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云真人托我带过来的术法典籍,记录了适合凡人与散修入门的乐修法术。”
她说着, 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闻人歌。
“娘亲她……还好吗?”
她们母女有些地方还真是一模一样。
白飞鸿有些自嘲的想。
她没有告诉娘亲自己在学堂的事,娘亲也没有告诉她自己身体欠佳的事。
其实要说的话, 她也不是完全猜不到。
风月天的妓女没有一个长寿的。那种畸形而又残酷的生活压在她们肩上,再强韧再坚忍的人, 也难免要被压垮……甚至压碎。
她也曾经听闻过,娘亲也是有修行资质的。所以才会被买进楼去,培养为专供修士采补的鼎炉。也是因为如此,白玉颜才会在短短时间内,便成为了风月天的头牌。
那种生涯,不可能不对白玉颜的身体产生极为恶劣的影响。
只是在此之前,白飞鸿一直以为……是先生的话,一定会有法子解决这件事的。
一只大手搭在她的头上,有些生疏地摸了摸她的头。
白飞鸿抬起眼来,便迎上了闻人歌无奈而又宽和的视线。
“小孩子家家,一天到晚别想那么多。”他的语气很是沉稳,和他搁在她头顶的大手一样,“别胡思乱想,我已经有法子了。我一定会治好你娘亲,我跟你保证。”
白飞鸿怔了一下,而后微笑起来。
“嗯。”她点了点头,“我相信先生。”
因为,那可是先生啊。
“不过,要是有什么我能做的,一定要和我说。”她仰起脸,认真地对闻人歌说,“有什么要我去找的药草或是灵兽,也一定要告诉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飞鸿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年纪,也忘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刚入师门不足半年的小丫头,所以她也忘记了,自己现在板着一张小脸,一脸严肃说出这段话来,并不会让旁人觉得她可以依靠,只会让他们觉得她真是认真得可爱。
闻人歌便极为难得地笑了一下,他垂下手来,第一次坏心眼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尖。
“才这么大一点点的小丫头在说什么呢。还药草和灵兽,我都找不到的东西,还能让你这种小家伙去?”他像一个真正的父亲那样促狭地打趣她,“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只要好好修行,听你师父的话,和同门好好相处,我和你母亲就放心了。”
白飞鸿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窘的,面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来,她甩甩脑袋,避开闻人歌的手,抬起一只手揉着鼻子,有些窘迫又有些生气的哼了一声。
“我才不是……”她把“说些有的没的”给咽了下去,别扭地转开脸去,“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
闻人歌面上的笑容更温和了,他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白飞鸿的肩膀。
“可你也要知道,我们才是当爹娘的。让你小小年纪就和魔修厮杀,已经是我们做父母的对不住你。哪能再把这种事情也丢给你?”
花非花也从旁边扯了一把白飞鸿的衣袖。
“好了阿白。”他小声对她说,“做爹娘的也要面子。差不多也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嗯?”
白飞鸿捂着越来越红的脸,低着头,好一会儿才很轻很轻的应了一声。
“那……那好吧。”
她的声音更加细弱,也更严肃了几分。
“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们瞒着我。但是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必须和我说……明明先前凶我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怎么到了你们身上就变卦了……以后不许这样了,我们是一家人吧。”
“好。”
闻人歌难得低了头,郑重地对她许诺。
“今后再有什么事,我和你娘一定不瞒着你。”
花非花笑眯眯地一拍手,两只眼睛都弯成弯弯的弦月,就连声音都刻意抬得很高,听起来十分欢欣鼓舞。
“好了,父女和好,皆大欢喜!”
他侧过脸来,冲着白飞鸿眨了眨眼睛。
“说起来,白夫人应该也很想见阿白吧,我记得从先前那件事之后,阿白就一直住在太华峰上,也没有机会下来见家人……这样好了,反正玉简送来之后我们就没有什么事,倒不如让阿白和她娘亲好好聚一聚?”
“也可。”
闻人歌轻轻颔首。
“你娘现在应当是在后山莳弄花草。我现在使人去通知她,你们去后山找人就好。”
“好。”
白飞鸿点了点头,便领着花非花朝后山走去。
不周之山是昆仑墟之中唯一一座四季如春的山岭。也许是历代峰主所修的都是医道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一代峰主闻人歌的回春诀已臻化境,天人感应,物我合一,不管什么时节,不周之山都是草木葱茏,翠意盎然。
便是如今已至隆冬,不周之山的花草与树木依然生机勃勃,甚至可以看到不同时节的花簇拥着盛开,迎春、玉兰、青莲、金桂、腊梅……全都喧闹着一处盛放,热热闹闹的从山脚一路开到山顶去,令看的人都不由得连声称奇,难以想象居然会有这样的景象。
一路行来,尽是缤纷花色,草色青青。
在不周山上,便是风也来得比别处更和煦一些,一阵风过,银杏叶徐徐飘落,如同剪落了一地碎金。踏在上面,也发出些微歌唱般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