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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2 / 2)

花婆婆很有耐心:“不是新买的,买了好多年了,一直没有过来住。”

“哎哟,是最里头的那家吧,知道了知道了,那家一直锁着门呐,你们是哪里人啊,怎么在满城买房还不住啊?”蓝衣老太太开始刨根问底。

花婆婆告诉她,自家儿子年轻时想来满城做生意,就买下了这处宅子,后来发生了变故,就没来,自己呢,这些年就跟着儿子四处做生意,如今老了,身子骨大不如前,孙子和孙女也大了,想起满城还空着一处宅子,就想过来住些日子,若是适应呢,就留下养老,若是不适应,就再另说。

两位老太太明白了,这家的儿子是行商,即使不是行商,也是那种打一耙子换个地方的奸商。

居不定所,还要连累老娘。

总之,绝对比不上她们的儿子。

两位老太太又热情了几分,花婆婆也是个爱说话的,汪安带着两个孩子往里面搬东西,三个老太太就站在胡同口聊起了家常。

这两位老太太,一个姓方,一个姓袁,没错,就是一个方一个袁,她们不仅是邻居,而且还是表姐妹,从年轻时就要好,十年前,两家人又相约着一起买了瓷器胡同的宅子。

至于这里为何叫瓷器胡同呢,那就话长了。

以前这里住着一位卖瓷器的商人,整条胡同除了最里面,也就是花婆婆的那处宅子以外,其他宅子都是他的,有的住人,有的放货,因此,这条胡同以前的名字没人记得,都叫这里瓷器胡同,后来衙门索性把这儿的名字改成了瓷器胡同。

后来这家人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嫌这里的风水不好,十年前,他们一家就搬去了京城,没有人能一下子把这些宅子全都买下,只好拆开来卖,虽然卖得便宜,可也没能都卖出去,至今还有一个院子,就是紧挨着花婆婆的那处院子,十年了,也没能卖出去。

说起风水,花婆婆忙问:“当年买这宅子时,说这里可热闹了,怎么今天一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呢?老姐姐,你们快跟我说说,这里的风水怎么个不好啊?”

两位老太太的兴致更高了,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事说得明明白白。

原来,十五六年前,这里闹过鬼,就是那处十年了也没卖出去的院子,那院子里原本放了很多瓷器,有一个老苍头负责看管这些瓷器。

有天半夜,老苍头大半夜从院子里跑出来,去敲东家院子的大门,一边敲一边喊:“杀人了,杀人了!”

东家被他吵醒,连忙起床,带上人去那院子里查看,可是连个人影也没有,老苍头却一口咬定,他看到杀人了,他说他起夜时,看到墙头上有人。

老苍头说的墙头,就是这个院子和隔壁的院子中间的墙头,两家院子的墙头紧挨着,中间有个只容一人侧身通行的墙缝。

隔壁就是花婆婆家的那个院子,虽然卖了,可是一直没有人住,老苍头说,他看到有人爬墙,正想问一声,可是忽然有一道银光,噗的就射进那人胸口,那人就从墙头上掉下来了。

可是东家带着人,找遍了自家院子,也没有看到老苍头说的那个人。

鸿运街的传说

反正隔壁也没人住,东家索性让人翻墙过去看了看,隔壁的院子里连点人气也没有,院子里到处都是大风刮进来的树叶子,哪有什么人啊。

东家把老苍头训斥了一顿,说他没事找事,便带着人回去睡觉了。

可从那天开始,这老苍头逢人就说,他夜里看到鬼了,有银光,还没有尸体,那不是鬼是啥啊?

他天天说,最后就连刚开始不相信的人,也不得不信了。

这也是那个院子,为何十年也卖不出去的原因。

如果只是这件事,倒也不会影响到这里的风水。

最主要的原因,是在闹鬼之后的第三年的一天夜里,鸿运街走水了。

鸿运街的铺子一家连着一家,着火也是一家连着一家,现在的铺子都是后来重新修过的,当时几乎被烧成了一片瓦砾,衙门里派来的衙役都给烧死了两个,更别提那些住在铺子里的小老板和伙计了。

那场大火,有名有姓的人,死了十五个,受伤的就更多了,其中还有被毁去容貌的,有两个女子虽然救出来了,可是脸被烧得面目全非,其中一个跳河死了,另一个疯了。

后来有善长仁翁捐了钱,该安葬安葬,该医治的医治,鸿运街的铺子有的重建,有的修缮,可这些铺子虽然重新开张了,但生意却大不如前,坊间传说那场大火烧去了鸿运街的好运气。

后来,还是那位瓷器商人,去了保定府,请神算柳大娘卜卦,柳大娘打完卦,告诉瓷器商人,这条街以后就只能走个“阴”字。

啥是“阴”,无非就是做死人的买卖。

卖棺材、卖香烛纸钱、纸人纸马、寿衣、哭丧的、刻碑的,总之,就是和死人有关的一切生意都能做,但是活人的生意却不能沾。

非但如此,就是在白天,也要用黑布把招牌盖起来,不能让招牌见太阳。

瓷器商人原本在鸿运街上有三家铺子,柳大娘打卦之后,瓷器商人就率先把那三家铺子改卖了寿衣和香烛纸钱。

别的铺子觉得晦气,来找他理论,瓷器商人也不隐瞒,便把他请柳大娘打卦的事说了,那些人一听,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有的学瓷器商人自己开阴铺,还有的索性寻了开寿材铺纸扎铺的,把自家铺子转了出去。

不到一年,原本的鸿运街,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子了。

“可是这里还是很冷清啊。”花婆婆不解,大白天连条狗都没有,不是冷清是啥?

方老太太就告诉她:“大妹子,一看你就是没仔细听我刚才的话,这街上做生意,要从个阴字,就是阴间的生意,能见日头吗?你不见就连招牌也用黑布遮着吗?”

花婆婆惊讶地问道:“哎哟,白天不做生意,难道晚上做?”

“就是晚上啊,不能见日头,不是晚上还能是白天吗?不过啊,你也别着晚上去逛街,哎哟,这是阴间生意,谁知道那走在街上的,是人还是鬼呢。”袁婆婆说道。

“啊?这样啊,那满城不宵禁吗?”花婆婆觉得,但凡离京城近的地方,就算是做做样子,也是要宵禁的。

“啥宵禁?啥叫宵禁?”方圆老太太异口同声。

“就是晚上不让出门,出门就要罚银子。”花婆婆解释。

“哪有这事?这也太不讲理了,不出门怎么赚钱?不出门吃啥喝啥?哪有这不说理的规矩,没有!”方圆老太太很气愤,为那些被宵禁坑害的广大百姓振臂高呼。

花婆婆想起洛阳也不宵禁,唉,为啥保定有宵禁呢,每年总有那么一两个月,据说京城的上官会来检查,所以就特别严,好在也只有那一两个月,平时虽然也有宵禁一说,但并不严格,衙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但像满城这样,百姓不知宵禁为何物的,花婆婆真心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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