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源漫不经心想着,接过伙计递来的首饰盒,折身回了马车里。
他让陈正绕了一段路,把新出的玉簪送去宋家,才不紧不慢回了苏家。
刚进门就被苏慧兰叫到跟前,拿起矮塌上的喜服:“等会?儿回屋记得?试一试,有不合身的地方记得?告诉娘。”
苏源掌心托着大红色的喜服,触感冰冰凉凉:“下午去了趟银矿,出了一身汗,晚上洗漱过再试吧。”
苏慧兰没意见,对着从房门涌入的光亮穿针引线。
她眯着眼睛,捻着细线往针孔里怼。
连着试了好几下,线头?依旧怼不进去,苏慧兰嘶了一声,又拿得?远了些?,眯眼继续。
“真是上了年纪,以前穿针可从来不这样,不过缝了一个时?辰的衣裳,眼睛就看不清东西了。”
苏源紧抿着唇,喉咙里哽得?慌,长指下意识捏紧喜服。
几个呼吸间平复心绪,苏源放下喜服,接过针线:“娘,我来帮您。”
苏慧兰揉了下眼:“诶好,其实平日里娘也不这样”
苏源指尖一动,线头?乖巧钻进针孔。
他抬起眼帘,替苏慧兰说完后面的话:“是因?为昨夜在灯下做了会?儿针线活。”
苏慧兰咳了声,不说话了。
“我都跟您说了很多次,您也该明?白?眼睛的重要程度,怎么就是不重视呢。”
话虽是这么说,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毕竟是为了自己,苏源只会?心生动容。
“这喜服大可以让卢氏和陈圆去做,您既要忙活婚事,还要腾出时?间缝制喜服”
苏源心绪起伏得?厉害,一反常态地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苏慧兰忙不迭道:“娘以后绝对不会?这么干了,这不是想亲手给你缝一身喜服么。”
苏源放下针线,并未再说:“辛苦娘了,这喜服我就带回屋了,试玩再给您送来。”
苏源走后,苏慧兰习惯性拿起一旁的半成品腰带,忽而?动作一滞,停顿片刻还是放了回去。
轻叹一声,把针线放进盒子里,应源哥儿的吩咐做起眼保健操。
那日的喜服很适合身,苏源试完后让陈正送回去,转身进了自习室,练了许久的大字。
翌日照常上值,处理成堆的公?文。
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约摸过了一个半月,九月三十?这天,苏源早早下了值,去城门口接人?。
马车停在较为偏僻的地方,苏源刚下马车,远处传来熟稔的呼唤:“源哥儿!”
苏源抬眸,待看清由?远及近的两人?,嘴角绽开一抹笑:“方兄,唐兄。”
唐胤率先跳下马车,冲上来给了苏源一个熊抱:“源哥儿,可想死我了!”
他的冲劲儿极大,若非苏源身量高底盘稳,说不准还真会?被对方给撞翻。
唐胤分分钟化身海豹,大巴掌啪啪落在苏源后背:“你可不知道,这一路上我跟方东夜以继日地赶路,都没睡好觉”
面前的人?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让苏源重新找回当年被话痨折磨的头?疼。
较之咋咋呼呼的唐胤,方东更为沉静。
他不慌不忙跳下马车,走到苏源面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可有一年多未见了。”
苏源粲然一笑:“我又何尝不是,这回来了可要多待几日。”
唐胤撒开手:“那是,我跟方东一早就商量好了,要在松江府待个十?天半个月,你跟婶子还有弟妹撵我们走我们才会?回去。”
苏源失笑,打趣道:“一年不见,唐兄还是这般促狭。”
方东补上一句:“还有话痨。”
唐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好哇,你们一个个联合起来欺负我!”
苏源、方东朗声大笑,惹得?唐胤愈发羞恼。
“好了好了,我跟方兄只是开个玩笑。”苏源忙摁住上蹿下跳的唐胤,“我知道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房间我都让人?准备好了,等会?儿是先睡觉再吃饭还是怎么的都随你们。”
唐胤哼哼:“那行吧,咱们坐同一辆马车回去。”
“没问题。”苏源一口应下,又没好气地说,“都当爹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唐胤理直气壮:“有句话听过没,男人?至死是少年。”
苏源与方东对视,眼里俱是无奈。
三人?登上苏家的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在城门口被拦下,苏源直接撩开车帘刷脸。
守城的士兵即刻放行,有路过百姓看到苏源那张脸,隔老远就高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