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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尔在狂风中前进,他走过的每一寸路都会扬起大片土灰。视野所及之处尽是一片土h,天与地的交界在风沙之中逐渐消融。

身後的麻袋已经快要将他压垮,西尔驼着身子,如同栓着铅球般沉重。终於,劳碌奔波的双腿支撑不住他与行囊的重量,不受控的瘫软在地。

他匍匐0索,在沙尘风暴之中找到一块巨石挨着坐下,多少挡一点风沙。休憩之间,他从衣裳内层ch0u出乾净的布条,重新包裹住口鼻,而脏h的旧布一不留神便随着狂风逍遥远去。接着他努力擦拭护目镜上的沙土,世界终於清晰了点,隐约能够看见天边橘h的圆球。

真没想到──他已经连续几天从天明走到了h昏,还走不出这大旱荒漠!

虽然早在残缺破旧的资料库中查到这是一区危险地带,徒步且没有设备的旅者极易在漫天沙土中迷失方向。但据资料所示,只要能穿越这片荒漠,前方就是令西尔心神向往的大都市了。

他发誓,再休息一下下,一定赶在夜晚之前到达。

「绝不放弃!这该si的沙尘暴!」

西尔在风中使力呐喊,或许是世界听到了他的声音,遥远的天边突然出现一道闪光,像流星般猛然划过,又转瞬消失。

西尔愣愣的望着天空,还没反应过来,身後便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他转头一看,不远处的沙尘中模模糊糊的出现了某道身影。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西尔背起麻袋,骂骂咧咧的跑了过去。他胡乱挥舞着手,试图拍开眼前的风沙,想要看个明白。

那是一个方形光滑的铁块,突兀的座落在荒漠之中。四周除了大小不一的石块,再无东西。

西尔小心翼翼的靠近观察。铁块高出他许多,大概有一个衣柜那麽大,要是有个门,西尔都能塞进去了。

「这到底是个什麽?」他好奇的伸出手,拍了拍铁块。

倏忽之间机械声喀喀作响,吓的他後撤好几步。只见光滑的铁面上突然出现发光的细线,轰然一声便在铁块上开了一个口。

「外……外星人吗?」西尔颤颤惊惊,又是後退又是想往铁块里瞧。

如同应证他的期待似的,铁块内隐约出现一张黑se的面容,探头出现在风沙中,紧接其後的是他鲜红的身躯以及漆黑的双腿。

「我的天……该不会真的遇到外星人了吧!」西尔傻傻的咧起嘴角,一转身便翻起麻袋里的东西。

一定有什麽可以对付外星人的!

随着风沙之中的脚步声逐渐清晰,西尔那是越手忙脚乱。

罐头?齿轮?jg神源片?一把生存用的瑞士刀?西尔这才发现自己的宝贝们在危机时刻根本派不上用场。

而鞋底与沙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有种不妙的预感。一转过头,那鲜红的躯t已经矗立在他前方,他不敢呼一口大气,只能直盯着前面一动不动。

但正因如此,西尔才看清「外星人」的两只手、两条腿,还有鲜红明亮的身t上的「拉链」。他缓缓抬起头,就连他看到的那张黑脸都只不过是张防毒面具。

「什麽嘛,原来是人类吗?所以那东西是逃难舱吧,怪我见识不多了!」西尔深深的叹了口气。没错,一定是失控坠落的逃难舱,还有那麽糟糕的空气当然需要一个防毒面具过滤一下了。

西尔0了0悸动不已的心脏──怎麽就这样被吓到了呢,可真是不符合旅者胆魄的一件事。

但随着时间流逝,那人不但不做声,还0上了自己的防毒面具,像是脸上突然多了一块不明所以的东西,需要慎重检查。

最让西尔感到害怕的事,机械的喀喀运转声又重新响起。不在别处,正是从那人身上传来。

「是……是人吧?」西尔开始慢慢後退,恐惧催促他离远一点。「或者,你是机器人?」

终於,在西尔退的远远之时,他看到那张防毒面具做出了回应──摇头。似是语言与行动模组刚下载成功,他发出低哑的男音,问:「这里是哪?」

西尔犹豫了一会儿,躲在某块石头後方,还是回答道:「荒漠。」

「离这里最近的城市呢?」

「前面?」

「是哪座城?」

「我……不知道?」

西尔感觉到他正跟防毒面具下的那张脸四目相对,他一时对自己的一问三不知感到无b尴尬,於是缩到了石头後方去。

再等他回头之时,那人已经走入风沙之中,鲜红的背影几乎要被漫天飞舞的沙尘吞没,要不是那明亮的se调,想必他早早便消失在西尔的视野里了。

荒漠的狂风依旧呼啸不止,不会因为突然降落的铁块、突然出现的男人而停止。一想到夜晚又将到来,而自己还像无头苍蝇般迷失……他心一横,决定跨出脚步。人类也好,机器人也罢,现在走出这里b较重要!西尔无论如何都想继续向前。

「等等我,等等──让我们作旅伴吧!我也想到前面的城市!」他一肩扛起麻袋,努力追上男子马不停蹄的脚步。

「不管你是人类,还是机器人都没关系,我们一起去那座城市吧!两个人找路一定b较快对吧?」

在西尔的大喊大叫下,那张防毒面具终是回过了头,直面慌慌张张的西尔。看到男子放慢的脚步,西尔才展露笑颜──男子答应了。

他知道,与荒漠偶遇的陌生人结伴是一件奇怪的事,这一点不会因为地球迎来了末日而有任何的改变。像是食物的不可逆转,他人所带来的威胁随着时间流逝只会更甚末日之前。

但西尔认为如果真遇上那麽一个人了,想必无论是谁都会尝试与对方接触吧。

在末日到来之初,街头还能看到一些幸存者。西尔从暗无天日的地方爬上来,即使四周都是哀嚎与悲鸣,但那时至少还有一点「生气」,现在却都是一片si寂。

虽说荒漠本身就几乎不存在生命了,但就连他途经的上一个城市也变得如荒芜地带一般杳无人迹。

每个夜晚,他都不禁会去想活下来的其他人类究竟去哪里了。

而自西尔踏上旅程,遇到的第一个能g0u通的对象便是身旁这位防毒面具。若男子是机器人也罢,西尔已经从最初希望有旅伴、能遇上人类营地、能有可以对话的人类,到最後只求有能g0u通的生命t了。

是吧,是吧──西尔自嘲的笑着,能有一个会说话的伴就不错了。就算机器人很危险,他也不想错失这次机会啊!

总之,在风沙稍微减弱之时,他尝试搭了话,「我是西尔,你的名字叫……」

「法库斯。」

「法库斯先生,那个什麽来着──你搭的是逃难舱吧,你是从哪里来的?」

语毕。法库斯突然停顿了脚步,连带着西尔都僵在了原地。

果然不该问这种话吗?

西尔闭上眼长叹了口气。与初次相遇的旅伴的缘分,看来就到此为止了……

「你在做什麽,还不跟上?」自怨自艾的西尔猛然被法库斯的声音吓个激灵,这才看到法库斯拐了个弯,又快走远了。

「天快黑了,我想在那之前到新耶纽──那就是你说的前面的城市。」

「天黑前?我们离城市那麽近吗?」西尔有些不可以思议,不过最让他诧异的不是这个。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不过,你是怎麽知道前面那座城市是新耶纽的?」

「你……难不成连这里是哪都不晓得吗?」

「我是四处旅行的,走到哪算哪,前面有一座城市算是无意中知道的。」西尔00鼻子,尴尬的笑了两下。

他看不穿防毒面具下的表情,总之西尔是乖顺的跟着法库斯走了,毕竟前面的路他十分清楚,西尔这是找对旅伴了。

不过多久,真如法库斯的希望,他们在天黑之前进到了新耶纽。从开始踏上柏油路的那一刻,西尔无不是睁大眼睛环顾四周的。

灰se的城墙、耸立的电线竿,不走几步就会踢到碎石子的残破道路,放眼望去,只有几栋没了遮棚的铁皮屋,还快被杂草给淹没似的。

「这……这就是新耶纽?我一直想看的大城市?」

「当然不是,这里不过是刚踏进新耶纽的郊区罢了。」法库斯的话让西尔重燃了希望,但下一秒却又被泼了冷水,「不过你也不要对新耶纽有期待。」

「为什麽,新耶纽不是座大城市吗?」

「曾经是。现在也可能只是一堆瓦砾堆而已。」

西尔沈默了好一阵子。他经过的每个城,每条街,无不是破壁残垣,只是差在损坏程度不同而已。就算是有着最好设备的大城市,肯定也难逃其手。说不定,也找不到任何活人……

「没关系,就算这样我还是想去新耶纽,我想看看末日前人口最多的城市。」

防毒面具下的表情依旧不可见。法库斯只是淡淡应道:「随你便。」

他们沿着坑坑洼洼的马路一路直行,四散的破败铁皮屋和矮房也逐渐上升为有点高度的水泥丛林。虽说如此,这些昔日高楼不是拦腰折断就是破了大洞,水泥和石块砸落在他们通行的道路。

西尔紧闭着嘴唇──这里b他以往途经的任何地方都更加惨烈。他没想到,大城市反而是损坏的最彻底的,放眼望去没有任何完好的建筑和街道。

他只能努力运转脑袋,将每片收入眼底的景象拼凑还原它曾经繁华熙攘的样貌。不过不管再多努力的想像,那一定是不对的景象啊……

西尔沉沉的看着远方,染成蓝黑的厚重云朵慢慢飘过,即便末日到了,也只有这片天空不会消失。

「我可以了,法库斯先生。我们走去找落脚的地方吧!」西尔深x1了口气,重新整顿好表情,却没料法库斯一个人早就走得远远了。「等等我啊,法库斯先生!」

真该说,西尔觉得自己的胆量和眼光还是不错的。这里随处都是看起来不牢靠的建筑,还有看起来随时可能被什麽东西袭击的空旷处,让西尔选一个生火过夜的地方,他可能还选不出来。

但跟着法库斯走,他们立刻就找到了隐蔽安全的地点,是个大楼的大厅。虽说高点儿的楼层被砸了个大洞,让整座建筑看起来破败不堪,但一楼大厅的结构没有被坏破,不仅牢固,还能躲雨躲飞虫。

这样看来,法库斯不仅是找路高手,还是一个生存高手。只不过让西尔评价的话……法库斯这人就是有点冷漠,不只是像机器人──还有可能就是机器人。

末日前西尔便不断从电视上看到机器人将危害人类的新闻,他能偷拿到的报纸头条上也多是此类推论和声浪。还有实际上,他身旁照顾他们的随从机器人,也是冷漠的不闻不问……

他在火光之中抬眼偷瞄法库斯,火是他用打火机点着的,而木柴还有火种则是西尔提供的。通常升火堆是为了照明、取暖和煮食,但法库斯只顾着看着火堆发呆,也没有进食的意思。

「法库斯先生,不吃点东西吗?」

「不饿,你吃。」

「喔。」西尔乖顺的垂下眼帘,默默吃起加热的汤罐头。

这麽说来,机器人吃什麽呢?

西尔想着想着,脑海里又多出许多跟法库斯有关的问题。但有鉴於自己不久前可能差点让旅伴不悦的经验,西尔还是决定小心一点。

「可以问问……法库斯先生为什麽会来这座城市吗?」

「我在找东西,这里应该会有。」

「是什麽呢,也许我可以帮你找?」

此话一出,那张防毒面具便朝向了他。法库斯不说话,盯的西尔有些心虚,缩起了肩膀。

「啊……虽然很不会认路,但找东西还是在行的。我这袋行李都是我找来的宝贝,有从坍塌的建筑里挖出来的、路面的缝隙找到的,还有从沙土里发现的……」

西尔自顾自说着,最後瞄向了法库斯。「你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不了,你来这里应该也有自己的事吧,所以没有必要帮我做事。」

西尔眨着眼,点点头。虽然早就料到法库斯的回答了,但西尔仍然有些失望。他紧捧着手里的罐头,温热感正在消退。

「不过,谢谢你的心意。」从防毒面具下传来了这句话。

西尔猛然抬起头,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麽,但脸上已经不自觉扬起了乐呵呵的笑容。「真是的……不用谢,作为旅伴这是应该的。」

「是吗,那就再添一些柴火。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找各自的东西吧。」

「好的,没问题!」

西尔在昨夜躺下之後,脑里便开始有了些盘算。他抢先和法库斯说好,先由对方守夜再换自己顾营地直到天亮,法库斯也欣然同意了。

西尔很开心,认为这样一来就能在一早跟着法库斯走,不怕睡过头。

但令西尔没想到的是,他一阖眼便是一觉到天亮,法库斯压根没叫醒他,唤醒西尔的还是逐渐刺眼的太yan和弥漫在空气中的尘埃味。

他从睡袋爬了出来,营火已熄,却还是一时半会ga0不清楚状况。再三确认四周空荡无物之後西尔才肯定法库斯自己走了,什麽都没留下。

他撇起了嘴。不过仔细想想这种作风才像法库斯──不懂人情事故的机器人。

「真是拿他没办法。」西尔扛上行李,准备出发去探索这座世界末日前最繁荣的城市。

作为一名四处奔波的荒漠旅者,西尔一直将新耶纽当作自己的最大目标。大城市一定会有许多他没见过的新奇大宝贝,说不定还有机会能见到其他幸存者呢?这让他感到十足的兴奋。

不过话虽如此,踏出营地的第一步却变得无b艰难。外头残破的柏油路上躺着大小不一的石块与建筑残骸,除此之外还有翻覆破烂的汽车、散落的垃圾……

西尔驻足在y影处,抬头望向雾蒙的天空,依稀可以看出雾霾之後藏匿的蓝天白云。

但那也只不过是「依稀」罢了,说不定那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而四周万籁俱寂,没有鸟鸣,也没有都市应有的机械轰隆声,彷佛西尔的一声呐喊就可以震荡整座城市。

「该si……冷静,你是冷静坚强的旅行者。」

西尔真的差点抑制不住这gu大吼大叫的冲动,不过在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後终是清醒了点,那种让人世界随之晕眩的失足感消失了许多。

随後他深x1口气,还是扬起笑容踏入了yan光底下。

兴许是初来乍到这种规模的城市,西尔站在每个路口时都显得特别迷茫。无论是倒塌截断的建筑,还是苦命si撑却破破烂烂的大楼,在西尔眼里都是同样的光景。

b起他以往经过的小城小市,新耶纽的确可以说是毁的最为严重的一个。西尔沿途走过的每个地方,没有一栋屋子保留着它原本的样貌,甚至闭起眼睛都无法想像它曾经的漆、曾经的砖,曾经高高挂着的霓虹招牌。

现在还能看得出这里曾经是一座充满高楼的城市,只是不知经历了什麽灾难才成了废墟。但西尔相信再过个数十年,这里就只会是一处大型石头堆的集中所了。

「难怪法库斯先生让我不要有期待……」西尔踢开脚前的石头。一眼望去,难以在脑海拼凑出这里曾热闹的光景。

环顾四周,西尔还是没有看见其他幸存者。不过看着新耶纽这副惨淡的光景,西尔也是默默的将期待之心收进了心底

他已经踌躇在这个路口好一会儿了,既找不到任何人,也对曾经的城市景se毫无头绪,西尔开始开始有些说不上来的郁闷与杂乱。他搔搔後脑勺,也许这就是无聊吧!

「不知道法库斯先生在哪里。」西尔一个人无聊之余,也好奇着法库斯要在这一片废墟城市里找什麽。

结合昨晚不吃不喝的法库斯,和今早没有多出任何食物的垃圾的营地,西尔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食物!」他兴奋的喊出了声。「没错,就是这个!」

虽然无法肯定机器人怎麽维持运行,不过不外乎就是电力一类的东西。也许是某种型号的电池,也许要找到一个cha座充电,或者只要一台发电机……无论如何,只要是个物品就有机会找到,更何况这里可是新耶纽,人口多,机器人便会多,自然会有更多的相关物品了。

一想到这里,原本迷茫又无力的西尔突然就来了g劲,「好──来帮法库斯先生找食物吧,让他吓一大跳!」

他吼了一声,奔向前方寻找可以探索的街道和房子。而且指不定在探索的期间就会遇到法库斯了呢?

似乎没有那麽无聊了。

「似乎不无聊了呢?」法库斯紧皱眉毛,咬牙切齿的盯着屏幕上一串又一串的数字。

错误,错误。

「真不愧对这先知的名号,连修改权限都加密成了这样,哈?」法库斯拨开额前恼人的发丝,这狭小又不透气的空间闷的他够烦了,他还不敢有什麽大举动,深怕房间又塌的更窄,只能摘了防毒面具呼x1,然後继续跪坐在屏幕前。

错误,错误。

蓝光打在他的皮肤,倒映在他咖啡se的眼眸之中。数字与字母依旧快速变动着,一行又一行,法库斯的目光与手指也随之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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