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津粗略冲了个澡,他本意是想着趁七点半之前抓紧时间睡一觉,却不知道是因为水温的刺激还是盛闵行刚才闹过的那一出,从浴室里出来后他毫无困意,甚至可以说十分清醒。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他无事可做,便趁着夜色到阳台里修剪花枝。沈渡津爱花,虽然没钱但也把小阳台用廉价的花草打造成了一个小花园。
他住的地方周围一片都是老小区,对面的老小区最近被征收成功了,拆建施工烟尘滚滚,从那开始他家就很容易染上灰尘。修完花草才过了半个多小时,于是他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确保连窗玻璃都干净得能当镜子使用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
伴着洗衣机工作的声音他终于闭眼睡去,但在二十分钟过后被噩梦惊醒。彼时洗衣机还在为换下来的床单被套工作,窗外的第一抹朝阳刚刚射进来,打在沙发的一角上。
七点半,这个点是正常的起床时间,沈渡津想还该做点什么。
他耐心在地毯上瘫坐到七点四十五,然后拨通了雇主的电话。他表示想请今天一天的假,原因是身体不舒服,并表示可以扣除这天的工资。
雇主是个年轻女人,仔细嘱咐过沈渡津多注意休息后便准备挂断,可这时电话那头的小拉像是能听懂人话似的,一个劲的叫,似乎是知道沈渡津今天不能去找他了。
它声音带着呜咽叫得可怜,沈渡津有些于心不忍,可他今天的确是有更加重要的事。
他不止一次的觉得训犬师其实是个十分残忍的职业,作为训犬师的人需要让受训犬信任他,但却不能让受训犬将自己当做全部。可对于狗来说,信任与全部的概念永远难以厘清。
训犬师终有一天会离开,离开时对受训犬进行脱敏的过程极其漫长又痛苦。
沈渡津挂断电话,从充满皂角香气的衣柜里翻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简单收拾了下便出了门。
十分钟过后,他顺利到达云大第一附属医院。不过这次他没走进回春楼,而是右拐进了回春楼对面的那一栋。
他行云流水的走完一整套流程,再次静坐下来。
闻着医院特有的刺鼻消毒水气味,沈渡津感觉到一丝诡异的心安。人一旦冷静下来本就疲态的身体机能就会逐渐罢工,通宵的副作用在此刻达到顶峰,他昏昏沉沉,在不长不短的等待时间里想到很多混沌缥缈的东西。
那些景象光怪陆离,有他作为齐度年少时见过的父亲的模样,有他第一次训犬的情景,还有带着赛级犬出国比赛。
这些记忆说不上美好,甚至是十分血腥残暴的,他平常最不愿意想起来,却在梦里以最原本的方式不加修饰的一遍遍强调。
突然世界黑白颠倒,一切都沉入无法流转的夜。他被关在只有四平米的空间里,无窗无门,只有一条项圈锈迹斑斑的狼狗虎视眈眈地望着他流口水。前一秒他被人夸赞天才早成,老天爷赏饭吃,画面一转就变成了他被人构陷,遭人谩骂,永远失去训练赛级犬的资格。
所有人都拍手叫好,因为他留不住曾经的盛名。
他叫我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