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他要造反,这马说什么也得与往年一样,提前交上!手里都是病马也比全便宜敌人好。
“周某现在就带人过去,让他赶紧将马交上去,就说西北军在催了,有曲将军在,量他不敢继续拖延。”
周典一拍桌子,决定带人上门去拿马,抢也得抢来!
在草原这种一马平川的地形,手里有马和手里没马,造反的力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狗急跳墙,你带几人能保证全部平安归来?”
元清影真是服了这三人,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依她看,三个傻子凑一起,那是三个更傻的傻子。
治理一方时,三人手段稚嫩但还算稳妥,遇到事情就差了些,不够冷静。
女子学堂出来的女官们普遍能力比被派到草原上的男子强,这是因为当初女子学堂里的女学生,都是达官显贵出身的女子。
她们的眼界与经历,放在大庄那也是能轻松打败一大票人。
何况这些读书读傻了的普通秀才,他们大多出身寒门,资源远比不上高门大户。
身为同僚,杨书仁三人非常认同元清影的能力,故而元清影一句话,就让想要出门的周典给停住了脚步。
“稍安勿躁,要相信陛下自有定夺,况且此地还有西北军驻扎,他一旦起兵,西北军必定能平息叛军,我等不是哈萨伊对手,万不可以卵击石。”
“元县丞说的是,周县尉,你先坐下,你现在这副模样出去,怕是还没到哈萨伊面前,就被他的探子识破目的,让他先一步出手了。”
杨书仁拉着周典坐下,周典顺势落座,垂眸时满脸落寞,他拱手行礼,十分抱歉。
“诸位同僚,让大家见笑,在下只是、只是不想战火四起。我等不知熬了多少日夜,费了多少心血才有今日王庭镇之繁荣,一旦燃起战火,这繁荣便会如纸般被戳破,不复存在,在下一想到这些,便心中郁郁不能自已。”
“理解理解,谁不是呢。”
吕遥其实也担心自己的前程,但要说他没有丝毫担心王庭镇的未来,那绝对是假话。
付出那么多,他们都希望王庭镇日后能越来越好。
他们还没有正式踏足官场,也没有像官场中那些历经多地历练的官员一样,五六年一换地界,只把一地当做踏板,从不当做故乡。
一腔赤诚碰上百废待兴的王庭镇,亲手将它从凌乱破旧的草原部族驻扎之地,变成如今有模有样的繁花小镇,就像是他们养大的孩子一样。
实在是不舍得王庭镇受到任何伤害。
“都平复一下心情,京城没有传信之前,莫要轻举妄动,同样不能掉以轻心,可别被人害了。”
元清影见气氛低沉,便鼓励他们道:“只要咱们活着,即便王庭镇毁了,咱们也能再造一个王庭镇,若是咱们死了,名字便会如同这草原上的草,一岁一枯荣,很快便不见昔日痕迹,也不会有人记得。”
谁不想付出有回报?
所以付出没有回报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
元清影拿这件事一说,他们都不敢害怕了。
这个安慰真是立竿见影的好用。
在一众人焦急的等待中,京城的邸报传来,与之一同来到草原的,还有那数不尽的商人,他们带着钱财,来草原购买棉花。
因为他们的到来,所有草原人都开始努力的赚钱,毕竟只要有人,就有生意,就能盘活一地的商业。
这种情况下,赚钱的风刮得太大,其余声音就如同石子掉入大海,转眼一点儿痕迹都没了。
这些人的出现,不光是打乱了哈萨伊原本的计划,同时也打乱了元清影的打算。
元清影没想到皇帝的命令还未曾传来,就生了乱子,她深知哈萨伊赌徒心态,若是逼他走上绝路,恐怕会生出大乱来。
哈萨伊本人更是没想到会突生变故,在大量商人涌入王庭镇的第三天,他左思右想,还是想趁早起兵了。
变故让他不安,同时又让他觉得这是可趁之机。
这种想法刚刚吐露,在哈萨伊身边充当军师的西西择池便劝他稍安勿躁,莫要轻举妄动。
西西择池是西西怒赤的亲弟弟,曾经在大庄一个秀才门下求学,学了大庄的圣贤书后,转头回了草原,想要在西西怒赤麾下谋职,从而为草原新王哈萨伊效力。
可惜他的草原登天梦死在了大庄攻下草原的那一夜,但灰烬尚有余温,导致他一路艰难的走到了哈萨伊面前,成了哈萨伊最信任的军师。
哈萨伊会再起反心,少不了他的蛊惑。
“大王,谁也不知道那些狡猾的中原人到底在想什么,或许这只是他们的打草惊蛇之计,如果我们动了,就有可能被他们引蛇出洞啊。”
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西西择池不愿意让哈萨伊出手,失败的代价十分巨大,谁都没办法承担。
但是哈萨伊已经等了将近两年,他已经等烦了。
曾经雄心壮志,一心想要统一草原,挥师中原的草原霸主,而今被牧场的牛羊,马场里的马儿磨去了那些野心,他之所以还会听西西择池的挑唆,挑起战火,是因为他想要得到更多。
现在支撑他的已经不是野心了,而是贪心。
是他想要更多荣华富贵,想要更多自由的贪心。
所以他没办法在危机面前继续保持以往的沉着冷静,现在的他,在意识到沈玉耀可能已经提前发现他的阴谋后,已经陷入了一种恐慌中。
“万一他们是已经设下了圈套,就等着瓮中捉鳖呢!如果不先下手,被下手的人就会是我!死的人也是我!王庭而今的繁荣富贵,终究还是属于他人,而不是我哈萨伊!”
“这不公平,王庭是草原人的王庭,是本王的王庭,中原的女帝甚至不曾踏足草原,她凭什么享有这滔天的富贵!她不配!”
哈萨伊说到富贵,两眼通红,以前没有见识过这种繁华出现在自己的家乡便罢了,现在他见识到了,实在是无法保持冷静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