
不必因为他而动摇,也不允许。
「你不是那天那个你们?」
对上向东耀疑惑的眼神,江上京再冷静不过。
恢复那面无表情、情绪平淡的江上京,一身行头更显她作为黑道的高冷优雅。
「如你所见,我不是什麽人质」
「我是黑道。」
冷冷瞧了向东耀一眼,跨步走出咖啡厅。
梁臻急忙跟上,对着前方的nv子道歉:
「小姐,我不知道」
「没事,我才要感谢你打断我。」
因为几天前那段脆弱柔软童年回忆,江上京差点感x到失去自己的冷静和判断力。
而梁臻只是愧疚的低着头。
他来接自家小姐回去时,找不到人而在附近转了转,刚好在那间咖啡店找到了她。
也并不知道和小姐讲话的正是那天领着警察的那个人,只觉得是聚会完想和江上组谈合作的某个首领。
才开口叫她,就发现那同桌的男人意外的眼熟。
——完了。
那男人一直把小姐当作清白的人,自己则是被归类在黑道那一方的。这一叫,必定会让他发现
发现,江上京也是黑道。
小姐回头时,一双眼尽是他没见过的情绪。
好像回到那年他在一旁看着的、前任当家对小姐下达处罚时的那刻。
慌张、不可置信,以及满满的悲伤。
为什麽,会有悲伤呢?
梁臻不明白,看着走在前头的小姐,他蹙紧眉头,只是想要守护、好好的守护这个坚强的人儿。
再也不想要看到自己的小姐流露出方才那样悲伤的神情。
早在十几年前看过的、寂寞的背影,又再次、再次的出现在梁臻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