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立身沉吟许久,把魏同知叫到跟前。
魏同知对西山发生之事毫不知情,正?美滋滋等着苏源身亡的好消息。
他笑呵呵地跨进门:“大?人找下官有啊!”
魏同知惨叫一声,捂着额头狼狈倒地。
砚台四分?五裂,里头的墨水把魏同知从上到下糊个彻底。
吴立身担心被外人听到,低声咬牙切齿地质问:“你?之前信誓旦旦说可以处理掉苏源,就是这么处理的?”
魏同知痛得直吸气,满头雾水:“大?人您在说什么,之前那次只是意外,这回?他”
吴立身都想?一脚踹飞他:“方才传来消息,苏源差点被木桩砸到,幸好及时躲避了?。”
这是衙役小头领的原话,现?在想?起吴立身都一肚子火气。
魏同知呆若木鸡:“躲、躲开了??”
他还特?地给苏源准备了?二十来根木桩,怎会如?此?
吴立身掐了?掐眉心:“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至于银矿的事,将来会交给王何负责。”
魏同知如?遭雷击:“大?人!”
他为何自告奋勇接过?铲除苏源的任务,还不是为了?银矿。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负责银矿开采可以从中牟取多少?利益。
现?在就因为苏源太难杀,害他与?银矿失之交臂。
魏同知恨极,膝行着上前,抱住吴立身的大?腿:“大?人,求您再给下官一个机会,下官愿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吴立身抬脚踹开他:“还不快滚。”
魏同知感?恩戴德,连滚带爬出去了?。
又是一天过?去。
建庙是个大?工程,筑地基就要耗费不少?时间。
苏源处理完伤口,用纱布裹上,又爬上山,继续盯着。
通判大?人忠于职守,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偷懒耍混?
于是乎,大?家干活干得更带劲了?,铁锤都快抡出火星子。
傍晚时分?,工人们各自散去,苏源也打道回?府。
刚一脚踏进门,苏慧兰就注意到苏源的手:“怎么回?事?”
苏源不想?让他娘担惊受怕,撒了?个善意的谎言:“监工时不小心磕到了?。”
“上过?药了??”
苏源点头,手里捧着热茶,浅笑着安抚:“今日是意外,以后绝不会有了?。”
苏慧兰勉强放心,回?屋里拿了?伤药,吩咐卢氏开饭。
饭后,苏源照常去后门围墙边浇花。
细密水流从花洒涌出,借着侍弄花草的动作?,苏源将字条纳入掌心。
面色如?常地浇完水,把字条放进书案的暗格里,吩咐陈正?打来热水。
洗漱后,苏源将潮湿的头发擦得半干,又给伤口敷了?药粉,才坐到书案后,展开字条。
暗部昨夜拦截到王何家那个浆洗婆子递出去的字条。
字条上只寥寥几句——“今日无法?归家,腊月十五放风筝”。
前面那句倒是没什么问题,后面那句明显是在传递什么不为人知的暗号。
寒冬腊月的,脑子不好才会出门放风筝。
暗部一时摸不准暗号的意思,特?来咨询苏源。
苏源表示,他又不是解密专家,自然也摸不准。
不过?没关系,今天是腊月初十,还有五天时间,足够准备了?。
那对母女腊月十五放风筝,他们只管盯着便是。
将指令传递出去,苏源踩着夜色回?房。
一夜好眠,次日苏源照常上值。
绕路去府衙点了?下卯,确保本月满勤,又骑马赶往西山。
一路出了?城门,越往西走越是偏僻,也愈发人迹罕至,只有稀稀拉拉几人顶着寒风赶路。
握着缰绳的手快要冻到失去知觉,苏源俯压下来,呼出的热气化为一团白雾,短暂地朦胧了?视线。
耳畔寒风呼啸,割得耳朵生疼,却不妨碍他清晰分?辨出自身后而来的破空声。
苏源双手控着缰绳,极速回?首,眸底冷冽,似覆着万年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