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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眼(2 / 2)

两只眼球完整的被他们捧在手里,血ye瞬间沾满了他们的脸颊,两人的表情却依然是空白的,而那个男生似乎在挖眼的过程中扯到了什么神经,整个脑袋开始了小幅度的ch0u搐。而他就这么一边ch0u搐着,一边将自己的眼睛送到嘴边,张开嘴就那么生吞了下去,之后那沾了血不停ch0uch0u的嘴角竟然拉开了一个莫名诡异的弧度。

小钱只觉得脑子里空白一片,耳边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咚咚声,原本狭小的技术室里的空间好像突然变大了许多倍,手脚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微微发麻,一gu子凉气顺着脊骨一点点爬了上来,就好像是有不知从哪里吹出来的冷风从k腿领子那里不停地往他身上钻。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正准备暂停缓缓,就见那个挖了自己眼睛的nv孩唐小雨像得了关节炎的老人一般,缓慢地将头扭转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弧度,正对着摄像镜头转过身来,缓缓地举起手,将手上的那颗眼球一点一点靠近镜头,直到眼球不堪压力,整颗地爆裂开来,将整个画面都糊成了一片血se的混合物。

这就是最后的图像了。

“咚”!桌旁的案卷被小钱不小心推落在了地上,他只觉得恶心的厉害,忍不住g呕了起来。还来不及扯下耳机,就听见一声刺耳的电波声,紧接着就是方明的尖叫,和他絮絮不停,参夹着神经质哭笑声的自言自语,还有,一声接着一声,金属刺进r0u里的声音。

小钱急忙把耳机甩了出去,站起身连退了好几步,按着x口压住那快要蹦出来的心脏,却无意之间扫到了刚才散落在地上案卷资料。

那是一张照片,一张几乎已经烂成了一摊碎r0u的,方明尸t的照片。

刚才赵哥的话突然又在他脑子里响起。

“但是乌鸦会报复。”

他一秒钟也不敢再多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狼狈地跑出了技术室,对上赵哥和李哥有些诧异的脸,他才发现自己早就起了一背的毛毛汗,手上更是爬满了j皮疙瘩。

看着他惊魂未定的样子,赵哥好心安慰说:“要不你休息一会缓缓吧,那视频看起来挺邪门的,当时我和老李看的时候也吓一跳。”

小钱点了点头,又犹豫着开口:“那乌鸦……”

“哈,哈哈,”怕是自己刚才的话影响到了他,李哥g笑了一下,又帮他接了杯温水递过去,“这些瞎说的你也信啊,都是唯物主义者。”

像是在给小钱壮胆一样,赵哥也接话道:“就是,民间那些东西都和偏方一样,信不得的。这视频我看,八成是这些小孩之前磕了药吧?我之前在禁毒处那边帮过忙,我记得有次有个视频里几个人x1毒之后的行为和他们挺像的。”

李哥急忙点头:“对对对,是这样的,你说这些年轻人也真是。”

可等这几句话说完,看过视频的三人又沉默了下去,多亏这时候郑队派人过来让他们送分析材料过去,才让这三个唯物主义者那已经有些不坚定的唯物主义思想再继续遭到侵蚀。

先不说这视频在侦查局里引出的这些小风波,几个月后,因为涉及未成年人,以及证据的缺失,加上唯一的影像资料并不适合公开,这件事被最大程度的被压制下来。而更是因为除了朱砂之外的那几个人的受伤si亡,导致她最终不但没有收到任何赔偿与歉意不说,更是被那些家长指责为“杀人凶手”,反倒让受害者和加害人的身份完全倒置了过来。到后来,甚至还有家长颠倒黑白的将事情曝光去网络,指责朱砂是“被包庇”的杀人犯,引得又一大波黑白不分的网络暴力直冲她而去,最终只能让警局联系官方出面辟谣,又正式对几个家长进行了书面教育警告,才让事情不至于进一步升级。即便如此,仍然还有不少过于积极的“热心”网友,始终坚持着对她的谩骂w蔑。

对此朱砂却并不在意。

她早就习惯了,对于这个世界加诸于她的恶意。

朱砂是个孤儿,但好像b一般的孩子更早开始记事,而从她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在孤儿院了。

而被欺负被排挤,似乎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她从小就长得极为出众可ai,然而这却并没有带给过她什么好处。孤儿院的孩子好像总b一般的小孩更早慧一些,欺负起自己的同伴来,却并不b同龄的孩子要更加恶劣许多。

大一点的孩子十分明白“可ai”“年幼”“乖巧”是帮助他们离开这里的关键词,自然也不会愿意让新来的可ai孩子捷足先登。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每当有收养意愿的父母来到院里,朱砂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缺席探望。大多时候是一顿让她鼻青脸肿的毒打。

后来她年纪大了一些,日子似乎也好过了一点。而终于在她八岁的时候,迎来了她的养父母——尽管那时候他们以为她只有五六岁。

她终于离开了那里,过上了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算是温暖的日子。

她像普通的孩子一样,有父有母,吃得饱也穿得暖,虽然在学校偶尔还是会被欺负,相b于之前,已经是天堂一般的生活了。

直到她十三岁。

在被收养的第三年,养父母因为车祸惨si,而直至如今,肇事司机还音讯全无,同样消失的还有朱砂得之不易的小家。

最终法院还是找到了她养父的母亲,她带着养父母为数不多的遗产,开始了和nn一起的生活。

而因为养父娶了不能生育的养母,早早断绝了和家里的联系,nn与他的关系并不好,更别说这个突然冒出来,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孙nv”。除却那些冷暴力的时候,朱砂面对的大多都是“扫把星”“野种”之类的指责,不过好歹这位老人也并没有毒打过她,或者真的苛扣她的吃食,而这让那时候的朱砂已经觉得足够满足。

两年后,nn也去世了。

对于不停重复的失去与苦难,她好像已经麻木了。

朱砂最终还是回去了学校。

学校里有不少像唐小雨那样欺辱霸凌她的同龄人,她就好像在另一个更加恶劣的孤儿院,这样的日子并不太好过。

然而她并没有离开这里。

在朱砂不长的岁月之中,好像并没能得到谁真正的陪伴,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人在这些难熬的岁月之后等着她。

即便如此,那唯一的渺小的可能x对她而言,也已经足够只得期待了。

她想试试。

我们所在的世界,真的只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吗?

鬼怪妖魔,魑魅魍魉,那些只应该存在于志怪故事中的生物,也许也同样存在于我们所在的世界之中。

只是因为大多数的我们和大多数的“他们”一样,并“看不到”,就像生存在同一个空间两个不同维度的平行存在。

而想要打破这个平行规律的人,也许仅仅需要一件“衣裳”而已。

画皮ren,着衣成鬼。

而如今恰巧,这天地之中有这么一位人物。

他非人非仙,非妖非鬼。

他可画衣为皮,亦可炼骨为衣。

只知他和冥界的鬼们都熟悉的很,却偏偏更ai于人间游走。

h梅雨季。

这栋教学楼已经修了有些日子,称的上破旧。而由于建造时就缺少经费,大多的桌椅板凳用的都是二手的木头桌凳,在这个季节的侵润下更是带着难闻的霉味。黑板墙上石灰的裂纹渗出的sh意将早就被晒褪se的标语围在中间,染成一片破旧而惨淡的红。

sh气让整个教室的空气都有些粘滞,衬着窗外y沉的天光,让这个本应生机b0b0的早晨显得压抑又残败。

“哗啦”。

桌边才被累好的书被人恶意地推到地上散落开来,穿着白se连衣裙的圆脸少nv才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还保持着拿作业本动作的nv孩,毫无歉意地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不小心碰到了。”

座位上的nv孩动作只是顿了顿,并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回避了白衣nv孩的目光,双手却不自觉地紧了紧,将原本平整的作业本抓出了些折痕来。

然而这本应是无声的示弱却并没有获得恶作剧者的同情。

白衣nv孩身后又跟上来两个同样年纪的少nv,略胖的那个挤眉弄眼地说:“哟,许思佳,你看你好心和被人道歉,别人还不理你呢,她这得多大的架子啊?”

许思佳就是那领头的白衣少nv,听了这话她冷哼一声,伸手就扯过了被nv孩抓在手里的作业本丢在地上:“怎么?哑巴了?不会说话?装什么装,和你说对不起呢!”

失去作业本的手成了一个虚握的拳状,下意识地ch0u动了一下,朱砂抬起头。她人本就痩,更显得那双杏眼又大又黑,眼中却是空洞洞的,反而让那本格外出众的样貌显得少了许多生气。

“……没关系。”

许思佳被她这么一看,莫名心下一颤,见着她说完就弯下腰yu捡本子,更是突然冒出火来。她一脚踩了上去,将那本子上“朱砂”二字狠狠踩在脚下,还尤不解气地碾了碾。

“看什么看?不服气啊?”

说完,看朱砂那冷冷淡淡的样子更是来气,又一脚踢在她天蓝se的校服k子上,将脚底剩下的那些泥抹蹭了上去:“真是又脏又邋遢。”

原属于课间的嘈杂声早就静了下来,班上剩下的同学静静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而风暴中心的朱砂却依旧是那么面无表情的样子,好似周围一切都和她无关一般。

许思佳又准备发难,下一节课的任课老师却已经到了门口,皱眉地看着她:“都g嘛呢?马上上课了,都给我回座位去。”

她这才作罢,转身带着那两个跟班往回走,回座位的每一步都准确的踩在朱砂的课本上。

那老师好像这才注意到那些课本一样:“谁的书到处丢?是不是不想学了?不想学就滚出去!”

朱砂也不辩解,她校k上还留着许思佳的脚印,也顾不得拍,蹲下身,一本一本把已经沾满了泥土的书又捡回桌上。

周围的同学都各自回到了座位上,讲台上的老师似乎又怒气冲冲地说了什么,那些声音似乎都离她很远。

那件诡异的霸凌事件之后,郑队联系到了她养母妹妹一家,几经协商,她好歹是避免了再被送回孤儿院的命运。

之前的学校自然是待不下去了,于是朱砂被转到了a市另一头的中学,并被冠以“重新开始”的美好名头。

其实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为什么,从她还是个幼童开始,周围对于她的善意寥寥无几。她总是被霸凌者们围绕着,无论她是哭,是笑,是顺从还是反抗,那些人总是依然有理由继续对她打骂折磨。

那些原本对她还算关心的人,b如曾经的养父母,或者老师,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这样的事情之后也开始质疑了起来。

“为什么被欺负的总是你?”

久而久之他们便总结出了答案:那一定是因为你有问题。

朱砂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她已经不再像儿时那样,还有辩解对错的力气,她习惯了,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有些疲倦。

b如今天。

朱砂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到了哪里,像是学校c场的一个角落,在一棵眼熟的树下堆满了垃圾,一个鲜yan的小面包包装纸格外醒目。她这么看着,心里却突然想起了被杀si的乌鸦小黑来。

这种软软的小面包总是它最喜欢的。

认识小黑的时候她养父母才si了没多久,nn并不待见她。那天课间,她正在清洗才从厕所捡回来的外套,突然就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嘎嘎”声。

“唉,是乌鸦欸。”

“最近经常看到,是不是在学校里搭了窝啊?”

“不是吧?好讨厌,乌鸦好晦气的。”

“就是啊,而且又丑声音又难听,别看了,下午还要考数学呢,小心它把霉运传给你。”

两个nv孩子笑闹着从朱砂身边走过,她却抬起头,对上了正打量她的小乌鸦。

好巧啊,你也不被他们喜欢。

虽然你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一身漂亮的锃亮黑se羽毛的乌鸦歪了歪头,扑扑翅膀飞走了。

后来它真的在那个学校安了家。

朱砂经常会把自己的午餐分给它,而它也有灵x极了,还很喜欢朱砂抚0它的羽毛,有时甚至会像猫儿一样,亲昵地蹭蹭她的下巴。

她终于有了朋友,那是一只聪明乖巧的乌鸦,它叫小黑。

小黑也会回报朱砂的分享,时不时带些它喜欢的小东西给她,大多都是些亮晶晶却没什么用的杂物垃圾,却都是朱砂的珍宝。

同类无法给她的关ai和温暖,她全都从这只不会说话的鸟儿身上得到了。

直到最后它因为她,被折断翅膀,挖走眼睛,惨si悲鸣。

那天唐小雨他们是在c场一个偏僻的角落nve打她的,当时她脑袋刚挨了一拳,意识模糊的时候,只看到一个黑影急速地冲向抓着她的几个人,发出熟悉却满是警告的叫声。

她还记得它相当ai惜的羽毛,也记得它有些粗嘎的鸣叫,那就是她晕倒前最后的记忆了。

也许如果不是因为她,唐小雨他们不会做那么过分的事,如果没有认识她,它也不会因为挺身而出而被人抓住。

好像所有和她牵连上的,都是不好的事情,难怪这些年来,所有人都不喜欢她。

想到这里,朱砂情不自禁地0上自己的眼睛。

那里又在刺痛了。

她的眼睛似乎出了些问题,时常会觉得针扎一般的疼痛,带着难以忽视的灼烧感觉,而检查之后,眼睛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天几人关于“乌鸦眼”的交谈又浮现在她脑海中,唐小雨的一句话也突兀地跳了出来。

“我会让你们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

朱砂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鸟叫声。

“嘎!”

这叫声好像是一个开关似得,她瞬间只觉得好像被人在眼睛里放了一把火,那难以忍受的灼热感又燃烧了起来,紧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异感觉顺着眼睛流向了四肢百骸,又缓缓汇聚在了大脑之中。

疼痛渐渐消失了,一gu凉意却顺着方才的路径又在她身t中游走了一遍。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张开眼,却觉得世界好像突然之间加了一层浅蓝se的滤镜,有些不真实了起来。

“小黑?”想到刚才的鸟叫声,她急忙看向那声音的方向,下一刻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

前面正歪着头看着她的那只乌鸦,羽毛油黑发亮,漂亮极了。

“嘎嘎!”

“你……”朱砂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跳的很厉害。

小乌鸦扑着翅膀跳到朱砂的膝盖上,想像往常那样蹭了蹭她的下巴,却不料整只都穿了过去。只得又跳回地面,看着她又歪着头叫了两声。

这无疑是验证了朱砂刚才那个还没成型的大胆猜测,她……真的可以看到鬼了。

却还没等她有更多的时间去消化这个事情,那个小黑扑了扑翅膀,身t却开始一点一点变淡了起来。

“小黑!”朱砂心中一慌,伸手想要抱住它,却失败了,“我不是可以看到你了吗?为什么……”

然而乌鸦的鬼魂并没有给她任何回答,只是在她的注视中身影一点一点淡了下去,直到它整一只都化作了闪亮的光点,最后隐没于空气之中。

朱砂急忙伸手想去抓住那残留的光影,却突然被一声怒喝打断了动作:“朱砂!你当教室是什么?卧室吗?”

她头一痛,猛地张开了双眼。

哪里有什么蓝se滤镜,消失的小黑,她还在早晨没完结的课堂里,而讲台上nv老师正瞪着眼,对她怒目而视。这是按下了什么开关一般,周围爆发出来的哄笑声也悉数落入耳中,原本安静的世界又变得嘈杂了起来。

“这节课你站着上!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朱砂没回话。她已经不在乎同学的嘲笑和老师的责骂了,心却像是被人丢进了醋里似得,酸涩又疼痛。

好像在那梦之后,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她唯一的朋友已经和她永远的告别了。

她低下了头,鼻子有些塞塞的,因此错过了窗边慢慢飘落的那根黑se的羽毛和空气中弥漫着的泥土味道。

微风轻拂而过,将这雨前的味道吹散抹平,天se又暗了一些。

一滴,两滴,一滴滴水滴溅落在地上,日出前才停下的小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雨并不大,但是依然打乱了路上行人的步伐,众人要么行路匆匆,要么找地方避雨,因此那个撑着纸伞,如闲庭漫步一般出现在雨中的年轻男人,就显得尤为醒目了。

他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的过分,穿着打扮却是有些过分休闲。背心外随意披了一件短袖衬衫,黑se的牛仔k配着人字拖,稍长的碎发被他扎成了一个小揪揪,露出戴着一排耳钉的耳朵来。而他的脸恰巧被伞给挡了结结实实,只能看到一个线条近乎完美的下颚线。

这怎么看都是一个随意过了头的装扮,偏偏配着一把看起来有了些年头样式奇怪的纸伞。

这伞外面全部是白se,只有一个黑se的繁t“yan”字,而内面则是完全相反,白se“y”字配纯黑底se,乍一看去莫名露着些y森的感觉来。配着撑伞的青年那一身堪称散漫的打扮,无论怎么看都是醒目又奇怪,偏偏周围人全都表现的格外平淡,就好像都看不到他一样。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过似乎与他格格不入的闹市,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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