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谢。”小孩摇摇头,“父皇回吧。”
刘彻笑着捏捏儿子的小脸:“小屋先给你留着,过些日子又想卖东西玩,就叫韩子仁他们把东西拉过去。”
小孩点头如捣蒜。
刘彻见过很多孩子,兄弟姊妹亲戚家的,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其中不乏乖巧懂事,聪慧过人的,唯独没有可乖可皮,聪慧过人,直觉惊人,运气极好的。
刘彻又想把孩子抱去宣室陪他。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小孩头一个不同意,他这两年自在惯了。
刘彻劝自己,明年这时候住得近了,找儿子就方便了。
唯独忘了就他不想儿子碰到后妃的德行,刘据住到他旁边,他好意思宣人到寝宫吗。
刘据也没有想到这点,但他可以凭老父亲对后妃的态度断定,后宫女子加一起也无法撼动母亲的后位。
考虑到人心易变,刘据觉着他得做点什么。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刘据前世就知道这句话,今生韩子仁也同他说过,大汉开国皇帝泗水亭长差点把嫡子废了立幼子。他祖父废长立幼。老父亲如今把他当心头肉,五年后有了小弟,或十年后对儿子有了更高期待,亦或者对他表现出的聪慧习以为常,难免偏心令他感到新鲜有趣的幼儿。
刘据坐回茶几前,决定先看看自己的命运。
宫中至今还有术士,但不是炼丹修仙的,而是卜吉凶算天灾。这些人要么身藏龟壳,要么需要铜钱八卦等等。刘据只需要几粒石榴籽。
刘据随意捏几个石榴籽洒在茶几上,漫不经心地看一下,蓦地瞳孔紧缩,再看一下石榴籽对应的方位,结合自己的生辰八字,越算越难以置信。
帝后唯一儿子,大汉太子,命里藏凶。
不会是自己给自己算所以不准吧。
“殿下,看什么呢?”韩子仁瞅着帝王走远,从室内探出头。
刘据确定他看不懂卦象,就是能看懂也不会因为几个石榴籽就想到他小小年纪能掐会算,所以他很淡定的捏一个石榴籽塞嘴里。
“掉在案上就别吃了。”韩子仁说着话捡起其他石榴籽扔给小鸡。
刘据见状忽然想笑自己,上辈子真真白活了,居然差点被几个石榴籽乱了心神。
事在人为,既然算到命中带凶,以后小心便是。
再说卦象显示前半生顺遂,命中的凶在后半生,即便他的寿命随了祖父曾祖父,勉强过不惑之年,也是及冠后该考虑的事。
刘据怀疑那时候卦象变了只因他的老父亲有了幼子。
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
老父亲是皇帝也是人,是人就很难免俗。
韩子仁见刘据一个一个慢悠悠往嘴里放:“殿下是不是不想吃了?”
刘据收回思绪:“父皇剥的,吃!”
“殿下如果饱了,可以饭后再吃。奴婢找个碗盖起来,不会被风吹干。”
新鲜的石榴水分足,刘据吃一水杯就吃不下。韩子仁把剩下两杯用大碗盖上,给小孩擦擦手,拿出围棋陪他下棋。
刘据坐累了,韩子仁抱着他,教他认字,也不管小孩能不能记住。皇后和陛下说的,只要小孩不往外跑,记不住也不要逼他。
刘据的身体变了,魂魄没变,虽然受损严重,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据依然可以做到过目不忘,韩子仁说一遍他就记住。
小孩看起来一遍又一遍跟着韩子仁认字,其实他忙着琢磨,是不是可以试试张骞带来的种子。经过他泡药种植,每一种都收了很多种子。
刘据认为可以拿出一成深秋时节种下去。
张骞是说过那些种子不能过冬。可草原上的冬日比长安冷多了。在草原上不行不等于在长安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翌日,小孩叫张顺子收拾空出来的菜箱。
枇杷提醒:“殿下,这时候种过冬的野菜有点早。”
“不种野菜。”刘据叫张顺子把收起来的菜籽拿出来,每样抓几十粒,其中有半布袋像百合一样名叫蒜的东西,刘据拿两头。
枇杷禁不住劝:“殿下,一头就够了。”
“皮皮,你是个胆小鬼。”
枇杷想以下犯上:“殿下,请叫奴婢枇杷,奴婢可以再帮你拿一头蒜。”
“枇杷!”
枇杷噎住。
小殿下要不要这么听话。
张顺子笑看枇杷,枇杷挑一头最小的蒜:“殿下,我们先前用蒜叶喂过小鸡,小鸡吃完好好的,要是可以长出来,咱们是不是可以掐掉叶,像小葱一样做菜?”
蒜叶味重,刘据认为不适合蒸菜煮粥。可他不会做饭,也说不准。
“烤肉!”蒜叶盖不着烤肉味,刘据觉着可以试试,“枇杷,摘下来我和父皇烤肉。”
枇杷:“殿下种出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