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虽然很不符合我对宇宙的认知,但是对于我这几天发生的奇怪事来说,倒是不太见怪。”孟远看着前方的道路,倏忽停住脚步,声音低了下去,“停下,握紧我的手。”
“怎么了?”任让刚问完,他也意识到了不对,立刻屏住呼吸,试图用耳朵去分辨声音的方位。
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孟远警惕地看着四周,他手上力道加剧,将任让往自己身上扯,直到感受着两人的手臂紧紧挨在一块儿,他才感到一丝放心。
“没事,是老鼠而已,继续走。”孟远微微侧身将手搭在任让的肩上,此时低下头,将唇凑到任让的脖颈处,缓缓上移,轻声道:“别回头,有脚步。”
此时孟远的侦查能力意外地很强,方才他注意到了除他俩外多出的脚步声,步伐听着缓慢且沉重,像是蹑着脚走的,又或不是,可以猜到对方很小心地隐藏,可他还是敏感地注意到了。
他停下脚步时往四周探去,手机的灯光虽然昏暗,但他还是观察到了周围并没有人,可不合常理的是脚步声仍在响起。
他们被尾随了。
于是孟远轻轻搂住任让,与对方制造暧昧的互动,借机传达信息。
孟远和任让都是凭借着记忆绕到陈伯家后方,随着脚步声渐近,孟远将任让拉至身后,随手从地上抄起一块红泥砖,戒备地扫视四周。
踏哒踏哒,脚步声愈发清晰地落在两人耳旁,孟远咽了咽口水,心跳声如擂鼓作响,他后退一小步,跟任让说:“蹲下去,我的身体能完全罩住你,如果我失利了那你就跑,知道吗?”
“我不会跑的。”
孟远回头看他,见他执着的模样,不由心中一暖,可面上却蹙着眉头,用着气声道:“蹲下。”
任让见拗不过孟远,便轻叹了口气,将手机塞到孟远的左手,“拿着,照前面。”
看着任让蹲下后,孟远将身体往右边挪了一步,他听着沉重的喘息声,他很清楚地知道那喘息声不是由他或任让发出的,于是便用力握着泥砖,抬手冒险地往前方一劈。
“啊——”
孟远闻声一愣,他用手机的光去照前边,看见的是一张混着七彩颜料的脸,脸上还挂着诡异的裂口笑容。
是小丑,准确地说是穿着玩偶服画着小丑妆的人。
孟远瞧见对方额角流下了鲜红的血痕,他确信跟踪他们的是人类后,伸腿轻轻踢了一下对方小腿,沉声斥道:“别装死,你跟着我们做什么?为什么跟着我们?是有什么目的?”
期间任让已经站起身,再次同孟远并肩站在一块儿。
孟远见小丑抬手遮住额头,应该是想阻止血液继续往外冒出,旋即便见他扭了扭脖子,嘶了一声道:“对不住啊,我叫黎空,是跟着团队来这镇上准备活动的。活动今天刚做完,本来是要一起回城里的,可我的同伴却抛下我先走了”
“所以呢?”孟远对黎空的说辞持有怀疑态度,他不为所动道:“如你所说的,那你现在应该是会在镇上的,为什么在深更半夜出现在我们村里?”
黎空顿了顿,似是对孟远的话感到意外,他沉默少顷,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一睡醒我就出现在村口了,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直没敢轻举妄动。”
“我等了好久才终于发现了人,就是你们两个,我真的很饿,我被困在这里一整天了,我什么也没吃”黎空那双画着颜料的眼睛直直盯着孟远身后的任让,“我跟着你们也只是想寻求你们帮忙而已,我真的没有恶意,真的。”
“口说无凭,你要怎么让我们相信你?”任让问。
只见黎空在身上摸了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往前走了几步,特地绕过孟远走到任让身边,很有诚意地双手递上道:“这是我的身份证,我确实没有什么能让你们相信我的,但你们要是一直不信,可以拿着我的身份证”
“我相信你们,所以我不怕把身份证交到你们手上,我只希望自己能跟着你们,暂时也好。”黎空继而道。
孟远拿着手机照向身份证,期间任让与孟远对了一眼,将证件正反看了几遍,证件不像伪造的,可他们的疑心仍未打消。
任让:“你是赣市的,你们团伙也是从赣市来的吗?”
黎空看任让愿意搭理他,表现得很是高兴,他点了点头:“对,我们是从赣市来的,期间去了很多城市表演。我真的没有恶意的,跟着你们只是想请你们帮忙,我也不想一直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我待了一整天也确实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话跟方才的话术产生了分歧,黎空原先是说他在村口不敢乱走,这会儿又说一整天找不到回去的路。
不怪任让心思敏感,因为孟远也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眼前这凭空冒出的“可怜人”跟着他们肯定不简单,于是孟远低头在任让耳边轻喃,两人打算将计就计。
“行,你走前面。”孟远伸手扯住黎空的手,将他带离了任让身边。
黎空不值得信任,所以孟远不可能让他跟在后边,更不可能让他一直待在任让身旁。
“可”黎空踌躇着说:“可我不认识路呀”
孟远:“这里已经是村口附近,你就往前走,我们的家就在前面,到了地方我会叫你停的。”
黎空见人态度执着,他愤愤地看了孟远一眼,旋即变脸极快地扯起笑脸:“那好吧,我谢谢你们的帮助了,你们可千万别丢下我跑了呀。”
“不会。”孟远道。
陈伯的家距离木屋就十几米距离,黎空走得快,孟远与任让却走得极慢。
孟远将任让手中的笔记本拿过,在纸上写下:看看他要做什么,到了家我会找机会去寻防身的工具,我离开后不管他跟你说什么都别上心,我会很快回到你身边。
任让看着字迹点头。
三人一起回了木屋,孟远道:“屋里简陋,因为我们两个久居国外很少回来,所以几乎没打扫过,你就随便找个凳子擦擦坐下吧。”
黎空点了点头,就近找了把矮木凳坐下,“孟门没关。”
孟远看了他一眼,将门大敞开来,“屋里没电,开着门凉快些。”
“好吧。”黎空听着木门推动的嘎吱声,表情看着有些落寞,他又道:“壮大哥,你们这有吃的吗?我现在真的好饿”
孟远还在思考刚才黎空脱口而出的“孟”字,这会儿听见了黎空的话,愣了片刻,“有,我一会儿上楼给你拿,我的包放在楼上。”
“好,谢谢了,我真的要变饿死鬼了”黎空说笑道。
话听着像是玩笑,可落在两位主人耳朵里,倒像是在间接催促。
黎空好像好像格外喜爱任让。
从刚刚的一些细节来品,黎空应该不太喜欢孟远,这会儿的话更像是希望着孟远快点离开,好给他一个能和任让独处的空间。
这些只是孟远的猜测,此时手机时间显示的是凌晨4:44分,看着即将天明,屋外确实有些许亮光初升。
孟远与任让对视一眼后,他便转身朝楼梯口走去,“那我上楼拿给你吧,我的包里只有牛奶和小面包。”
黎空惊喜地“诶”了一声,忙抬头应声:“好好好,谢谢大哥了,好人一生平安!”
听着孟远的脚步声渐远,任让始终与黎空保持着一米间距。
没有孟远在的地方,任让永远都是一张矜贵的冷脸,他没有主动找黎空问话,因为他不好奇,也对了解孟远以外的事或人不感兴趣。
两人就在客厅里各坐各的,周遭气氛尴尬沉默,任让不甚在意,反是黎空憋不住了。
黎空找着话题问:“帅哥,你怎么都不说话啊?”
任让低头看着笔记本,语气淡漠:“你有事直说。”
“那那我找话题了啊。”黎空道:“你知不知道你们村的故事啊?我在镇上听到了个关于你们这的传说。”
“什么传说?”
黎空见任让愿意搭理他,立马坐直身子,兴致盎然道:“就说你们村好像闹鬼,好像是村中心那儿吧?说是里面有宝物来着哎我也不是很懂,你们有去看看吗?”
与此同时,孟远正在三楼收拾包袱,他的包跟着他一起来到了这间木屋,包里除了些吃的还有一些用来帮爷爷修复桌椅的工具。
孟远拿起一把t形的螺丝刀,带着厚茧的手指头在刀尖处摩挲,他不能确认这把工具能不能让人一击毙命,但好歹防身还是可行的。
手机叮咚一声闪出提示框:电量仅剩20%,是否开启省电模式。
孟远摁下了按钮,将手中的螺丝刀放入包里,他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着一盒牛奶和一袋面包,起身时,手机照下的光从床边的木桌上扫过。
别信陌生人!
孟远愣了一下,他再看向木桌时,木桌上确实刻着几个大字:别信陌生人!
而木桌边角,孟远在谨慎查看时,又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除了你和让,其余都是“死”的。
死?为什么要加双引号?
孟远仔细地看着木桌四角,确定没有其他信息后,抱着疑惑的心思下楼。
他的脚步放得很轻,木屋隔音不是很好,他清楚地听见楼下的谈话,黎空正在跟任让打探他。
等孟远下至二楼,这时脚步声隐藏不住,楼下人似是也注意到了孟远的行动,倏地住了嘴。
“牛奶和面包。”孟远将手中的面包递给黎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