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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玻璃应声碎裂,与尖锐的碎石不停地划过他的肌肤,划出好几道鲜红的伤口,刹那间,t会到的只有剧烈的疼痛,还有永无止尽的晕眩。

声音彷佛都消失了,只剩下恼人的耳鸣声。

在意识到这是爆炸时,身t已经无法动弹,雷纳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深海的漩涡,在里面载沉载浮,无力的就连挣扎也做不到,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闻到一gu难闻的烟硝味。

「唔……」

以此为涟漪的中心,丧失的感官开始慢慢地恢复。

首先从模糊的意识中,他拿到了嗅觉,拿到了听觉,再来是视觉。

雷纳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是迷雾般的灰se,过了很久才慢慢清晰起来,然而在看清眼前的瞬间,他以为自己身处在充满烟硝味的战场。

雷纳试着动了动手指,只有微弱的反应。

「嘶……」

怎麽回事?

雷纳努力地拼凑丢失的记忆碎片,他记得,在埃罗尔把zhaya0丢出去後,他好像跌在地毯上,之後就被爆炸弄得失去了知觉,他忍着疼痛,从满地的尘埃与碎石上爬起来,散在空气中的灰尘让他喉咙发痒,之後,他勉强撑起身子,茫然地望着几乎全毁的房间。

「咳……咳咳……!」

那家伙呢?

雷纳摀着口鼻,在倾倒的家俱与悬挂的梁柱里寻找人的踪影,不久,才在破烂的沙发旁看到熟悉的衣服,他一拐一拐地走过去,沿着露出的衣摆往上,看见的却是被掩埋在碎石底下的身影。

「……埃罗尔?」

声音嘶哑的像是磨过的砂纸。

雷纳不敢置信地呆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拼命地把压在埃罗尔身上的碎石搬开,在这瞬间,他像是忘却了身上所有的疼痛,使劲地将最後一块压住埃罗尔的石头挪开。

「喂!醒醒!」

雷纳朝昏迷的埃罗尔喊了好几声。原本以为会看到严重的伤口,但幸好没有,只是外表看起来虽然没有大碍,但内脏也有可能受伤了,他想着自己应该要去求救什麽的,可能出去的地方偏偏都堵si了。

雷纳简直无助地想哭,眼眸也蒙上一层模糊的水雾。

「唔……」

就在这时,地上的埃罗尔忽然有了动静。

雷纳睁大眼睛,犹如抓住浮木的溺水者,他着急地呼唤着埃罗尔的名字,然後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喊道:「喂!你还好吗?」

「嗯……」

意识还没完全恢复的埃罗尔眯着眼,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清醒过来,他将脸上那裂成像是蜘蛛网的眼镜拿掉,声音虚弱地说:「好像有几处骨折了。」

「那、那怎麽办?」

雷纳抿着嘴,一副想哭又忍着不哭的模样,看得埃罗尔无话可说地别开视线,只能用对话来转移注意力:「我没事……b起这个,刚才是怎麽回事?纸箱是谁给你的?」

「是班上的人拿给我的。」

雷纳微微将头往上仰,好把刚才凝起的泪水再流回去。

「她说是老师准备的笔记,所以我带回来了,刚才拆开的时候才发现底部藏着zhaya0。只是上面的计时器明明已经停了,为什麽还是爆炸了?」

雷纳不解地说道,在叫埃罗尔过来看以前,他就把计时器和zhaya0的线都清乾净了,但zhaya0却还是爆炸了,要不是刚才埃罗尔提前把zhaya0丢出去,他现在大概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那是陷阱。」

埃罗尔眯起眼睛,语气不快地说道:「真正的计时器在背後,拿起来的时候,我听见了有东西在运转的声音,按照犯人的个x,多半是设了机关吧,例如假的计时器停止,真的计时器才会启动之类的……」

「假的计时器?」

雷纳顿住,从绷带渗出的血ye缓缓流过鬓角,身上被划出的深浅不一的伤口也在流血,单看皮外伤,似乎b埃罗尔还要严重一些,但沉浸在愧疚中的雷纳却像是麻痹了疼痛,战战兢兢地问道:「……所以是因为前面的计时器?」

「或许是吧,但充其量也只是我……」

话说到一半,埃罗尔突然丧失了言语能力,因为坐在他旁边的少年,毫无预警地就哭了起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只是可怜兮兮地掉着眼泪。

埃罗尔莫名地觉得头痛,他开口问道:「你哭什麽?」

「是我害的。」

「不,我也没想过犯人会用这种方式……」

「是我害的。」

雷纳扁着嘴,像是豁出去似的,一gu脑地将想说的全部吐了出来:「我以为我能自己处理zhaya0,所以才把计时器停了,你说的没错……渡鸦不但知道我是谁,还企图杀si我,他是故意的,他知道我能看得见一部分的线,所以才会设下这个陷阱。」

「……你的脑子被炸坏了吗?」

虽然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状态,但在说话的时候,埃罗尔仍然不留情面,雷纳平复着失控的情绪,努力将眼眶里的泪水挤回去,他转头看了埃罗尔一眼,看起来更加沮丧与难过了。

「算了,我知道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

大概是真的听不懂雷纳没头没尾的话,埃罗尔一副伤脑筋的表情。

两人就这麽对看了许久,直到救护车与消防车的声音由远而近。

雷纳低着头,脸颊还有刚才哭过的泪痕,而一松懈下来,身上的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他0着额头上的绷带,上头渗出来的血还有些sh润。

……还活着。

但看着眼前没有一处完好的房间,一时间也不晓得该不该庆幸。

克塞特市的商业区。

更准确的说,是位在商业区的边缘,为了远离吵杂的环境,市立医院被设立在与繁荣的高楼大厦相隔甚远的郊外,在周遭全是差不多的建筑物中,庄严的医院显得十分气派。

几小时前,被送上救护车的两人,如今正在安静的病房里。

雷纳坐在医院的病床上,抱着枕头,望向悬挂在天花板的萤幕,里头的新闻主播正以震惊的口吻播报着这次的爆炸事件,由於是挑在上课的时间,所以除了雷纳和埃罗尔以外,并没有造成伤亡。

虽然没有公布姓名照片,但看到新闻主播频频称呼的少年a,雷纳多少还是有些别扭,尤其是主播说得一副他好像已经伤重身亡的样子。

「他们不会把我的资料公布出来吧?」雷纳有些不安地问着。

「不会的,放心吧!报导都有经过管制。」相对于雷纳的担忧,一旁的文森特倒是说得信誓旦旦的。在整理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後,文森特看着两名被卷入爆炸事件的伤患,语气有些感慨:「这次还真是上帝保佑,只受这点程度的伤算是幸运了。」

「我都骨折了。」

隔壁床的埃罗尔发出了微弱的抗议声。

病房里一共有四人,坐在角落的是从进到病房开始,就一直沉默地削着苹果的nv医生,雷纳将枕头放好,放松地躺在上面,原本脏得快看不出发se的头发b之前乾净不少,软绵绵的发丝垂在脸颊两侧。

「话说回来,这次的犯人……和分屍命案是同一人吗?」

大概是见到病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安静,坐在两张病床中间的年轻员警文森特出声问道,结果一开口就是这麽严肃的话题,埃罗尔稍微挪了挪脑袋,因为伤势的关系,他暂时没办法做太大的动作。

「十之,不然也想不到有谁会这麽做了。」

「那还真是我碰过有史以来最嚣张的凶手了……上帝保佑,希望能快点抓到他,不然每天听副局长训话听到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文森特迳自地发起牢sao。

大概是这次的爆炸案牵扯到市内最有名的大学,因此受到非常大的关注,尤其这还和追查半年的命案有关,想必警方也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想到这里,本来打算闭目养神的雷纳忽然cha进话题:「就没有留下什麽物证吗?」

「没有,对方太狡猾了,根本没有留下痕迹。」

「那zhaya0是怎麽来的?」

一想到差点被炸si的情景,雷纳就觉得害怕,在仓库的时候,虽然也面临了一次生si危机,但事情发生的太快,总感觉没什麽实感,但这次不一样,在看到zhaya0的那一瞬间,他才真正t会到面临si亡时的恐惧。

听到雷纳的提问,文森特先是往埃罗尔的方向看了看,彷佛在确认是否能说似的,在得到埃罗尔的首肯後,文森特这才掏出笔记本,答道:「咳,是这样的,根据调查的结果,你的导师的确整理了笔记给你,不过本人坚称在装箱的时候,里头并没有zhaya0,假设他说的是实话吧,那能动手脚的时间就是在……昨天晚上,因为在拜托其他人送给你笔记之前,纸箱在他的办公室单独待了一整夜。」

「监视器没拍到吗?」

nv医生翘着白皙修长的腿,叉起削好的苹果加入了讨论。从没和nv医生对话过的文森特受宠若惊地傻笑了一下,紧张地说道:「好、好像是碍於ygsi问题,所以学校并没有在教职员的办公室装设监视器,再加上进出的人数太多了,没办法锁定特定的物件……」

「所有人都知道监视器的事?」

nv医生的视线掠过文森特,笔直地望向雷纳,被目光扫到的少年一顿,雾灰se的眼眸茫然地眨了眨,然後低喃着:「我想只有学校的人知道。」

身为在校生,雷纳自然知道监视器的事,甚至有的时候,他还会为了躲避校规而走到监视器的si角,但对外人来说,这并不是想查就能查到的事,那麽,就像埃罗尔之前推测的那样……?

「这麽说,犯人很有可能是学校内部的人!」

解出了复杂的谜题後,文森特整个眼神都发亮了。

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埃罗尔倒是一直保持缄默,直到文森特说出了结论後,他才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这还不一定,也有可能只是相关的人,例如──」

埃罗尔像是意有所指地看着文森特。

文森特顿时像是被浇了一桶冷水。

雷纳拿棉被闷住自己的头,藉此掩饰不快的心情,每当有了线索,却总是在中途夭折的感觉令人心烦,他现在非常後悔、後悔相信渡鸦了,这几天的经历,对他来说无疑是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光。

为什麽要做这麽残忍的事?

对於渡鸦的做法,雷纳就连一丝共鸣之处也找不着。

凶残的手法,还有刻意针对他的陷阱与算计,彷佛是恨到了极点,才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掉他,从这些疯狂的举动中,雷纳只感觉到无限膨胀的恶意。

仇视。

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别的词了。

难道当初不杀他就是为了要折磨他吗?

雷纳不禁y暗地想。

等到文森特与nv医生离开後,时间已经是下午,原本是想来讨论案情与纪录当时的情况,但到後面不晓得为什麽变成了闲话家常,尤其是文森特,在nv医生开口的时候只差没有把眼珠子黏上去了。

「你还醒着吗?」

在陷入寂静的病房,埃罗尔的声音突然地响起,雷纳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皮看起来已经快睁不开了,而得到回应後,埃罗尔则是立刻问道:「刚才他们在,所以我没开口,爆炸发生的时候,你说你把计时器停下来了?还有渡鸦……渡鸦是谁?」

「你还记得啊……」

雷纳简直想撕了自己的嘴巴,当时因为一时情绪失控,才会全然不计後果地说了出来,现在回头看只剩下满满的後悔。他太冲动了。雷纳苦恼地挣扎着,然後自暴自弃地说道:「渡鸦就是犯人,这是他在论坛上的名字。」

「那计时器是怎麽回事?」

雷纳沉默了一会儿。明明只要简单的否认就好,但看着还躺在床上的埃罗尔,他却什麽谎都不想说,追根究底,都是他太过自信,以为拥有「特别的力量」什麽事都能解决,到头来却差点连累别人一起丧命。

「别不说话,雷纳,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我说了你就别不相信。」

雷纳小声地嘟哝着,以前他也遇过好几次,信誓旦旦地说相信他的朋友,背地里和别人一起嘲笑他,或者是联合周围的人疏远他。

埃罗尔耐心地等了好一阵子。

雷纳将盖在脸上的棉被拨开,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终於开口:「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就老实说吧。」

「洗耳恭听。」

「……其实我有超能力。」

这句话说出口,空气就像是凝结了一样,只剩彼此的呼x1证明时间还在流逝。

单看埃罗尔的表情,实在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麽,但在这个时间的沉默,显然让人感觉很糟糕,雷纳自嘲地想着:看吧,就知道会这样,然後翻过身,心情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愤怒b较多一些。

就在这时,埃罗尔忽然开口:「那你说,渡鸦知道你看得见什麽线的,是怎麽回事?」

被问到问题的雷纳一愣,眼里彷佛燃起了希望微微一亮:「我能看见存在於物t里的光线,但那仅限於一些电子产品,渡鸦也知道线的存在,所以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同伴……」

「物t的光线?」

「这、这个嘛,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雷纳努力地想着用来说明的措词,然後说道:「我也不晓得那是什麽,但是……只要破坏那些光线,那样东西就会原因不明地故障或是损坏,还有,我也能够c控电器,不过构造太jg细的东西就没办法了。」

「是这样吗。」

埃罗尔意味不明地说道,雷纳悄悄瞥着隔壁床的埃罗尔,因为终於不用再说谎隐瞒,他的心里着实舒坦多了,只是他不晓得这番话,埃罗尔能信多少,毕竟超能力什麽的听起来的确很像谎言。

「你觉得怎麽样?」

雷纳试探地问了一声,但得到的只有叹气声,他的心都凉了一半,直到听见埃罗尔说的话後,才又恢复过来。

「先让我消化一下。」埃罗尔头痛地说着,看起来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接着说道:「假设你真的拥有这样的能力,那麽……停电的事情是你做的?」

「是我没错。」

「停电,嗯,那监视器没有拍到犯人也说得通了,因为犯人根本没有到过那个地方,而是看了报纸,或是停电通知才确认你到过那个地方,但你这麽做的原因……是为了向对方展示能力?」

「是、是的。」

听到埃罗尔如此迅速就猜到事情的原委,雷纳只觉得神奇,「我告诉过渡鸦我的能力,但他好像不太信任我,所以要我证明给他看,呃,这件事你应该不会告诉别人吧?停电的损失我赔不起……」

埃罗尔转过头,不冷不热地看了雷纳一眼。

「那你先好好反省。」

雷纳蹭了蹭鼻尖,有gu难以形容的喜悦在他的x口蔓延开来,放在以前,这绝对是他无法想像的对话,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你真的相信我啊?」

「只是当作参考罢了。」

埃罗尔在这显而易见的问题上只停留了一秒,然後说道:「毕竟眼下也只能先相信你说的,不是吗?」

雷纳朝埃罗尔撇了撇嘴。

住进医院几天後,新闻依旧充斥着爆炸案的相关进展。

据文森特所说,这已经是进行了报导管制的结果,要是警方没有这麽要求,他现在大概连身世都被写出来了吧,雷纳暗自想道。

大概是受的伤大多都是擦伤与割伤,不过几天,雷纳已经可以活蹦乱跑地走动,相较之下,隔壁床的埃罗尔因为骨折的缘故,完全没办法自由行动,只能躺在病床上听听收音机,或者是睡觉。

雷纳拿着从文森特那借来的游戏机,玩得一脸起劲,旁边的埃罗尔听着那哒哒哒的音效,忍无可忍地提出第三次抗议。

「你玩小声点。」

「哈?你说什麽?」

雷纳转过身,把耳罩式的耳机拿下来,疑惑地问道。

埃罗尔不厌其烦地再抗议了一次:

「你小声点。」

「……我都戴耳机了!」

「按键声太吵了,你是跟它有仇吗?」

听到埃罗尔所说的,雷纳只感受得到莫名其妙,他举起手中的游戏机,然後将画面转到埃罗尔的方向,不满地说道:「这是格斗游戏耶!难不成我要像是蜗牛一样慢慢出招吗?」

「在医院玩什麽游戏?」

埃罗尔b他更不满地说着,来了,终极武器,雷纳腹诽着,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能从老师们的口中听到类似的话,例如:来学校睡什麽觉,上课发什麽呆,或是下课不读书要g嘛什麽的……这些在他看来毫无道理的话。

「有什麽毛病。」

雷纳小声地低喃着,却不凑巧的被隔壁的人全都听见了。埃罗尔倚在柔软的枕头上,挑起眉,语气微妙地开口:「我怎麽觉得你态度好像变了很多?」

「我本来就这样。」

雷纳理直气壮地说道,肆无忌惮的模样让人看得牙痒痒的,埃罗尔虽然懒得和他计较,但在看过那一被人恐吓就会心虚的绵羊表情,还有哭得唏哩哗啦的样子,埃罗尔还是不太能接受这样的转变。

「叩叩。」

文森特从门後探出头来,朝病房里的两人打了招呼後,说道:「雷纳,我们副局长找你,能过来一下吗?」

「哦,等我一下。」

雷纳匆忙地套上薄外套,将游戏机压在枕头下,穿着拖鞋就跟在文森特身後,彷佛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并不感到讶异,走没多久,文森特在一扇门前停下。

「副局长,人带来了。」

门後是间宽阔的会议室,中间摆着一张圆桌,其余全是绕着圆桌设置的座位,紧闭的窗帘透着微微的光,而最接近窗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人,在文森特的带领下,雷纳在中年人的旁边就座,桌上散落着几张照片与一迭厚厚的资料夹。

「你就是雷纳吧?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巴奈特,也就是文森特口中说的副局长一看到雷纳,便稍微收敛起严肃的表情,开头客套地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後冷不防地切入正题:「你对这几个人有印象吗?」

雷纳看着眼前的照片,有熟悉的也有陌生,就逐一指了出来:

「这是理科老师。」

「这个不认识。」

「唔,这大概是某个警卫吧?」

「班导。」

「嗯……没印象。」

「这是副校长。」

「这个看过,但是不熟。」

「这是我们班的班长?」

连续看了几张照片後,雷纳大概能猜到对方是在锁定有嫌疑的人,不过为什麽会出现这些名单令人费解,班长和班导还能理解,因为他们是接触过纸箱,也有时间下手的人,但其他人是怎麽回事?

雷纳不禁纳闷,在隔壁的文森特见状,十分t贴地向他说道:「放心吧,这些都是有根据的。」

「可是不是说进出大楼的人太多,没办法锁定吗?」雷纳悄声地在文森特耳边问道。

被晾在一旁的巴奈特敲了敲桌子,说道:「有什麽话直接说,说什麽悄悄话?」

被斥责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互看着,曾说过每天都会挨駡的文森特不慌不忙地清了清喉咙,丝毫不退却地开口:「那……关於名单怎麽出来的,能直接在这里说吗?」

「说吧。」

犹如得到许可的小弟,在一声令下後,文森特就兴冲冲地说了起来:「简单来说,就是许可权问题。本来这些话是不能对外说的,但你是当事人,所以特别例外,埃罗尔前辈应该有和你提过,他调查犯人的邮寄地址,结果却发现许可权不够吧?」

「没有。」

「嗯?」

不止文森特愣了一下,就连雷纳也0不着头绪,眼看着对话就像是按了暂停键而中止,巴奈特适时地咳了咳,文森特连忙接了上去:「假设想要追踪邮寄地址的主人,就必须向该邮箱的公司提出申请,而警方的调查许可权只有c,也就是说,假如犯人的个人资料许可权是对等的c,或者是c以上,那麽警方的申请就会被驳回,这次就是个例子。」

「那这里的人都是许可权c或以上的?」

文森特点了点头,扳着手指说道:「嗯,扣掉时间点上无法作案,还有不具有zhaya0相关知识的人,所整理出来的名单就是这些啦!」

巴奈特瞥了雷纳一眼,语气平淡地说:「当中你和谁有过争执吗?」

「应该……没有。」

与埃罗尔问话的时候相b,眼前的中年人显然正经多了。雷纳不自觉地整襟危坐,露出认真的神情。

「连过节都没有?」

巴奈特露出摆明不相信的神情,质问的声音突然拔高:「这名警卫呢?他抓到你违反校规那麽多次,你们之间都没有口角?」

「……没有。」

大概是吓了一跳,所以回答的时候整整慢了一拍,雷纳看着毫无预警就发脾气的巴奈特,心脏一跳一跳的,x腔里有什麽东西呼之yu出。

「那和谁吵过架?你在班上的人际关系不是很差吗?」

「……我跟其他人只是不熟罢了,而且我也没和人吵过架。」

「一次也没有?」

「说了没有!」

类似诱导的质问让雷纳有些火大,只不过是短暂的几秒钟,他就巴奈特的印象犹如云霄飞车般急转直下,他开始怀念起埃罗尔的问话方式了,至少埃罗尔不会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他说话。

巴奈特狠狠地瞪了雷纳一眼,彷佛在警告雷纳注意自己的语气。

「问话的时候给我配合点!」

巴奈特将全部的照片丢在雷纳面前,凶巴巴地道:「你认为这里面哪一个人最有嫌疑?」

「哈?」

雷纳想着他该不该捏脸,好确认自己是不是在作梦。开什麽玩笑……要他直接从照片里挑有嫌疑的人,不就等於要他指认谁是凶手吗?

雷纳厌恶地将那几张照片推到旁边,语气听起来十分不耐烦:「你怎麽肯定就是这些人?学校的门限还有监视器的事,员警明明也可以做到,甚至湮灭证据也很方便,不是吗?」

「你说什麽!」

像是被挑起了逆麟,巴奈特愤怒地拍了下桌子,文森特连忙站起来安抚场面,然後朝雷纳使着眼se,示意他别再说了。

「我们内部不可能有问题!」

彷佛听到了什麽不可饶恕的事,巴奈特用力地踢了下桌脚,在文森特的劝阻声下,整个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会议室,身後的雷纳学着埃罗尔平常耸肩的模样,一转过头,就看到文森特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怎麽了?」

「你的神经到底是怎麽做的?」

对於刚才剑拔驽张的场面,文森特一脸佩服地说道:「虽然我每天都要被副局长教训一遍,差不多都习惯了,但你又不是,难道不觉得很可怕吗?那老……那个人每次只要被揭穿不利的地方,就会恼羞成怒,特别是最近被媒t轰炸得每天都要发脾气。」

雷纳冷静地说道:「你也真的被炸过一次,就不觉得可怕了。」

「呃,那还是算了。」文森特乾笑着说道,紧接着话锋一转:「你也别太在意副局长的话,他只不过是迁怒罢了,不过说正经的,我也有点在意上次埃罗尔前辈说的,所以去查了一下。」

文森特从衬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摊开,上面写着几个人名,但没有一个是雷纳有印象的,尔後,文森特拿出一支钢笔,在旁边写着许可权两个字,开始叙述:「虽然我也很想相信局里的同仁,但你说的没错,员警也很有嫌疑,尤其是几次命案的现场都找不到什麽证据,对方要不是非常谨慎,就是熟悉犯罪的熟手,所以……喏,这里是我偷偷去翻档案抄下来的。」

「什麽意思?」

「这是克塞特市里全部员警的档案,当然,是过滤过的名单,虽然内部调查需要申请,但翻阅纸本就不一定了,嘿嘿,昨天偷偷溜进人事室翻的,档案听说每半年更新一次,可以当作参考喔。」

「哦……」

雷纳似懂非懂地跟着文森特看着纸上的名单。

「这张名单上的人个人资料都是许可权b,或者是更上一级。」

「不是从许可权c开始吗?」

「本来是的,嗯,这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之……」

文森特在纸上按照顺序写了a到e的字母,说道:「这麽说好了,一般市民的许可权大多都是e,估计大概占了全t的百分之七十吧,而这当中,许可权d的人又占了剩下的一半,这些人大部分有着特殊的职业或是身份,而再往上升,也就是许可权c,为判定需要保护个人资料的身份,例如员警、政府官员什麽的……」

「这是一般情形。」

说到这里,文森特忍不住开了一瓶矿泉水,连续喝了好几口,才接着说道:「所以,虽然对外的调查一律都是许可权c,但碍于员警内部的个人资料都是从c开始算起,所以对内的调查,一律都是许可权b,也就是说,不会因为员警的身份而有任何影响,但需要申请就是了,不过还有一种情况,假设说调查没有经过申请的话,无论对内对外,都必须要看查阅者的阶级而定。」

文森特悄悄地往会议室的门口看了一眼,然後回头:「昨天副局长也透过他的管道调查了,一样被驳回,但他的职位很高,应该可以查看许可权b的个人资料才对,所以他没办法查的,还有以防万一的对等许可权名单……都这在这里了。」

「那这些照片里的呢?」

雷纳看着巴奈特留下的照片,雾灰se的眼睛里充斥着好奇。

文森特迟疑地看了看雷纳,表q1ngyu言又止,又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挣扎了半天後,疑神疑鬼地左看右看,然後低头,轻声说道:「没有符合的。」

「符合?」

「学校里,没有符合许可权b以上的人。」

「那不就是……」

雷纳忽然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文森特紧张地朝他b了嘘的手势,然後将名单折好,交到雷纳的手上,吩咐:「你把这交给埃罗尔前辈,但别说是我查的,要是副局长知道我在帮前辈忙,我就si定了。」

「……我知道了。」

雷纳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纸条。

「被吓到了?」

雷纳一走进病房,那心事重重的模样就被埃罗尔收进眼底,埃罗尔调侃地说着,却没有得到什麽反应,雷纳走到病床边的椅子坐下,然後将纸条丢到埃罗尔的手掌里。

「这是有人给我的。」

「什麽东西……」

埃罗尔接过纸条,被雷纳没头没尾的举动弄得有些困惑,他打开纸条,迅速地流览过一次後,表情开始起了变化。

「这东西可信吗?」

「嗯,姑且,是某个值得信赖的人拿给我的。」

「知道了,我回头再谢谢文森特。」

「……嘁。」

大概是本来就对隐瞒这事不抱任何的希望,被拆穿後,雷纳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关注在其他事上,要是他没想错,埃罗尔似乎从头到尾只看过一遍,就理解了文森特跟他说的全部内容。

「你这样就看懂了吗?」

雷纳不信邪地问道,而埃罗尔也不否认,折好纸条就放进口袋里。

「怀疑?」

「当然怀疑,你说说看纸条写的是什麽意思!」

「嫌疑犯的名单,用许可权推敲出来的,但局里的那些人应该不会告诉你这件事,所以是文森特私下告诉你的,对吗?」

「……对。」

如果不是碍於面子问题,雷纳都想拍手鼓掌了,在将纸条交给埃罗尔後,雷纳坐在椅子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将思绪放空了好一阵子,说:「你真的觉得犯人是员警吗?」

「要查了才知道。」

微微敞开的窗户吹进一阵风,埃罗尔难得没有出言调侃:「放心吧,很快就会找到的。」

几天後,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的雷纳先被赶出了医院。

住处被毁、个人物品也全被埋在瓦砾底下,如今可以说是身无分文的雷纳,出院後直接被带到位在商业区的员警总局,过起了美其名保护,实际上是软禁的生活,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才是那罪大恶极的犯人。

而调查,依然毫无进展。

自从活动范围被限制後,雷纳就每天重复着走到食堂吃饭,吃完再回到房间玩游戏的日子,直到埃罗尔也出院後,他才敢偶尔到走廊上晒晒太yan,毕竟在渡鸦极有可能是员警的情况下,他还没有愚蠢到在凶手面前乱晃,於是为了人身安全,雷纳一整天都黏在埃罗尔身後,寸步不离。

「你们是培养出革命感情了吗?」

休息时间,文森特对着雷纳,以及伤才刚痊癒的埃罗尔哈哈大笑。

雷纳对着员警供应的伙食埋头苦吃,像是完全没听到这句话,而埃罗尔则是无奈地耸耸肩,两人都没有正面的回答。

文森特只好自讨没趣地0了0鼻子。

从上次推敲出可疑的名单至今,媒t的热度也冷却得差不多了,但员警的声誉却是直直跌落,而且在巴奈特的坚持之下,警方不断审问德蕾莎大学相关人士的事也在网路上受到了抨击。

「最近副局长盯得很紧,你们小心一点。」

说了好几分钟废话後,文森特才终於说出b较有用的东西。

雷纳听到某个令人讨厌的关键字,立刻脸se不好地抬起头:「他简直神经病。」

对那位脾气火爆的副局长,雷纳已经深痛恶绝,说什麽为了维护员警的尊严,非要冠以保护的名义把他留在这里,结果请对方认真调查内部却总是被回绝,甚至还禁止其他人帮埃罗尔查案。

除了神经病,雷纳实在想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对於巴奈特无理取闹的程度,文森特也感同身受,他同情地叹道:「就再忍忍吧,反正再过几天就会放你走了。」

「希望如此。」

雷纳把r0u丸子塞进嘴里,泄愤似的地咀嚼着。

虽然平时因为渡鸦的存在不敢单独行动,但这段日子他也不是无所事事,花个几分钟观察别人简直轻而易举,从文森特那里得到的名单里,有嫌疑的人一共有六名,除去一个至今为止都没碰过面的,他将这阵子以来交谈过的人都牢牢地记在脑子了。

第一个是长时间都待在办公室的文职人员,整天坐在电脑前,实际上就连文森特也不晓得对方工作内容的米尔斯,二十六岁,x格孤僻,不ai与人来往。

接着是梅森兄弟,虽然不是一起出生的双胞胎,但两人的长相十分相像,为了避免混淆的情况发生,警局里的人大多用绰号称呼他们,哥哥的个xb较沉稳寡言,但弟弟就活泼多了,常常趁着休息时间过来打招呼,而且据文森特所言,还是个众所皆知的花花公子。

第四个是b文森特早一年进来的年轻警官,名字叫杰瑞,是个平时总是笑嘻嘻的,好像什麽事都难不倒他的乐天派,而很不凑巧的,这刚好是雷纳最感冒的类型。

雷纳试着让自己对全部的人都毫无偏见。

第五个人,是任职於重大刑案组的员警,同时也是组长,不仅外表正气凛凛,就连为人也是一丝不苟,据说还是下一任局长的不二人选……什麽的,都是从文森特那里听来的,由於还不曾见过面,所以详细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而最後一位,则是目前见过最多次面的nv医师,桃乐西娅,上个月被派来协助调查其他案子的神秘nvx,而且……

「年纪轻轻就结婚了!」

雷纳还记得提起的时候,文森特以扼腕的表情这麽说着。

先不管对方是否已婚,到目前为止,雷纳最怀疑的人就是nv医师了,虽然是以协助的身份,但多蕾西娅并不像其他人一样需要长时间的待在警局,拥有大量的自由时间这点,是他觉得最可疑的地方。

「不可能!」

但在说出猜测後,首先遭到了文森特激烈的反驳:「多蕾西娅小姐不可能会杀人的!她看起来柔弱的连刀子也拿不动,更别说设置陷阱了!y要说的话……凶手一定是米尔斯!」

「为什麽?」

雷纳好奇地问道。

「因为会g出这种事的人肯定是个x格恶劣的家伙。」

文森特信誓旦旦地说着。

雷纳嗤地笑了一声,吐槽:「那你g麻不猜埃罗尔?他个xb米尔斯恶劣一百倍!」

原本安静地在旁边看报纸的埃罗尔一脚踹上雷纳的椅子,吓得雷纳从椅子上跳起来,雷纳暗自吐了吐舌,重新坐下,嘴里一边嘟囔:「……开玩笑也不行。不然你说说看凶手是谁啊?」

「不知道。」

埃罗尔随意地答道。闻言,文森特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到底有没有什麽好办法可以抓到犯人啊?」

「当然有。」

只见上一秒还说着不知道的某人这麽介面,文森特眼神发亮地看着埃罗尔,自从摘下眼镜,整个人就显得年轻许多的埃罗尔将报纸丢到一旁,在嘴角还贴着纱布的情况下,既愉快又疼痛地笑了一声:「只要慢慢等就行了。」

「等什麽?等凶手来杀我吗?」

雷纳毫不留情地戳破文森特盲目的崇拜泡泡,在他看来,要是不快点逮捕渡鸦,之後说不定会演变成b爆炸还要更严重的事态。

再者,如果渡鸦也和他一样,拥有──

「算了算了!」

雷纳猛地摇了摇头,像是完全不想面对这个可能x,他站起身,把瓶装水里面的yet一饮而尽,朝着两人说:「我去厕所,等等回来。」

「慢走。」文森特很给面子挥了挥手,顺便唠叨地吩咐:「有事记得大喊,对了,给你的终端带了吗?」

雷纳想了几秒,从长k的侧边口袋里掏出厚重的手表,在文森特的面前晃了一两下:「喏,在这。」

新的终端和他之前弄坏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是出院後的第一天,巴奈特特地帮他准备的联络手段,里面有些功能都锁定了,大概是为了不让他跟外界联系,不过用途肯定没那麽简单就是了,里头说不定还装了追踪器什麽的。

带着心事重重的表情,雷纳走出房门。

然而很不凑巧的,一到厕所前,就看到入口处正挂着清扫的牌子,里头隐约还传来清扫器的声音,雷纳犹豫地回过头,瞥了眼对面空荡荡的走廊,决定沿着楼梯到四楼,只不过还没踩完阶梯,余光忽然晃过一道人影。

──米尔斯?

就在雷纳这麽想的同时,眼前的人像是心有灵犀般地偏过头,黯淡的眼睛与眼眶下浓郁的青se,还有浑身散发着令人难以接近的气息,彷佛与电影情节中的杀人犯重叠在一起。

都是文森特的错!

雷纳心虚地收回视线,假装什麽也没看见的走进厕所,迅速地锁上隔间的门,但老天似乎是嫌他受到的惊吓还不够多,突然,哔的一声,长k的右侧响起终端专用的讯息声。

不知怎的,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雷纳靠在後面的墙壁,迟疑地点开传来的新讯息,然後看着显示在萤幕上的东西发愣,上一刻才萌生的「预感」果不其然命中了。

是一封没有主旨的信。

但更重要的是寄件者的名字。

名为渡鸦。

雷纳不自觉地深呼x1一口气,仔细地端详着信上的内容:

「真是幸运耶!

si里逃生的感觉是不是很不赖呢?

为了庆祝你康复,我决定送你一件礼物。

很想知道我是谁对吧?

给你一个关键字,

d-356-14-2。」

雷纳皱紧眉头,si命地握着终端直到指尖发白。

依照前几封信的模式来判断,最底下的提示暗示着位址。

雷纳反复地将信的内容看了好几遍,就连原本来厕所的目的都忘了,他匆忙地返回休息室,里头不知何时只剩下埃罗尔一人。

「你看这个。」

雷纳将终端的萤幕转到埃罗尔面前,委屈地叹气,这几天才好转的心情在此刻蒙上一层y影。埃罗尔皱着眉,将讯息读过一遍,语气微妙地说:「这真的是本人?」

「……不是吗?」

「如果是的话,这等於是在告诉我们,警方的内部有鬼,或者他就是那只鬼,这台终端的联络方式,只有局里的人知道。」

「这是在挑衅我们找不到他!」

此时此刻,雷纳只想找到那坚持己见的巴奈特,然後狠狠地把终端砸到他的脸上。埃罗尔将萤幕上的文字全部抄下来,思索了几秒钟,问道:「这是哪里的地址?」

「d区356号14楼之2,如果有这个位址的话……」

如果是将这封信看作是第五封,那麽这次的谜题简直没有难度可言,至少雷纳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但直觉告诉他,谜题应该没那麽简单,然而,不管怎麽看就是看不出个什麽所以然。

「说不定是陷阱……」

雷纳撇了撇嘴,像是想起自己先前被害得那麽惨,不免有些退却,但要是不赴约的话,充其量也是僵持在现在的局面,不会有任何进展。

「该怎麽办?」雷纳试探地问道。

「去,但别告诉任何人。」

「为什麽?」

「我们还不知道谁是渡鸦,不是吗?」

埃罗尔从那像是什麽都有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东西,但速度太快了,雷纳并不是看得很清楚,至於埃罗尔的决定後,他并不感到意外。

「如果又有炸弹怎麽办?」

「再说吧,到时候你别跟着我上去。」

埃罗尔的语气并不像是玩笑,听到如此不要命的说词,雷纳一阵j皮疙瘩,他不晓得该说些什麽劝阻的话,只好这麽说道:「……你这话听起来像是殉职前的fg。」

「少说那些我听不懂的。」

埃罗尔刻意往雷纳才刚痊癒的伤口上拍,b得雷纳抗议地大叫。

於是,年龄至少差了一轮的两人在达成共识後,趁着警局里的人大部分都在午休的时候,轻而易举地从後门溜出去。

雷纳坐在副驾驶座,自动自发地按着车上的导航,很快的,路线就规划就完毕,这也间接证明了确实有这个位址。

「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雷纳翻出渡鸦寄来的那封信,疑神疑鬼地盯着瞧。

驾驶座的埃罗尔不予置评地哼了一声。

两人就这麽一路毫无交谈的开到d区,窗外的风景随着路途不停地变化,抵达d区後,映入眼帘的是高低错落的住宅与大厦,与其他地区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让人以为来到了别的国度。

埃罗尔把车停在指定的地点附近,从副驾驶座的置物柜里拿出一样令雷纳瞪大眼睛的东西。那是一把轻巧的手枪。枪身全是漆黑的,左右摇晃的时候彷佛闪着冷凝的光。

「这是真的?」

只在网路上看过枪枝的雷纳忍不住发出惊叹声,视线黏在那把枪上舍不得移开,直到埃罗尔把枪塞在腰际的枪套,再也看不到为止。

「当然是真的。」

埃罗尔轻轻地拍了拍枪套,说道:「所以要是你在楼下听到枪声,麻烦叫辆救护车。」

「……」

又立了一个fg。

雷纳暗自在心里吐槽。

两人站在信里提示的破旧公寓正对面,从这边望去,沿着斑驳的墙壁往上数到第十四层,一共有四间房间,但不管从左边数来还是从右边数来,每间窗户都关得紧紧的,彷佛一丝光也钻不进去。

「果然是陷阱吧……」

雷纳喃喃自语,正想开口问埃罗尔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时,那人就毫不犹豫就从他旁边擦肩而过,他连忙喊住对方:「喂,你真的要一个人上去?」

「当然。」

埃罗尔一副你现在才想阻止我未免也太晚的表情。

「要是又爆炸怎麽办?」

「放心吧,情况不对我会自行判断的。」

埃罗尔冲着雷纳摆了摆手,那毫无根据的自信感让人只能乖乖地闭上嘴巴,即使前方等待的有可能是陷阱,却依然无所畏惧的模样令雷纳有些纳闷,好似漫画里的主人公那样,为什麽会有人能为别人做到这份上呢?

……员警的天x?

不,明明也有像巴奈特那样的例外。

在等待途中,雷纳乾脆坐在一旁的花圃台阶上,背对着盛开得花团锦簇的花朵,然後再次将渡鸦的信点开来,一字一句地琢磨着。

虽然还是找不出什麽隐藏的讯息,但他总觉得不对劲,y要说的话,信里的语气十分令人困惑,那戏谑的文字像是已经掌握了一切。

要是又爆炸的话?

回想起那时候,雷纳仍心有余悸。

爆炸的威力究竟有多可怕,他已经深刻地t验过一次,假设当时,埃罗尔没有立即察觉到威胁,他现在就算不si也重伤了,而且,在爆炸的前一刻,埃罗尔甚至把他推离了爆炸的范围,导致自己被压在瓦砾底下。

就好像总是在拯救世界的超人一样。

在医院闲的发慌的时候,雷纳曾经无聊地开了埃罗尔的玩笑,说他才是有超能力的那个人,而且是怪力,结果惹来一个神秘莫测的眼神。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意思。

不过b起这个──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来得及道谢。

这段时间,除了要时时刻刻烦恼渡鸦的事情外,剩下的时间他都拿来测试埃罗尔的底限了,简直像个贪得无厌的幼稚小鬼,雷纳愧疚地抿起嘴,像是小动物一般,用手环抱着并拢的双腿。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喀喀的敲地声。

雷纳转头一看,见到一位行动不便的老妇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整篮白se的花,一边拄着拐杖走路,起初他以为老妇人只是路过,但过没多久,就看到对方直接在他附近的花台坐下来。

「你在等人吗?」

隔着一个花台,老妇人笑眯眯地问道。

雷纳迟疑地挪了位置,点了点头。

「我也在等人。」老妇人轻抚着花篮里的百合花,若有所思地盯着雷纳的脸,直到雷纳被看得有些发毛,才感叹地道:「都过这麽多年了啊。」

「啊?」

雷纳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其他可以成为说话对象的人,但不凑巧的,这附近实在是人烟稀少,而且从刚才到现在,经过的人也就只有老妇人一个。

要不是渡鸦不可能是眼前的老妪……

雷纳努力忍耐着老妇人ch11u00的目光。

「长相还真是变了很多呢,以前头发也不是这个颜se吧……」

「婆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在听到这番令人费解的话後,雷纳才终於确定老妇人的确将他误认成别人了,只见老妇人微微睁大眼,布满皱纹的脸露出讶异的模样:「……你不是那孩子吗?」

「不是,我只是在这里等人。」

雷纳坦然地告知了老妇人事实,虽然就直接戳破好像很残忍,但要是跟着附和下去,到一半正主突然出现的话,场面肯定会很尴尬。

「是这样啊,啊,真抱歉……把你们ga0错了。」

「……没关系。」

让年纪这麽大的人道歉,雷纳只有满腹的慌张,他蹭了蹭鼻尖,撇过头,雾灰se的双眼不知该放哪似的,盯着对面公寓的十四楼,半晌,才慢吞吞地开口:「婆婆在等谁啊?」

「一个以前常到这附近玩的小男孩。哎……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呢,没想到那麽久了,他还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事。」

「或许是印象很深刻吧?」

回顾过去,雷纳也有几件总忘不了的事,虽然不是什麽美好的回忆,但不知为何,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突然想起来。

彷佛想起了以前的事,老妇人怀念地笑了笑,苍白的发丝犹如烛火一般,在风中微微摇曳着,接着,老妇人和蔼地看向雷纳,问道:「那你又是在等谁呢?」

「朋友。」

雷纳指着前方的公寓,随意地说道:「他去那栋公寓的十四楼办点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十四楼?」

老妇人皱眉重复了一次,而察觉到老妇人的脸se有些不对劲的雷纳,右手自然地搭上了对方的肩膀,然後轻轻地拍了几下。

「婆婆,您没事吧?」

「你的朋友……是叫渡鸦吗?」

老妇人的提问,让雷纳顿时愣在原地。我没有听错吗?无论再多的疑惑最终也只能浓缩成这麽一句,一时之间,雷纳陷入了混乱之中。

老妇人在等的人是渡鸦?怎麽回事?又是什麽陷阱吗?

雷纳紧张地吞咽着唾ye,问道:「他、他为什麽要把您找来这?」

「……我想想啊,好像是问……能不能和他聊聊以前的故事,因为他前阵子生病忘了很多事,还要我摘庭院种的新鲜花朵,当作身t康复的礼物……」

「果然是渡鸦。」

雷纳喃喃自语着,信里的那段文字果然不是毫无意义的,他想到了还在公寓里的埃罗尔,慌慌张张地想用终端联络对方,却没料到老妇人突然伸手阻止他,原本拄着拐杖的那只手,此时正不偏不移地压在终端上,老妇人收敛起笑容,有些急迫地问道:「你认识那孩子对吗?」

「……算是吧。」

「他现在过得好吗?」

「我不知道,但您最好不要跟他再扯上关系了。」

不管以前的渡鸦是个什麽样的人,如今也不过是个杀人犯,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秉持着这样的想法,雷纳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强y起来。

老妇人锲而不舍地追问:「那孩子怎麽了吗?做了什麽?」

「做了可多了,都是伤天害理的事。」

雷纳下意识地嘟哝着。但老妇人的听力大概不太好,并没有听到这句话,而是露出了难过的表情,痛心疾首地低喃着:「是吗,他还是去复仇了啊……」

「复仇?」

一听见老妇人的话,就犹如泛起涟漪的水面,雷纳豁然开朗,他忽然明白那封信想表达的意思了,末端的那行提示,并不是真的要他们到公寓的十四楼,而是当作关键字,向眼前的老妇人询问,才是渡鸦真正的目的。

想知道我是谁,就必须先了解我的过去……?

雷纳放弃纠结的心情,一改刚才的态度,诚恳地对着老妇人问道:「婆婆,您能告诉我关於渡鸦的事吗?」

「嗯……」

「我想知道复仇是怎麽回事,拜托您了。」

对於雷纳的要求,老妇人露出些许为难的神情,或许是不忍拒绝雷纳的拜托,又或者是想找人倾诉当年的事,在犹豫过後,老妇人终究还是缓缓地说了起来:

「这要从十五年前,那个冬天发生的事开始说起了……」

时间转到十五年前的冬季。

经历了漫长酷暑的这个城市,终於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霭霭白雪覆盖着大地,如花瓣般的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时而顺着风的轨道旋转,时而被吹落在屋檐上,看腻了其他季节的斑斓se彩,眼前美不胜收的景致倒也令人陶醉。

裹着暖和毛毯的妇人坐在屋外的摇椅上,轻轻地摇晃,彷佛在欣赏这难得的美景,直到白茫茫的视线里,冒出一个艰难地行走在雪地的男孩。

妇人将毛毯放到旁边,连忙喊道:「怎麽只有你一个人?」

「她们说太冷了,不想出门。」

男孩大声喊着,沿着快被雪淹没的小径,迅速地跑到屋外的矮墙,爬过栅栏,成功地到达妇人身旁,他抬起头,眼神渴望地看着妇人的手掌,像是期待那里会多出什麽似的。

妇人失笑地00男孩的头,变戏法似的从毛毯里拿出几颗糖果。

「耶!」

如愿以偿拿到糖果的男孩拆开包装纸,迅速地朝嘴里塞进一颗:

「艾梅尔为什麽要待在外面?今天冷si了。」

「冷是冷,但看看这雪景,多麽漂亮啊……要是整天待在屋子岂不是太浪费了?喏,裹着毛毯就不冷了,看看你穿这麽少,还不快过来!你抖得r0u都要掉下来啦!」

男孩别扭地钻进艾梅尔怀里,温暖的t温还有毛毯让冻僵的身t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他循着艾梅尔的视线,眺望漫天飞舞的雪之结晶。

「艾梅尔喜欢冬天吗?」

「当然,你不喜欢?」

男孩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小声地在艾梅尔耳边说道:「因为他们最近老是吵架。」

「嗯?」

艾梅尔诧异地皱了皱眉头,彷佛有些不敢置信,她用那双布满粗茧的手轻拍着男孩的背,困惑地问道:「你知道他们在吵什麽吗?」

「不知道。」男孩将头埋在毛毯里,闷声地回应着:「我觉得很烦,所以就过来了。」

「喔?这麽说你是偷溜出来的?」

艾梅尔惩罚地掐了掐男孩的耳朵。男孩可怜兮兮地从毛毯里抬起头,心虚地皱着眉毛,柔软的脸颊微微鼓起,说道:「我有跟伊娜说过,她知道的。」

「别装可怜。」艾梅尔捏捏男孩的脸颊,往那白净的额头轻轻地戳了一下,犹如妥协似的站起身,招呼着男孩往屋里走去,一面说道:「好吧,不说你了,快点进来。中午吃了吗?我烤了一些小点心,还有浓汤,等我弄热点……哎!捣蛋鬼!别离壁炉太近!」

「知道了。」

男孩将差点探到壁炉里的头拉回,俐落地跳到暖和的沙发上,听着燃烧的柴火劈啪地响着,不知不觉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几分钟後,在温暖的室内,男孩呼x1的频率变得规律。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风雪终於悄悄停下声响。

「醒了吗?」

在男孩动着眼皮,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见的是艾梅尔那张有着皱纹的脸,只见艾梅尔拿着一条刚泡完热水的sh毛巾帮男孩擦脸,然後r0u了r0u那软呼呼的脸颊,催赶似的拍着男孩的肩膀,说道:「雪刚好停了,拿着饼乾回家吧。」

男孩将艾梅尔递给他的小篮子掀开,里头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饼乾与面包,他吞了吞口水,悄悄地捏了一块饼乾塞进嘴巴,幸福地眯起眼睛,然後不情愿地说道:「我不是刚刚才来吗?」

艾梅尔好笑地看着耍赖不走的男孩,玩笑似的敲了他的脑门。

「还不是因为你睡掉了!」

男孩这才看到墙上的时钟,记得他出门的时候……忽然间,他像是意识到什麽糟糕的事情,他马上改变主意,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说道:「好吧,那我明天可以再过来玩吗?」

「当然可以,不过记得跟你母亲说一声。」

「知道了!」

接着,男孩就犹如pa0弹一般迅速地冲了出去。

回忆就这麽定格在男孩的背影。

十五年後。

垂垂老矣的艾梅尔轻声叙述着在那之後的故事。

「那孩子一定没想到,匆匆赶回去……看到的却是地狱般的景象。他的家人全都si了……就在他出去的时候,变成冷冰冰的屍t。」

完全沉溺在故事中的雷纳倒ch0u一口气:「si了?」

也许是有了同情的心态,只见本来还秉持着现在与过去无关的雷纳,如今也不禁开始动摇。虽然他不曾t会过拥有家人的感受,但不妨碍他想像,而且,从一开始就没有,与被夺走的痛苦肯定是不能相b的。

「接下来我所说的,并非亲眼所见……而是负责处理後事的人悄悄告诉我的,他说,那些si去的人,生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他们瞪着眼,脸部狰狞,甚至,四肢都是扭曲的,是活着的时候,y生生被拉扯成那样的……」

彷佛想起了当时听到时的悲痛,艾梅尔的眼眶泛着泪水。

雷纳抿紧嘴,一时间不晓得该做何反应,确实,任谁在听到这样的事後,都会觉得渡鸦的遭遇值得同情,即便这并不是能够伤害他人的理由。

「後来那孩子就被送走了,我一直很想见他一面,可惜他一直被警方保护着,谁都不能见……我根本就没办法接近。」

「犯人呢?」

艾梅尔摇了摇头,万分遗憾地说道:「没有找到。」

「这样啊……」

雷纳低头沉默着,这麽说来,之前艾梅尔脱口而出的复仇,指的就是杀害渡鸦全家的凶手吧?而这也许与渡鸦杀害的人有关系,只不过,为什麽渡鸦要将自己的过去暴露给他呢?

雷纳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其他人被杀的原因和当时的犯人有关,那麽他呢?十五年前,他还只是个嚎啕大哭的婴儿,怎麽说也轮不到他身上。

如此一来,渡鸦想杀他的理由,只能回到原本的推测。

仇视能力者。

心底有个答案呼之yu出。

就在雷纳感觉自己逐渐接近真相的时候,联络用的终端忽然传来了声响,点开来看,是文森特写满了惊叹号的讯息:

「你们这两个叛徒!!!!!!!!!」

……被发现了。

雷纳下意识地往公寓的方向望去,然後,远远地看见了埃罗尔的身影,他挥了挥手,朝着坐在花台上的艾梅尔说道:「我能再问您最後一个问题吗?」

「当然……」

「他的名字,就叫做渡鸦吗?」

艾梅尔微微一笑,怀念地说道:

「怎麽会,这不过是个有趣的绰号罢了。」

「那他的名字是?」

艾梅尔握着花篮,平静地说:「rris。」

「谢谢。」

雷纳站起身,朝老妇人恭敬地鞠了个躬後,匆匆离去。

在回警局的路上,埃罗尔一心两用地坐在驾驶座,将他在公寓的搜查过程大略叙述了一遍:「里面荒废很久了,到处都是灰尘,但该有的家俱却原封不动地放着,衣柜和柜子里的东西也没有整理,不过,有一样东西找不到。」

「什麽东西?」

「照片。墙壁明明有钉过相框的痕迹,却是空的,而且翻遍所有的柜子,也找不到任何一张相片。」

「是渡鸦拿走的吧……」

那感慨万千的语气引起了埃罗尔的注意。

「发生什麽事了吗?」

「嗯。」

雷纳躺在椅背上闷声回答,看着窗外飞逝的景se,他脸上的忧郁清晰可见。埃罗尔转了转方向盘,照着导航的路线平稳地行驶着,途中还能分神看着雷纳的一举一动。

「跟刚才你旁边站的老人有关?」

雷纳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他看着埃罗尔的侧脸,狐疑地说道:「你真的是员警吗?是侦探吧!」

「别转移话题……怎麽?她跟你说了什麽?」

「一个故事。」雷纳这麽说道,听起来像是在为接下来的谈话起开头,就在埃罗尔打算侧耳倾听的时候,雷纳却只是打了个呵欠,说道:「但我有点懒得说。」

「那你之後跟巴奈特说吧。」

想耍人不成,反倒还被噎了一下,雷纳收拾起玩笑的心情,将刚才从艾梅尔那所听到的,那些关於渡鸦的过去,在脑袋中重新整理、并过滤过一遍後,才转述给埃罗尔,当然,最後他也说了自己的推测:「所以你认为,杀害渡鸦一家人的凶手,也和你一样拥有能力?」

「嗯,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什麽想杀我……」

老实说,其他人的能力究竟可以达到什麽程度,雷纳并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每个人的能力不一定相同,这点渡鸦曾经透露过。

看得见物t的线。

再进一步的话,就是看得见活物的线。

那麽,存在着能用线杀人的家伙也绝非不可能。

埃罗尔握着方向盘,许久都没有说话,彷佛在思考着该如何看待这件事,之後,车子抵达警局,一看到那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的中年人,埃罗尔才对雷纳低声嘱咐:「待会儿问什麽都别说。」

「哦。」

下车後,雷纳深深地t会到浮空前进是什麽样的感觉,像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一样,他被单独押到一个小隔间,里头的设备简陋到像是牢房,雷纳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哪个人出的主意。

「喂,我要关多久?」

雷纳对着在外面看守的员警说话,但遗憾的是,对方就像是木头人一样,无论怎麽喊就是不肯出声,雷纳怀着满肚子的怒火,打开终端,分别向埃罗尔和文森特传了讯息,过没多久,文森特回传:

「副局长正在大发雷霆!」

还没等雷纳说什麽,文森特就像是找到了能一起看好戏的对象,擅自像个播报新闻的业余记者,接二连三地传达着现场的状况:

「埃罗尔前辈被骂了……但是丝毫不动摇!真男人!」

「你真该看看真正的血盆大口是什麽样子……」

「哈哈哈哈哈副局长叫你鸟窝头!!!!」

「结果前辈还点头了,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吗?」

「如果你们真的把副局长气si,我发誓我一定会帮你们准备一个月的丰盛午餐。」

「埃罗尔前辈真是坚持。」

「所以你们到底是跑去哪了?」

「……」

雷纳忍无可忍地把响个不停的终端丢到地上,翻身躺在ygbanban的木板床,心里充满了无处宣泄的怒气,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身t僵y的都快散架的时候,门边忽然传来呼唤声:「雷纳!雷纳!」

听见这声音,雷纳立刻跳下床,走到隔间的大门旁边,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文森特一见到他,就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抓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到平常待着的休息室。

「埃罗尔呢?」

「跟你一样,被关着反省了,之後再审。」

文森特帮他泡了一杯热红茶後,疲倦地趴在桌子上,说道:「向你道歉,雷纳,这次副局长真的做得太过份了。」

「我也懒得跟神经病计较。」

话虽如此,雷纳还是说得咬牙切齿,一旁的文森特附和地点点头,然後喝着苦涩的黑咖啡提神,语气随意地提了一句:「所以你们到底跑去哪了?」

「寻找新的线索。」雷纳遵照着埃罗尔的嘱咐,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回头就看见文森特露出了yu言又止的表情,不禁疑惑地问:「怎麽了?」

「……只是觉得,前辈这次可能糟糕了。」

「哈?为什麽?是那个……唔!唔……」

在雷纳突然提高音量的瞬间,文森特赶紧摀住他的嘴,然後叹道:「你小心被听到,到时候下场会更凄惨的,唉,怎麽说副局长也是仅次於局长的存在,要是一个弄不好,说不定有可能被赶回去……」

「埃罗尔不是专门被派来处理这次事件的吗?」

「是没错,但要是这边提出抗议的话,就算是上面指派的人,评价多少也会受到影响,而且我觉得这次,副局长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这老疯子!」听到这番话,雷纳只觉得满腹的怒火又要涌上来了,他低声地骂了一句,然後垂头丧气地问道:「难道没有其他方法吗?」

「这得看埃罗尔前辈的後台多y。」

换句话说就是无能为力。文森特感觉到雷纳投s过来的直白目光,只好继续补充道:「不过你想想看,如果是上面指派过来的,要是被赶回去多没面子啊?嗯,这样一想,被调走的机率就降低许多了。」

「埃罗尔的职位很低吗?」

大概是总听着文森特喊埃罗尔前辈什麽的,所以雷纳还以为埃罗尔的职位肯定很高,身为警局里地位最低的文森特忍不住唉声叹气,然後像是想到什麽,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记得好像……是a……嗯……又好像……」

「你在念什麽?」

雷纳出声问道,紧接着,文森特就忽然重击了一下桌子,说道:「我突然想到,上次副局长好像私底下偷偷调查了埃罗尔前辈,结果……你猜猜看?」

「驳回了。」

对於文森特这麽明显又差劲的问题,雷纳倒是很配合地回答,他记得之前讨论过,以巴奈特的职位,能够查阅资料的等级是许可权b或以下,而埃罗尔的被驳回就代表,他的许可权至少是在a或以上。

「真是个神秘的人。」

文森特这麽下了结论。

刚才的担心就好像化作云烟消失了一样,文森特又恢复那半si不活的样子,雷纳不着痕迹地撇开视线,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开始对员警这个职业感到担忧了,尤其是巴奈特的存在……

「嘿。」

丝毫不晓得自己正被人担忧是否适任于员警的文森特伸着手,在走神的雷纳的面前挥了挥,好让对方解开自己的疑惑:「所以你们有找到什麽吗?」

「唔……大概有个方向了,不过还不足以判断犯人的身份,要是能知道得再详细一点也许可以……」结果到最後几乎变成雷纳的自言自语,满腹的疑问得不到解答的文森特纳闷地瞧了雷纳一眼,彷佛在腹诽雷纳说的是哪一国语言似的,不久,雷纳忽然抬起头:「文森特,我记得你说过调查人事室的资料不需要许可权?」

「嗯?有啊。」文森特愣愣地答道,接着心底猛地升起一gu不好的预感,「……你想g嘛?」

「帮我一个忙。」

雷纳理所当然地提出要求,过於理直气壮的语气让文森特有些无语,只不过那严肃的表情说明了这并不只是个玩笑,文森特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jg神,深呼x1,露出了视si如归的表情。

「说吧。」

「带我进去人事室,我想要看那些人的档案。」

克塞特市之所以被誉为奇迹之城,其中部分的原因得归功於它的「完整」,战争过後,在满身疮痍的世界中,克塞特市是少数还保留着原貌的城市,商业街所在的这块区域便是当时的市中心,即使这城市的大半已被人遗弃,它依然是oe最繁荣的地方。

警局总部就是少数毫发无伤,并且没有进行改建的建筑。

雷纳跟着文森特悄悄走进二楼的偏僻房间。

大概是堆满纸张的地方总有种特殊的氛围,据说半年才会更新一次的档案室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然而空气却不算太糟糕,至少闻起来是淡淡的书本味。

文森特捏着鼻子,小口小口地呼x1,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吹起陈年累积的尘埃,他驾轻就熟地绕过室内的桌椅,从其中一个书架ch0u出厚重的资料夹,递到雷纳面前,开口:「喏,就是这个,记得小心一点翻,里面有几页快被扯破了。」

「我知道了。」

雷纳将资料夹放在桌上,就这麽维持着站姿,翻开他原本一辈子都不会看到的档,然後默念着之前文森特过滤的名单。米尔斯……梅森兄弟……里瑞纳……桃乐西娅、不,nv医生是不久前才来的,里面应该不会有她的资料,但也没有影响,因为渡鸦是位男x。

十五年前。

假设艾梅尔说的都是真的,那渡鸦的年龄就在二十几岁左右,由此可以去除的物件是契布曼警官,而梅森兄弟的年纪则是刚好在范围内。

雷纳迅速地在资料夹中找到梅森兄弟的档案,用手指一一b对着他所知道的讯息,譬如年龄、譬如出生地,譬如,那惨不忍睹的经历。在确认过梅森兄弟的确是亲兄弟後,这两人也洗清了嫌疑。

那麽,只剩下两个人。

此时此刻,就算告诉自己得冷静下来,那加快的心跳也完全不受控制,雷纳不禁深呼x1,周遭的空气彷佛都稀薄了起来,他睁大双眼,手指轻轻地翻过一页又一页,过没几秒,视线忽地锁向某一点。

米尔斯?莫顿。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右上角的照片,看上去像是学生时代拍的,青涩的模样让人很难联想到总是低着头的y沉青年,尤其照片里的人,脸上还带着开朗的微笑。

「不会吧,这是米尔斯?」

文森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显然和雷纳有着相同的感想,他乾脆挤到雷纳旁边,好让自己能够看得更清楚。

「怎麽样?有发现什麽吗?」

「嗯,大致上年龄对、出生地也对……父母……也对。」

看着双亲後栏的殁字,姑且都算对上了,雷纳迟疑地顿了几秒,带着无法确信的心情再思考了一遍,直到察觉身旁的文森特沉默得有些久时,才疑惑地开口:「怎麽了?突然这麽安静?」

只见文森特带着难以形容的微妙神情,眼神茫然又有些晦涩不明地问道:「……你是怎麽知道的?年龄还有出生地,甚至父母什麽的?」

「唔。」雷纳想到埃罗尔之前的吩咐,原本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改口道:「是埃罗尔告诉我的。」

完全不觉得有什麽好心虚的雷纳这麽说了之後,文森特有些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但最终似乎还是相信了雷纳的说词,说道:「那凶手就是米尔斯没错了吧?」

有了结论後,文森特的眼中倏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反倒是先有答案的雷纳不确定地低喃:「真的有那麽简单吗……」

「放心吧。」文森特将手搭在雷纳肩上,坚定地强调:「既然是埃罗尔前辈给的线索,那应该就没问题,再怎麽说他也是勇於挑战副局长权威的男人啊!」

不觉得两者有什麽必然关联的雷纳瞥了文森特一眼,话说回来,这家伙对埃罗尔还真是盲目的信任,都ga0不清楚谁才是他真正的上司了。

「不过我们该怎麽逮捕米尔斯b较恰当呢?」

话题从锁定嫌疑犯一下子就跳跃到逮捕犯人,文森特看上去异常的兴奋,对於逮捕自己的同事一点也没感到却步。

「不过你有任何实质上的证据吗?我想现在副局长大概正忙着审问埃罗尔前辈,也许我可以趁这时候申请到逮捕令什麽的……」

「嗯。」

雷纳将档案簿缓缓阖上,然後无意识地敷衍了一声,即便听见了文森特的提问,他的满脑子也只有:米尔斯真的是渡鸦吗?等等的疑问。

基於这份不确信感,雷纳并没有要附和文森特的意思,一直到迳自沉溺在计画中,表现得忘乎所以的文森特意识到自己并没被搭理时,突如其来的声响拉回了待在同一个空间,思考却截然不同的两人。

「哔──」

文森特毫无遮掩地在雷纳面前接起通话。

通话的那端传出一阵滋滋的电磁音,紧接着,有道微弱的声音从遥远的另一端传了出来:「b对的结果出来了。」

文森特愣了一下,忽地松了口气:

「终於出来了,结果怎麽样?」

「一言难尽,总之资料我传过去了,自己看吧。」

几乎是语音落下的同时,通话就被对方给切断,丝毫不给人犹豫的时间。雷纳看着文森特在流览资料时,越来越难看的脸se,好奇地问:「什麽b对结果?」

「监视器,之前埃罗尔前辈送来要求b对的,刚才鉴定完了。」

「喔。」

雷纳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後停顿:「……监视器?」

听到文森特的回答非但没有解除疑惑,,反而b一开始更加0不着头绪的雷纳重复一遍,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隐约记着一段与埃罗尔的对话。

──一定没找到是吧。

──是啊,真可惜,你的人身安全暂时无法解除警报了。

雷纳有些茫然看着文森特,不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麽问道:「那不是……早就b对完了吗?」

文森特抬起头,不解地问道:「没有啊,谁说的?」

谎言向来是不可取的。

因为在揭穿以前,谁都不知道糖衣里包裹的是善或恶。

在知道埃罗尔对他说谎的当下,雷纳有那麽一瞬间,对埃罗尔产生了怀疑,虽然这念头很快就消失了,他努力地甩掉刚才那种感觉,跟着文森特一起看鉴定完成的图片。

为了更容易分辨,监视器的画面分成左右一组。

文森特将终端的萤幕放到最大,好让图片中的人能够清晰一点。第一组是餐厅门前经过的路人,还有在公园里散步的人,相似度是百分之十,底下的文字写着:只有t型大致上相符。

「既然不像还放……!」

文森特抓狂地翻到下一组,也不晓得对方是怎麽想的,接下来的好几组,明明不是同一个人,最终百分b也没有超过一半,却还是全都放到报告里。

看到文森特一脸暴躁的模样,雷纳不知怎地有些想笑。

由於答应过要替雷纳保密的缘故,埃罗尔在知道他的特殊能力後,并没有和其他人提过,因此其他人并不晓得停电的事是他做的,所以想当然,两份监视器的画面除了他以外,不可能会再拍到第二个同样的人。

「文森特,我觉得我们还是──」

「有了!」

文森特兴奋的大叫声打断了雷纳。

怎麽可能?身t里的血ye彷佛一瞬间变得冰凉,雷纳张了张嘴,不信邪地凑上去看,然後看见了两张截然不同,却莫名熟悉的脸。

「怎麽可能……」

看着那接近到近乎符合的数位,雷纳不自觉地吐出声音,之所以会如此错愕,是因为他曾在停电前後,以及重新回到那些地方调查的时候,曾经遇见过那两个人。

餐厅的服务生,与牵着狗的温和青年。

他们是同一个人。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将他的思绪炸成一块块的碎片,雷纳满脑子彷佛只剩下怎麽可能这个词,就连文森特的呼喊也没有让他回过神。

「雷纳!」

眼见连续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不得已,文森特只好用力地摇晃雷纳一下,然後无b兴奋地说道:「这下终於有证据啦!」

「不可能……」

雷纳看着文森特拿出来的照片,神情还有些恍惚。

不,仔细想想,以目前模拟面具的技术来看,的确有可能做到这种事,即便如此,雷纳仍然觉得难以置信,一旦这变成事实,那就代表「渡鸦」也许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分,并且一直监视着他,直到最後的测试。

甚至还向我搭话了!

这个认知令雷纳感到毛骨悚然,也许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渡鸦曾试着想要杀他也说不定,想到这里,雷纳不禁害怕地0了0自己的脖子。

「虽然现在没办法再请别人帮我们b对……好吧,虽然不是什麽直接证据,但至少能够证明米尔斯跟这件事有关系了……」文森特嘀嘀咕咕地说着,然後撇过头:「雷纳,你有在听吗?」

「……有。所以你想怎麽证明?」

雷纳试图让自己表现得b旁边的现役员警还要冷静的样子,文森特划过萤幕上的报告,指着记录上显示的b对者t型,语气确信地说:「只要能证明米尔斯和渡鸦的t型相符,那副局长就找不到理由阻止我送去b对了。」

文森特颇为自信地叙述,然而随即又像是想到什麽,迟疑地介面:「嗯,照理来说啦。」

究竟巴奈特会不会再次为了「面子」而不择手段这点,谁也无法妄下定论,有着相同怀疑的雷纳撇了撇嘴角,但这并不代表他与文森特的想法一致,因为对於米尔斯等於渡鸦这件事,他一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即便是假设,也有一些不对劲之处。

雷纳压抑着动摇的心情,从头开始仔细地回想。

最初与渡鸦接触是在半年前左右,但真正谈论到关於「线」的事则是在不久前,之後渡鸦就寄了第一封信,以简单的谜题暗示地点,要他「证明自己」,而综合起监视器拍到「犯人」,可以推测渡鸦极有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或者说,是从第一个地点发现的。

雷纳首先想到那灯光四s的舞台与蜂拥而至的人cha0。

在安缇亚的演唱会上,他趁着气氛上演到最ga0cha0的时候,从後台关掉了所有令人眩目的灯光效果,那时映在眼前的画面仍然深刻地停留在脑海里,在推敲到更早之前,雷纳依稀记得他曾和一个陌生人交谈过,虽然对话是什麽已经差不多忘了,但对方好心告诉他厕所在哪的举动好歹还是记得的,虽然忽然被拉住手的动作让他吓了一跳。

雷纳努力地思考着,思绪的运转让他有些头疼。

暂且先略过演唱会吧,因为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渡鸦也在那,但监视器拍到的服务生与牵狗的青年是同个人却是确证凿凿的,即使无法从外形上去辨别,但说不定有其他的小细节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例如……

雷纳盯着文森特的终端萤幕。

画面上显示的是服务生从餐厅追出来的影像,即使因为画质的缘故,无法看到身上的小细节,但好歹也让他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

雷纳不禁眯起眼睛,眼神专注得像是要透过萤幕一样,不一会儿,忽然眨了下眼皮,轻声低语:「……伤口?」

「什麽?」

当雷纳思考得浑然忘我的时候,文森特倒是很有耐心地不打扰,直到雷纳突然出声,他才疑惑地开口,只见雷纳指着服务生跑步时向前倾的右手,说道:「这里,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的手背受伤了。」

由於ok蹦几乎贴满了整个手背,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啊?第二次见面?」

ga0不懂有什麽必然的关联x,也不晓得什麽第二次见面的文森特茫然地张了张嘴,而脑袋正在飞速运转的雷纳只觉得有什麽呼之yu出,假设服务生真的受伤了,那麽只要找到……

雷纳迅速地将视线移到对b图的另一边。

青年牵着那条曾带给雷纳恐怖y影的大狗,正抬脚走进公园,而那时青年的右手并没有戴上防咬手套,这样的巧合让雷纳不得不怀疑,再三思索後,他转头向文森特询问:「米尔斯受过伤吗?」

从出院到被带来这里的期间,雷纳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见到米尔斯的手上有任何的伤口或是曾经受过伤的疤痕,因此光凭身形来判断渡鸦就是米尔斯是不恰当的。

「应该没有,我记得他都窝在办公室里,不太可能受伤。」这麽说了之後,文森特的态度也开始不确定起来,「等等,你刚才说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见了渡鸦两次?他受伤了?」

雷纳这才想到埃罗尔也许没有跟文森特说过这件事,於是坦承道:「在爆炸事件前,埃罗尔带我去过第二和第三封邮件里的地点,然後在那里我又遇到了这两个人,服务生的右手贴满ok蹦……」

雷纳停顿了几秒,看着终端的萤幕说道:「而这个人戴着防咬手套,所以,我在猜他是不是受伤了。」

「所以说──」

「米尔斯不是凶手!?」

文森特感到吃惊的表情让雷纳有些无语。

同事不是凶手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好吧,姑且相信你的说法,但这麽一来就必须重新找线索了,如果渡鸦不是米尔斯,那还能是谁呢?」

仅有的线索再次被推翻的感觉着实令人难受,包括雷纳自身也是,雷纳拿出终端,里头并没有任何新讯息,表示被叫去训话的埃罗尔目前还没有逃离巴奈特的魔爪。

静下心来。

既然线索所指向的人都被推翻,那就只能从头开始思考了。

雷纳抬头看着天花板,沉淀思绪,将脑袋里的时间倒回至最初的事件点,也就是测试开始前的那封邮件,渡鸦要求的是「证明自己」,而他也做出了回应,即是用能力造成了演唱会的停电事件。

那麽很有可能,渡鸦在那时候发现了他的身份,进而有了接下来的试探邮件,最後,渡鸦将地点定在他最为熟悉的校园,并设下了si亡陷阱。

原先不晓得渡鸦为何要这麽做,但不久前得到了解答。

由於小时候经历过的惨案,让渡鸦开始憎恨拥有能力的人。

埃罗尔所透露的,之前发生的那些命案,其中无法锁定受害者相关x的问题也有了合理的解释,渡鸦大概就是像这样,在论坛寻找「特殊的存在」,然後一步一步地让他们误入陷阱。

那麽回到最关键的问题……

渡鸦真的是员警吗?

雷纳的眼底彷佛划过一丝怀疑的流光。

从能够进入戒备森严的德蕾莎学院来看,无非有两种可能x。

第一,渡鸦本身就在这间学校,代表他有可能是学生、老师,甚至是打扫校园的清洁人员;第二,渡鸦是能够进出学院而不被阻挡的身份,就可行x来说,员警显然是最佳人选,尤其是在各国签订了限制军队公约的现在,员警的权利无疑是至高无上的,这也是为什麽巴奈特会如此反弹的主因。

雷纳想了想,决定将接下来的推测写在纸上。

无视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所有举动的文森特,雷纳拿着笔筒里还0得到些许灰尘的钢笔,在纸上动起笔来:「许可权。」

率先写上的是这两个字。

那是在爆炸事件後,与巴奈特的那次谈话中所得到的线索──渡鸦受到的个人资料保护,许可权至少是a或以上,因此推论出渡鸦并非是校内人士而是员警,这也是现在手上名单的由来。

雷纳无意识地在纸上反复地画着圆圈,直到纸张几乎快被笔尖划破,才停止无意义的举动,依序往下写了六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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