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
那几个妇人眼神有些微妙,好在她们都不是没眼见的人,很快岔开话题,说起了其他事情。
苏慧兰也不在意,这几日源哥儿背书下了狠功夫,不论结果如何,就冲着源哥儿这股子勤奋劲儿,她都为他骄傲。
牛车慢悠悠走着,半个多时辰才到镇上。
在苏青云的引见下,梁源并苏慧兰见到了私塾的夫子,季先生。
季先生已是不惑之年,考上秀才后就没再考了,在镇上开了家私塾,性情严肃端方,对待学生要求十分严格。
苏青云道明来意,梁源上前行礼:“梁源见过夫子。”
季先生捋着长须,面无表情:“读过哪些书了?”
梁源如数道来。
季先生听完只“嗯”了一声,挑了三本书中的句子,提问梁源。
梁源沉着应对,思考时间不超过三秒。
这时季先生方面色微动,指了指手边一指厚的书:“你若能在一日内将这本书背出来,我便收下你。”
因梁源将三本书倒背如流而震惊的苏青云骤然回神,看了眼那本书的名字,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梁源却不假思索:“好!”
季先生颔首:“你且先回去,明日再来。”
言罢又将书交给梁源,一挥袖:“去吧。”
梁源双手接过书,再行一礼,和苏慧兰离开了私塾。
至于苏青云,他的休沐已结束,自然要继续读书。
路上苏慧兰满脸喜色,一口气买了两斤肉,捏了捏梁源的小脸:“源哥儿真给娘长脸,娘烧肉给你吃!”
梁源笑眯眯:“娘最好了。”
他二人依旧是坐牛车回去的。
这厢梁源刚下了牛车,一道黑影从旁边窜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攥住梁源的胳膊。
“鲁婆子你快来!就是他!”薛春英扯着嗓子,“就是他被脏东西附了身!”
薛春英话音刚落,便有铃铛声响起。
身着灰袍,梳了个道士髻的婆子手持三清铃,信步走来,吊梢眼由上至下地打量梁源,一脸的高深莫测。
薛春英则按捺着兴奋,语气急切:“怎么样鲁婆子,他是不是被脏东西附了身?”
鲁婆子绕着梁源转了两圈,三清铃在他头顶摇了一摇。
声响愈烈,她高喝一声:“你是何方妖孽,附在这孩子身上?我奉三清祖师之名,限你一息之内滚出来,否则休要怪我手下无情!”
梁源:“???”
苏慧兰这时也明白过来,薛春英打得什么主意,立时怒火中烧,冲上前一把推开薛春英,把梁源塞到身后护着,像只护崽的老母鸡。
“好你个薛春英,看我家源哥儿好了,你家的算计落了空,就在这儿胡诌八扯!”
鲁婆子是镇上有名的道婆,准头很足,平日里不少人找她看相、作法、算姻缘。
二房真是好不要脸,竟和鲁婆子勾结在在一处!
源哥儿可是要科举的,绝不能被鲁婆子扣上不干净的名声。
薛春英捂着胳膊诶呦叫唤,眼瞧着不少人听到动静围过来,一拍大腿:“慧兰你咋还打我,我可是为了你好。”
“之前源哥儿出生的时候看了那么多大夫,这些年你也一直没停下过给他寻医问药,可就是不见好,怎么一回来就好了,你就没细想么?”
薛春英指着鲁婆子,停了干嚎:“鲁婆子的本事大家可都知道,慧兰你别犟,让鲁婆子把源哥儿身上的脏东西赶跑了,日后你们娘俩儿好好过日子。”
鲁婆子一旁附和:“这位施主说得对,且你儿子身上的恶魂道行不浅,若再耽搁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啊。”
苏慧兰才不信,她是源哥儿的亲娘,若是其中有了什么变数,她还能不知道?
但是旁人不信啊。
这年头大多人迷信,最怕恶魂附身什么的,一听鲁婆子这般说,大家登时变了脸色,你一言我一句,劝说起苏慧兰。
“我就说,好好一个傻子,怎么烧了一场突然就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慧兰你就听你嫂子的劝,现在源哥儿吃点苦头,把那脏东西赶跑了不就好了。”
“慧兰你糊涂啊,现在这个可不是你儿子,赶紧让鲁婆子做个法,回头源哥儿就回来了。”
苏慧兰看着那几个絮絮叨叨的老妇人,正欲撸起袖子,骂她们一通,袖口被人轻轻拉了下。
她一低头,梁源冲她眨了眨眼。
苏慧兰不明所以,却打定了主意,不论怎样都要护住源哥儿,不能让薛春英的阴谋得逞。
却见梁源忽然上前一步,并起两指,指向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