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灵风凌空打来,虽说只是搭在腕间并不伤人,手腕内侧的皮肤却比其他地方都敏感几分,开口那人一时不察被“啪”一声打中,疼得眼泪都飙出来。
他恶狠狠回过头,还没开口,望见来人时,表情便是一僵。
“云、云风……”
白衣墨发的少年向来带笑的脸上如覆寒霜。
“若再让我听见有人在背后说一个字的闲话,我便废了他一只手。”
被落了面子的少年咬了咬牙,忍不住还欲反击几句,身边几人更快地反应过来,连拖带拽地把他拉走了。
“跟他置什么气?谁不知道裴烬跟云风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跟他斗法,他跟你拼命,不值当不值当。”
“退一步海阔天空,反正裴烬也嚣张不了多久了,云风那叫怒其不争,恼羞成怒,无能狂怒!”
“你们这么说,听着好像也有道理……”
“……”
几人越走越快,很快便失了踪迹,可声音还是源源不断顺着风飘过来。
云风指尖捏紧了扇骨,眸中浮出几分厉色。
他指尖刚动,身后传来一道嘲弄声音。
“稀奇,你真是转了性子。”
云风皱眉回头,司槐序不知何时靠坐在一片槐荫之下,早已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
他翻身而下。
“从前没见你出手如此果决。”
他话还说的委婉了,不仅是果决,简直称得上狠辣,若云风出手时用的并非剑气,而是他那把剑扇,恐怕那人此刻早已不止废了一只手,半个身子都没了。
不过,这同他没什么关系。裴氏如今骤逢剧变,裴烬身在其中定受影响,云风日日同他厮混在一起,心情被连带着焦躁也不奇怪。
司槐序刚走出几步,便听往日对他避之不及的云风,这一次竟然出声唤住他。
“昨日逐天盟和裴氏交涉,你父亲是逐天盟副盟主,他应当知道结果如何。”
云风立在树下,半张脸被树影掩得朦胧,辨不清五官。
“你可听他提起,玄都印最终是交由裴氏一力承担后果,还是由众仙门合力销毁?”
司槐序头也没回:“此乃裴氏家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冷淡道,“你少打听。”
云风低着头,没再出声。被拢在袖摆之中的手却不自觉掐入掌心,力道之大几乎撕裂血肉,就连小臂都发出细微的震颤。
一阵风拂过,他似是风中摇曳的枯叶,几乎要被狂风卷落枝头,深陷入淤泥里。
午后阳光热烈,风过无痕,周遭静得宛若死地。
一道散漫声音冷不丁打破沉默。
“怎么了,一个人站在这。”
云风缓缓抬起头,眼瞳被日光映入,色泽显得愈发浅:“长嬴?”看清来人,他语调染着几分惊喜,“我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裴烬黑发黑衣,身姿峻拔,靠在不远处的树干上,闻言漫不经心拨弄了一下剑穗,轻嗤:“我为何不来?”
云风低下头:“裴氏近日来,不是出了事吗?”
“玄都印?”裴烬丝毫没避讳,脸上也没多少异样的情绪。
他晃了晃剑身,鼻腔里逸出一声冷笑,“玄都印自有裴珩去管,与我无关。再说了,那哪里有同你们切磋斗法来得更有意思。”
云风脸色一僵。
果不其然,下一瞬,一道阴森视线便落到他身上。
“你前年欠我的比试,打算何时补上?”
云风扯唇干笑一声:“长嬴,我看今日天色不太好,不如改日——”
话未说完,他转身拔腿便跑,一边跑一边伸手熟门熟路地在芥子里摸糖。
这一次天不遂人愿,他翻来覆去摸了半天,也什么都没摸到。
裴烬瞥见他动作,也不拦着,就在这时,虚空中陡然落下一道轻飘飘的女声。
“最后一颗糖,三天前你就已经用掉了。那日我还提醒过你,叫你记得补上。”
云风一愣,脸上空白了片刻,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半晌才道:“流华师妹?”
身披流光纱的少女坐在梢头,五官生得极艳,气度却空灵,双足踝间缀着纤细金色足链,树影闪跃间流光溢彩宛若星河流淌。
她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小不点,长得一模一样。
“是不是男子汉!”其中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是男子汉就正大光明打一场。”另一个一脸的严肃,发出与年纪不符的鼓励。
云风视线在三人身上忍不住停顿一瞬,只是这一瞬,浩瀚剑气已轰然斩向他后心。
云风叹口气,“刷”地一声展开折扇回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