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是我。”那人说着便靠过来,口中发出含混的声音。
浓浓的酒香再次蔓延。孔妙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面容。昏暗的光影下,那双桃花眼恍若覆上了一层水雾。
是池清修,瞧样子醉的不轻。
孔妙松了一口气,赶忙扶他坐下:“公子,你怎么醉成这样,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不多,两坛秋露白,”池清修道,“这点量还、还醉不倒本公子。”
吹呢,醉成这样还说没醉,秋露白后劲可大着,那味儿光闻着都要醉了。
“奴家去给你端碗醒酒汤来。”还不等她挪起,就被池清修攥住手臂,屁股一沉又重新坐了回去。
池清修迷离蒙蒙地看向了她,口齿模糊道:“这酒醇香无比,饮后会有醉生梦死的感觉,你可要尝一尝?”
“不不,公子好意,奴家心领了。”
“你接客了?”
“没有。”
“真的?”
“真的真的!”孔妙点头如捣蒜。
池清修笑了一下,眼弯如月,白皙的面容泛着淡淡的柔光:“很好。”
孔妙久等他不到,已经蔫巴的心,此刻又如重逢甘露般重新焕发了生机。
池清修勾起她的下巴:“这几日可有想我?”
孔妙暗暗乍舌,秋露白果然厉害,居然能让一个坐怀不乱的君子说起情话来。
她千娇百媚的倚在池清修的肩头,佯装出三分楚楚可怜、七分娇嗔委屈的样子:“公子,你怎的这么久才来,可知奴家等得辛苦!”
“抱歉,应该早些来找你的,只是家中发生了一些事,母亲又病倒了,分身乏术。”
孔妙道:“老夫人好些了吗?”
“已无碍,”池清修笑道,“方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想我不想?”
是啊,想你的银票了。
孔妙娇羞迎合:“公子品貌双全,是难得的郎君,奴家自然是天天想夜夜想,想得不能自持。那……公子呢,可有想奴家?”
池清修不假思索道:“想。”
孔妙差点笑出声来,好嘛,这个男人说鬼话的本领真是一点也不比她逊色。
额头倏忽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池清修吻了她。
虽然只是额头,但还是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池清修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接着微微侧头,薄唇再次靠近。
这次的目标是她的唇。
孔妙的心跳声加大、再加大,简直要跳出胸腔!
最后,她索性仰起脸,闭上眼睛,主动把自己的双唇送上去。
等着等着,预料中的亲吻久久没有落下来。一直撅着嘴巴求欢的样子实在不太雅观,孔妙在疑惑中睁开眼睛。
池清修的身体一歪,重重压上了她。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孔妙被压着仰躺在床,后脑勺重重撞在床板上,顿时一阵眼冒金星。
池清修是个长胳膊长腿的高大身量,压在她身上如千斤重,仰躺在床,竟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孔妙的呼吸差点被截断,满可以直接去见阎王了。伸手费力的推他:“公子,醒醒?池公子?”
回应她的是男人绵长的呼吸声。
这是,醉死过去了?
………………
孔妙对着这具活色生香的男性躯体,一下子没了主意。
盯着男人沉睡中的面庞看了半晌,忽然计上心来。
三下五除二脱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把池清修也如法炮制一遍,脱衣服的时候还顺手摸了几把。
嚯,这皮肤,滑得跟泥鳅似的,这腰,这腿,豆腐吃得滋溜溜的响。
池清修的睡相非常好,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面色红润,偶尔皱一下眉毛,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微颤着。
孔妙挨着熟睡的男人侧躺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从他的眉间轻轻抚过。
桃花美目、乌睫剔亮。
——跟记忆中的那个人实在像极了。
一时看的呆了,久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伸手轻轻抱住他,把头依靠在男人身上,唇边浮起了一个恬淡满足的微笑。
池清修这一睡竟然直接睡到了天亮。
孔妙不敢吵醒他,蹑手蹑脚的下楼,来到厨房。
熟练地生起火,煮了一碗面。为了让品相好看一点,还在上面撒了一把切得细细碎碎的葱花。
孔妙低头闻了闻,香气四溢。
应该合他胃口吧?
端着面,脚步轻盈的回了房间。
此时房内的池清修已经醒了,正一手扶额,穿着亵服,茫然的坐在床头。
“还以为你要睡好久呢。”孔妙冲他举了举手里的面,“我煮了面,快来吃。”
池清修身上只着了一件亵衣,领口微敞着,闻声抬头,脸颊上浮起了一层薄红。
“快来啊,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池清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拿过旁边的外衫套上,在桌旁坐了下来。
“阳春面?”他看着那碗清汤光面,并没有马上动筷。
孔妙道:“这面虽然看着清淡,不过里面加了五钱猪油,一把香葱,很香的,公子赏个脸吃点吧?”
眸子晶亮,一脸邀功的表情。
池清修原不打算吃,但见她期待的眼神,还是拿起了筷子。
他长得白净斯文,吃相也是相当优雅。
孔妙只手托腮,欣赏对方吃面。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扑哧’笑出声。
“姑娘何故发笑?”
“还叫姑娘,”孔妙道,“昨晚是谁‘小心肝小心肝’地叫人家?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
池清修干咳一声,放下筷子:“昨晚在下失态,叨扰了姑娘,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何止冒犯,简直热情似火呢,你看这儿。”孔妙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倒扣碗儿似的锁骨处,有几点绯红印子,大约是位置特殊的关系,那红印子的来源就十分惹人浮想联翩。
“这是……在下弄的?”池清修诧异,半点也回忆不起来昨晚的事。
孔妙当然不会告诉他是自己掐出来的,暗暗发笑,牵过他的手按在锁骨处。
“好疼哦,公子快给揉揉嘛。”
池清修任由她拉着,指尖传来的柔嫩触感,在心头生出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波澜。
“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妥。”
“哪里不妥?”
“我们才见过两面……”
“缘深无关见了几次面,我们昨晚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了,如果这样都不算深交,那池公子说,要如何才能够得上缘深呀?”
“……”
孔妙道:“莫不是公子对奴家不满意?”
池清修略带尴尬道:“昨晚的事我记不大清了,我们真的有……”此话太过孟浪,简直问不出口。
“您若是没觉出滋味来,我们可以再来一遍,奴家帮您回忆回忆。”孔妙轻轻勾下肩头的薄衫,挑逗道,“时间尚早,我们可以慢慢来。”
“不必!”池清修瞥到那雪白肩膀,心脏差点跳出胸口,连忙替她拉上衣服,“还不知道姑娘名字?”
“奴家之前说过的,公子贵人多忘事,想必不记得了,那奴家再介绍一遍。”
孔妙暗暗发笑,心想这男人真是个迂腐君子。
“奴家姓孔,单字一个妙。若不嫌弃,公子可唤我一声妙妙。”
“妙妙,”池清修不善于应付这样的女人,清清嗓子道,“既然我们已经……咳,我不会白占你便宜,包下你需要多少银子,以后,不要再接别的客人了。”
孔妙见他说的真诚,不像敷衍塞责,便收起调笑模样,浅笑道:“奴家很便宜的,只需二十两银子。公子上次给的银票足够包好几月了。”
池清修道:“老鸨是不是还要从中抽取窑资?一百两你还剩多少?”
“五十两。”孔妙笑道,“虽不如花魁露个脸的赏银,不过奴家已经非常知足了。”
毕竟她一晚上卖唱卖笑,陪人喝酒喝到吐,也只能得几枚铜板子。
见她只是得了一点钱就高兴的眉开眼笑,池清修道:“我再给你两张银票,一张你自己收好。我来你这儿的事想必老鸨已经知道,以后她若强迫你接客,便让她来寻我。”
孔妙对他说的话全部应承下来,连连点头,心想这位池公子八成是有处子洁癖。
趁着气氛不错,孔妙又使出浑身解数与他嬉笑逗趣儿,惹得池清修眉眼弯弯,十分快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