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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 2)

他不答反问:「你希望我对你计较?」

肖朗一时语塞,「呃……」

「快吃,别热昏头了。」

「……」无话可说,肖朗不经意的瞥向身旁的欧巴桑,低垂的大圆领,遮不住乳沟外露,体态发福,身材全走样。听着她和对面长相清纯的女生说了几句话,判断两人的关係是母女。

肖朗回想:每当和阿杰一起,自己在外的女人缘就特别差。他忍不住找碴:「为什么女服务生端给你的锉冰比较大盘啊?」

申士杰一怔,「有吗?」

「有。」肖朗存心嚷嚷:「你那盘锉冰的水果料也很多,淋上的炼乳有好几圈呢,不像我的才一点点,吃几口就没味道了。同样都是一盘一百元的价钱,差这么多!」

他不懂肖朗在算哪门子的帐,「要不要交换?」

肖朗吭声:「换啊,委屈你了。」

不远处,女服务生走来收拾邻桌的盘子,不禁瞪了适才鬼叫的客人一眼,巴不得他吃完快滚!不一会儿,她再度回来擦桌子,离去时,放了一张纸条给混血儿帅哥。

申士杰瞥了一眼纸条上留有电话号码,尔后无视它的存在。

肖朗吃味,「哼,我从小到大,都没收过女生写的情书和电话呢。」

申士杰盯住他:「你只要记住我的电话号码。有事找我,随传随到。」

肖朗与他大眼瞪小眼,「你拐弯抹角笑我没人缘?」

「我是人。」

「……」

洗完澡,肖朗拿着毛巾边擦头髮,边看阿杰还在用功,忍不住开口:「你最近都很晚睡,对不?」

「是晚睡。」他大抵已瞭解咒术的符号有何涵义,勤画符咒的同时背诵咒语,下笔顺序毫无偏差。

肖朗随手挂上毛巾,尔后拿张椅凳坐在书桌的另一端,建议:「今日是週末,阿公在厅堂服务信众,你要不要出去观摩?」

「改天吧。」申士杰将纸笔、古籍等收起,顺手取来笔电,立即开机。

肖朗打个哈欠,聊道:「阿杰,我最近睡不好,似乎每晚都做相同的梦,梦境越来越清楚了。」

申士杰分心应付:「梦些什么?」

「一直在竹林内跑,四周乌漆抹黑,还有人在后面追。」他不禁打个寒颤,继续说:「其实,我很怕鬼。」

「哦。」申士杰上网找南部的旅馆订房,须臾抬头问:「为什么怕鬼?」

肖朗回忆,「大约在我九岁那一年,阿公要出门帮人看屋宅风水,就顺道带我一起去邻村。我记得那天是下午,我和附近同年龄的孩子玩捉迷藏,由我当鬼,从一数到一百之后就开始找人。

「结果,我在竹林内绊倒,回头一看竟然有一具女性裸尸,当时吓得哭爹喊娘,把大人们都引来……之后,我就连续做恶梦,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就去跟阿公、阿婆一起睡。」

申士杰纳闷:「究竟谁死了?」

「是外地人……」肖朗浑身寒毛竖起,搓了搓手臂,依稀记得:「没人知道那女人的身分,警方勘查现场后,确定死者是被人奸杀再弃尸到竹林内,案子至今还没侦破。这几年,陆续听人说起那片竹林很阴,有冤魂流连不散。」

申士杰心生质疑,提出不同的看法:「命案未破,人心惶惶,当地的人对于那片竹林难免有一种恐惧心态,几经谈论和穿凿附会之下,灵异之说就衍生了。这现象就类似集体催眠,众口铄金,真假难辨。」

肖朗立即反驳:「是真的有不少人遇到鬼啊!」

申士杰愕然:「很多?」

「对啊,大部分都是邻村的一些人,有些我根本不认识,他们遇到鬼之后有来找阿公收惊。」

申士杰探究:「你可知遇鬼的情形?」

肖朗说得绘声绘影:「那块竹林是公有地,平常就有人在清晨的时候去掘竹笋,结果遇到鬼打墙,还有人亲眼目睹那名女鬼呢!」

「后来呢?」

「闹鬼的事情一再发生,邻村的人就决定请法师作法驱鬼,当初也有人请阿公去处理,可是阿公说仙仔不降临,就没有法力。别的法师在驱鬼的过程非常不顺利,又是颳风又下大雨,事后说那个鬼很凶,要村民另请高明。」

「结果?」

「有人就提出要到大庙求神明作主,阿公事后跟我说,邻村的人请法师将鬼引渡到大庙沟通,才知那个鬼有地府的牌令,不是一般的野鬼。换句话说,就是它可以合法的留在阳间向人索讨一命。后来,邻村的人就不敢再去那片竹林了。」

申士杰恍然明白,无论命案有没有侦破,闹鬼之说是不是真实,此事都在肖朗的心里留下难以抹灭的阴影。于是怕鬼……但是,他纳闷:「是什么再度诱发你近期之内不断做梦?」

「就……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眼花,在果园跌倒那一次,我好像看见阿飘……」

申士杰怔了怔,「一般人说的鬼不是在夜晚才出现?」

肖朗嚷道:「现在是农历七月,鬼门开。」

申士杰无言。因鬼月的时机敏感,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肖朗就容易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看见黑影就开枪……

「你干嘛不说话?一直盯着我看……」

「你会做恶梦,睡不好就影响隔天的精神,不如趁现在还早,快去睡饱一点。」省得继续胡思乱想。这句话他没说。

肖朗问:「你要睡了没?」

「没。」目前才八点多,他还没洗澡呢。

「……」肖朗面有难色,压根说不出口,自己怕得睡不着。

「怎么,不敢一个人睡?」

他咬唇,点头。

申士杰瞠目,「都几岁的人了……」

肖朗顿时恼羞成怒:「几岁又怎样,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睡觉啊?」

申士杰挑高眉,「这就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

他嚷嚷:「把这件事告诉你之后,我现在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不然我干嘛拜託你陪我!」

申士杰非常有修养的不计较他的拜託就跟吵闹没两样,「看在你这么需要我的分上,滚上床吧你!」

「……」超丢脸的,肖朗一上床,立刻抱着大布偶,寻求安全感。

申士杰躺在他身旁,怎也想不透,床和书桌的距离又不远,他未免太没胆子。「如果我没跟你一起住,这下子你要找谁睡?」

「闭嘴……」肖朗一脸无辜地眨眨眼,一古脑的责怪:「谁叫你害我想起那件事,必须陪我睡到不会做恶梦为止也应该。」

申士杰偏头瞪着他的后脑勺,差点儿抑止不住一股衝动──压上他,吻得他再也说不出任何气死人的话!

曙光乍现,肖爷爷在厅堂虔诚地上香,敬茶。片刻,进入厨房用餐,和年轻人聊些家常琐事。「你们现在做谁的工作?」

肖朗应道:「阿树伯的。」

「这次颱风没进来,阿树今年会赚钱。」仿佛预言,肖爷爷又说:「家里的神明炉发炉两次。」

申士杰静默地吃早餐,料想肖朗肯定又口没遮拦。

「哪有两次,阿公记错了。」

「没记错,我看香灰就知道了。」

「哦。」肖朗不再争辩,「两次就两次,会发生什么好事?如果会中大乐透,阿公赶快起乩告诉我明牌。」他妄想发大财,未来吃穿不愁。

「我跟你说过几次了,不要乱说话。」肖奶奶瞪他一眼。

「嘿。」肖朗再明白不过,阿婆拿自己没辙。「我要听阿公说明牌,如果是坏事,就不用说了。」

肖爷爷告诫:「你命中註定没有横财,若中乐透,你恐怕也没命花。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做人要实在。」

肖朗不以为然,「我很老实啊,又没做坏事。难道不能希望中乐透哦?」

申士杰憋笑。

肖爷爷说:「若要签乐透,不如将钱省下拿去做善事。」

「哦。」肖朗认为阿公有时候食古不化,不知变通。「如果哪天我中乐透,岂不是有一大笔钱能够捐给需要帮助的人。何况人的运气很难说,若每件事都要经过排八字或神明的指示才可以做,人活得多累啊。」

申士杰不由得感到意外,肖朗处在这个环境生长之下,理当十分相信玄学,甚至依赖、迷信。可事实上,肖朗并无太深的宗教信仰和观念。为什么?

「阿朗,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要记得,人不可逆天而行,等时机到,菩萨自然会牵引你。」

肖朗愣了愣,压根听不懂牵引什么?

申士杰也疑惑:阿公语带玄机,对于未来之事说得含糊不清,究竟会发生什么?

迷失在一片竹林内,肖朗没头没脑地跑,怎也甩不开身后的鬼影,情急之下,大叫一声:「别抓我──」他赫然惊醒,满头冷汗。

申士杰同时被他吵醒,自然地伸臂搂住他的腰,轻声问:「又做梦?」

肖朗瞠目结舌,「是那个女鬼……一定是……」

申士杰皱眉,「谁?」

「就是死在竹林的那个女人……一定是它要抓我……」惊魂未定,他脸色煞白。

申士杰安抚:「别怕了,这件事与你无关。」

肖朗没好气地说:「你又没做恶梦,说得轻鬆。」

申士杰容忍他的坏情绪,耐住性子哄:「继续睡吧,有我陪你。」

肖朗翻身靠着他,闷声抱怨:「电风扇都被你挡住,热死了……」

「嗯……」睡意袭来,申士杰的意识抽离。

肖朗嘀咕:「明天,我要找阿公收惊了。」

「……」

「你先别睡着。」肖朗摇了摇他的肩膀。

申士杰低语:「没睡着……你需要安眠药……」

肖朗闭上眼,脑海就窜出一具裸尸,下一瞬睁眼,浑身又泛起一阵冷颤。「阿杰?」

他没回应。

肖朗又摇晃他,「你醒醒,陪我说一下话。」

申士杰勉强撑开眼,「你很吵。」

肖朗怕他又睡着,于是拜託:「你起来挪一下电风扇好不好?」

申士杰懒得理他。

肖朗不死心地摇晃阿杰,「你快醒来……」

「当你把脚跨在我身上的时候,怎不喊热?」申士杰的脸贴着肖朗,闻着他的发香。「再睡不着,要不要试试我一次可以维持多久?」

肖朗没能明白他的意思,继续骚扰:「你维持越久越好,我没那么快睡着。」

顿时,申士杰直接撂警告:「你当心我来真的。」

这会儿,肖朗恍然大悟,瞠目结舌地。

「想通了?」一语双关。

「靠……」肖朗终于找回舌头,仍结巴:「你……别开……玩笑……」

闭上眼,申士杰轻哼:「我再正经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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