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界中,月g0ng接的是正姻缘,桃姑接的是桃花缘,两方万年来水火不容、铢两悉称,不过月老星君实属君子,虽和桃姑不对盘,却从没斩过桃花,毕竟桃花非正姻缘,时间一到,伴侣自会分开,无需多此一举。但月老总归是正神,若b不得已真要斩桃花也不是不可,只是需要月老星君本人亲自出手。
月娘虽接月老衣钵,但以她如今的修为,怕是很难成功。
不成功会如何?轻则反噬,重则伤筋彻骨。
司命想要阻止,却怕自己一上前重破阵法,导致反效果,只能焦急的在下方踱步。
「吱」
诡局的火烧声在g0ng殿内响起,只见大殿的玄关门口炸燃烧起火光,起初是轻微的火苗,司命yu前去灭火,却愈烧愈大,在月娘的桃木剑还来不及下手,g0ng殿内已火光烛天。
司命脸一下沉,这火se不是阎苍的暗红se,是暗沈的灰阶se。
「咳咳咳!」月娘被火势呛的剧烈咳嗽,手中的桃木剑也顺间变回红线,因烟雾太重,有些看不着视线,她惦记着殿内还有三个凡人,一心想施法把凡人与烈火隔开,自己却吐了一口血。
月娘怔怔地看着她自己吐的那口血发愣,然後运了内力,调适丹田。她记得当来地府那会儿,在白狼山见到的火,也是玄灰se。
眼角开始模糊不清,月娘扶着墙,瞄见身上的红火们快速变大,把她围了起来,动作如对待孩子般轻巧,让她觉得温暖和煦,缓解不少。
她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好像很小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景象,只是小时候的事情,她从来都记不清。
x1了x1口气,觉得彷佛不再那麽窒息了,也可能是红火的关系吧。
被围住了月娘此时无法看见外面的景se,如她探头一亏,定能目睹到後来发生的情节
原先狰狞的黑火,被一gu恣肆猖獗的绦火掩盖过去,事发突然,一瞬即逝,待火覆罩过去,红火也须臾消失,毫无留恋。
g0ng顶磁瓦上方,站着两名男子,两人身上的杀戮味极重,特别是右者,一袭红袍,玄纹直裾,整座天涯顿时硝烟弥漫。
「二弟莫挑战我极限。」阎苍手掌还残留着炽烟,脸上露出一抹轻笑,嗓音低哑。那笑容几味咸淡,似若有无,却令人感到杀意刺骨。
阎泱此刻已有几分狼狈,阎苍原本纳闷他出平都山为何不是去地府,反而找来凡间,直到他跟来皇g0ng,看到月娘,才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了一声,有那麽一刻乱了心绪。
心中虽闪过上万个可能,却还是故作镇定。
「皇兄可否还记得香儿?」阎泱捂着x口,嘴角血迹斑斑,看似受了百般折磨,是阎苍方才抨了他一掌,力道薄寒,却致命,若下手再重一点恐怕他已倒下。
阎泱y森森地笑了一下,二十万年前,皇兄也没对他下如此重手。
「不记得。」对方回答的不咸不淡,毫无情绪起伏。
「呵。」阎泱对他的答案没有惊讶,反像是理所当然,用一种细细的,怪诞的声音继续讲着:「我在想,当时若是皇兄,您会怎麽做?」
「若是皇兄,自己心ai的nv子赴了h泉,饮下孟婆汤,将您遗忘,您会怎麽做?」
或许是皇天念他怜恤,这时空静止的凡间,居然又开始下起绵绵细雨。
阎泱抬头,看着这瓢雨,低低的笑了起来,他本为神,何来皇天?又何来怜恤?
皇g0ng内,烟硝散漫後,除了窗外清澈的雨声,屋瓦上的撞击声也冠入耳膜,月娘纵跃到悬梁上,选了一个角落,把红砖搬开。
探头一亏,就见一个背影凌乱的男子,扶着x口被对着她,而男子对面,正是阎苍。
阎泱生的不像阎苍,反倒极像小妹阎暮,听闻阎苍的母亲是正室,月娘或许阎泱和阎暮的母亲是侧室。
外头骤雨急下,月娘一把砖瓦翻开,阎苍就看见了她,面se不是很好,表情凝重。
「阎泱?」月娘试图唤道。
阎泱听到身後有音响,有些狐疑地转向身後,他脚下踩出喀啦喀啦的红砖声,在雨中极为清脆。
月娘的脸孔被雨水拍打的狼狈,但她却一脸不在乎,趁阎泱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又吃力的喊道:「想不想见陈檀香?想就别打了!」
阎苍盯着她这模样,一手握紧拳头,再放开,掌上烧起了幽幽烈火。
「香香儿?」
「你不信?我和司命确认过了,此nv子为陈檀香转世,今世命好了些,是一国公主。」
阎苍又重复了一遍他方才的动作,手中冥火熊熊,彷佛阎泱只要做出不适的举动,就要烧了他一般。
但阎泱没做出什麽回应,只面容呆滞的随月娘进了g0ng殿内。
萧芸依在皇后身旁,两眼炯炯有神的直视前方,彷佛是月娘施法术那瞬间,感受到时间会停止一样,眼中散发着震惊。
阎泱生y的走到她面前,脚步沈重,像是走在熔岩路上,手脚被束缚的犯人,他四周的魔气早已撤收,t内只剩一缕魂魄,那魂魄是w浊的灰黑se,在g0ng殿内窜流开来。
「…」阎泱没有开口,痴痴凝视萧芸,并无思绪。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斩她桃花。」月娘一跃飞至萧芸身侧,随後提手一变,一条红线在他面前飘出,仙光灵动,「但是斩了,此生便不能再接。」
语毕,月娘双眼认真的盯着阎泱,等待他的回答,阎泱喉结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他眼眸黯淡,神se忽明忽暗,像是没听懂月娘在讲什麽。
月娘也不急,只缓缓从萧芸的位置离开,降落在阎泱身前,她玲珑的甩甩红线,几条红线即刻就收回衣囊,做完这些,月娘忽覆手搭在他肩上。
窗外,凡界的雨已停歇,皇g0ng的窗扇折s出了yan光,打过月娘和阎泱,照耀在萧芸和皇后的脸上。
「你ai陈檀香吗?」
少了落雨声,月娘的声音在大殿内格外亮耳清脆,却显得十分冷清,「当年陈檀香被送入妓窖时,你已经回了地府,却没有马上阻止。」
她仰头凝视着阎泱,一字一句缓缓地说着:「你无法忘记的那些过去,是因为你真的ai她,还是因为内疚?」
月娘的话宛如当头bang喝的给他重重一击,阎泱无可置否的看着月娘,眼里充满错愕。
「你不用回答。」月娘对他的反应不出所料,只是摇头苦笑,温和的开口:「你知道吗,陈檀香早就不恨你了。」
月娘虽代管凡介婚姻,但她却还没真正懂得如何ai人,充其量也只能看懂男nv之间有无缘分纠葛,像萧芸,此生便是与阎泱无缘了,更别谈什麽ai恨。
有记忆才有ai,有ai便才有恨。
月娘眼神坚定的看着阎泱,眸中流露出如同在看自己的孩子般的仁慈目光。
「二弟。」不远处,阎苍终於开口了,他站了许久,认为还未有cha嘴的必要,等到月娘没话了後,才低沉的启唇:「你还是回断魂谷吧。」
声音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麽。
月娘对於此话有很大意见,她才快说服阎泱,他却一开口就抛出个现实层面的问题,好像很怕阎泱会反悔一样。
「断魂谷?」阎泱声音y冷,似乎是非常不愿,他搓了搓身边的火候,将火完全x1收,然後抬头看向月娘。
「不然这样。」月娘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乾脆摆摆手,道:「我送你回断魂谷,再跟你讲讲陈檀香萧芸的故事。」
反正目的达到就好,只要阎泱不跟阎苍打起来,地府也能平安,月娘见阎泱没有反对,扭头就对着殿外大喊:「司命!!!」
可惜她才刚嚷完,嘴都还没闭起来,就被一gu暗红se的力量压制住,全身无法动弹,尤其是她的嘴。
「不用了。」施法术的罪魁祸首站在她身後,只见阎苍面无表情的收回手,那暗红se的魔力也安分了许多,雄赳赳的变回红火,紧紧拴在月娘身上,「我去送吧,我还有话要跟他讲。」
语毕,也不管月娘抗议,整个大殿便迅速窜起灰烟,散发出似妖似神的魔气,邪风四起,不过这次没有火,也没有让月娘感到身t不适,才一会的功夫,阎苍及阎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过了不久,萧芸和皇后,还有那通报的g0ngnv,能动了。
「唉。」看着对於方才发生的事一盖不知的凡人们,月娘隐藏在g0ng殿里,突如其来的发出感叹,「当人多好啊,能遗忘,也能重来。」
月娘在奎宸殿门口从下午坐到了晚上。
那些等着被审判的小鬼们路过,一个个斜着头看着她,眼里尽是兴趣。
阎苍不在,代为执行判决的蜮判官似乎很怕月娘,见到她便闪个十万八千里,他只求这小姑娘别再惹些不知名的恶鬼了。
「咳咳。」恬淡的神殿因为主人不在,有些空旷,蜮判官假意的咳嗽,月娘也听得一清二楚。
「因汴村疫鬼肆nve,今日於汴村来的灵魂们皆能速速重生。」汴村就是那日司命的神犬接触的村子,月娘听到关键词,立刻偏起身子,竖起耳朵。
地府没有夜晚,但人间有,看着这「鬼满为患」的幽都,大概也能猜到人间现在已是傍晚,月娘听着蜮判官後面的长篇大论,开始觉得有点无聊。
也不知阎苍何时回来呢?
阎苍跟着阎泱走的那会,阎苍还自信满满的飘给她一个眼神,彷佛在说「等着看吧我怎麽收拾他」,要不是阎泱还在他前面,月娘可能当场就给他牵红线了。
没错,蜮莺那事还没解决呢!
说来也奇怪,月娘翻了翻姻缘簿,怎麽看也看不到阎苍的姻缘线,虽然神明的姻缘本就不好找,但她可不想为了这事再去麻烦爷爷,所以说,就糊弄过去吧!月娘暗自想着。
「杜三哥,年十八,苓洲汴村人,娶妻陆氏,三日前妻子回门,杜三哥赌x成瘾未随同,独留村内便染上疫病。」
月娘还没翻完,姻缘簿就散发红光,像是感应到幽都许多鬼魂,上头冒了一排字,就是这杜三哥的身世。
月娘默默汗颜,这姻缘簿也没事g了吗,还开始姻缘点点名了呢,她抬头看向一排队伍中身高较为壮阔、肤se拗黑的男子,想必就是那杜三哥了。
「救命啊!救命啊!」队伍的最尾端,突然发出一阵阵哀嚎声,距离月娘有点远,她只听得出有人哭,有人喊救命,具t发生什麽一概也看不清。
月娘yu飞去那头一探究竟,却被蜮判官给制止了:「此乃家常便饭,不足为奇。」
「什麽?」家常便饭?不足为奇?难道说这看似太平的地府也有人会劫狱?谁那麽胆大?月娘刚发出疑问,就见远处一名男子衣冠齐楚,面容冷涩,风尘仆仆地赶来,周围还有gu内敛的魔气。
不是阎苍是谁?
「阎皇殿下。」等阎苍走近,蜮判官马上拱起笏板,弯下九十度腰,给他一个浮华的大礼。
旁边的小鬼们还在害怕,退开几十公尺,想与这尊活阎王保持距离。
「姓蠖的呢?」阎苍见只有蜮判官在,不悦的皱眉。
「他…他…」蜮判官有些迟缓,很显然的,不只鬼魂们怕阎苍,蜮判官也会。
「嗯?」
「老蠖他自认能力不足,还在人界捉鬼!」语毕,蜮判官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想说太多,免得被看出太多破绽,惹殿下发怒,他暗自保佑老蠖自求多福,被殿下点名,已经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难得被自己主子提及的蠖判官,正0着胡须守在h泉口,站了半天愣地发呆,两眼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蠖大人!」旁边的小兵们看这情况很久了,早就想发问,推三阻四的终於派出一个大胆的卫兵上前,只见那卫兵jg神抖擞一喊,把蠖判官吓了回神。
蠖判官jg神有些异常,听到有人这样喊他,背对着来人,面向h泉外的六界,背影间透露哀伤:「殿下是不是殿下来了?」
卫兵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yu要说话,声音却卡在喉咙,有些错愕。
「小的错了!呜呜呜,小的不该放那二殿下出来!殿下饶命!」蠖判官眼中十分真切,声音虽颤抖,却宏亮,足方圆百米听到。
他说完,按理推测小兵们这时该上前安慰,毕竟蠖判官虽神经大条,但好歹也是个判官,在地府官位极大,没少人想巴结巴结,但这会却安静异常,没人接话,连刚才在身後的卫兵也悄声无息,蠖判官心里忽然伸升起一gu大难临头的念头。
「蠖判官是当本神君好骗,还是好呼拢?以为在这河畔口站了半个辈子就能将功抵罪?」
深高莫测的声音,蠖判官转过身,吓得倒退两步。
不远处稻丛里,一条红se神线若隐若现的浮出,对b河畔惊悚的对手戏,场面有点凸出,刚好被早退到一旁的小兵们瞧见了,面面相俱。
「不好意思啊,我家神器也喜欢看热闹,打扰到各位了。」被小兵们关注的月娘赶紧伸手拉回红线,一把将红线捏进衣袖里,脸上满是尬笑。
「月姑娘方便就好!」小兵们连忙回应,自从月娘腰上出现烨火後,她在地府也算是大红人了,这些卫兵们能认出她实属正常,月娘也见怪不怪,她默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了。」月娘把握住这搭讪的机会,跟卫兵们聊起八卦,好奇的道:「真的是蠖判官放阎泱出来的?」
「这我们自然不知,不过蠖大人跟二殿下以前确实关系不错。」其中一小兵摇摇头,代表发言,「但小的认为蠖大人没那胆。」
月娘点点头,这个她认同,不只蠖判官,她看另一个蜮判官也差不多。
而月娘这边的动静,恰巧被蠖判官撞见了,在恐惧中蠖判官看见月娘,彷佛看见救命稻草,他一个箭步扑向她的方向跪去,眼中泛泪,就当他要张手抱月娘大腿时,月娘腰上的火终於有反应了,火速的先往他伸手的那侧烧去。
火听谁的?当然是殿下啊。差点被烧伤的蠖判官yu哭无泪的想着。
「你你先起来。」月娘不知蠖判官这是何意,但却莫名想笑,嘴角微扬,清秀的面孔上眉眼弯弯的,「你说你吧,殿下也不是无理之人,认个错不就得了?」
「是!」蠖判官顺着她的话接话,恼羞成怒的道:「罪臣就不该帮那二殿下念那什麽迢迢牵牛星!」
此话一出,在场的除了阎苍,其他人皆是愣住,尤其是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