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你们也是关心则乱。”关大夫说着,利索取下韩榆身上的银针,收进药箱里,“榆哥儿已无大碍,待会儿给他擦个身,好好休息即可。”
萧水容将手里的铜板递给关大夫,又推了把身边的男人:“外面夜深露重的,让榆哥儿他爹送您回去吧。”
关大夫没拒绝,跟韩宏晔借了双鞋,承诺明日归还,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得知榆哥儿的准确情况,苗翠云彻底放下心,也准备回屋。
转身前,她忽然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松哥儿从镇上带了酥饼回来,明儿早上我给你送来。”
萧水容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却被苗翠云一句话堵了嘴:“榆哥儿身体正虚着,那酥饼油水可足哩。”
其实原本她是不打算把酥饼拿出来的,只留给自家三个孩子吃。
然对上榆哥儿乌黑湿漉的眸,就禁不住心软了,当即拍板分一半给榆哥儿甜甜嘴儿。
酥饼常有,而乖乖侄儿不常有。
几块酥饼而已,倘若松哥儿知晓,也定是愿意跟榆哥儿分享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萧水容自不好再推拒,只默默记下大嫂的好意,送两口子到门口。
再转身,却见本该卧病在炕的榆哥儿弹坐而起,双眼溜圆,跟村长家绣芳养的那只狸猫似的。
“松、松哥儿?”
萧水容不知缘由,没接茬。
韩兰芸从身下抽出一根茅草,捏在手里折来叠去,奇怪地看向韩榆:“松哥儿就是大伯家的二哥呀,榆哥儿你不是没摔坏脑子?”
“轰——”
韩榆耳畔炸响,犹如五雷轰顶。
此刻,断头之痛盖过额头伤口的痛。
韩榆眼前一黑,在娘亲和姐姐们的惊呼中,直挺挺倒了回去。
所以科举文对照组也是真的?
他真成了科举文男主的那
个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的短命堂弟了?!
昏黄油灯下,韩榆任由新认识的妈妈用热水给自己擦身,从头到脚红成一只虾。
羞赧之余,思绪晕乎乎浮沉不定。
问:穿成一个阴险狡诈,只有二十来年可活的败类怎么办?
当然是痛改前非,避免惨死结局了!
眼下的境况确实不太妙,但也比身处末世,需时刻提防着不被丧尸撕碎,不被同类异能者开颅剖腹高强许多。
败类目前才三岁,离砍头还早,一切还来得及。
韩榆不想死。
他眷恋这初次体会到的父母之爱,不舍姐姐们的无私关怀。
原主身在福中不知福,辜负了家人的疼爱,自己犯欺君之罪被斩首不说,还连累家人死的死伤的伤。
而他韩榆不会。
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创造出他,给予他生命,即使遭遇五年如一日的剥削利用,他也从未有过怨言。
既来之则安之,他会尽己所能,绝不重蹈覆辙,并给家人一个好的结局。
韩榆望着新娘秀美的面庞,暗暗发誓。
“好了,睡吧。”
轻柔的擦拭停下,萧水容给韩榆拢上衣襟,塞进被窝里,出门倒水去。
经方才那一番闹腾,白天干了不少活儿的三姐妹累得不行,早已睡得四仰八叉,还打起了小呼噜。
韩宏晔盘在炕上给榆哥儿的伤口上药,完事后鼓起腮帮子吹了两下,溅了韩榆一脸的唾沫星子。
然他对此毫无所觉,隔着被子轻拍韩榆的肚皮
:“不疼不疼,吹吹痛痛飞飞~”
韩榆:“”
五大三粗的汉子说着腻歪的叠词,有点好笑,又充分展现了何为铁汉柔情。
虽说头一回感知到疼痛,韩榆却接受良好,习惯后倒也能忍受。
于是,在新爹怜爱的目光下,韩榆偏了下头,哼哼两声:“爹,疼。”
一边哼唧,一边暗觑韩宏晔的反应。
他是男孩子,新爹会不会嫌弃他太过矫情,然后不喜欢他了?
正忐忑时,就见韩宏晔慌了慌,又噗嗤吹气:“榆哥儿忍忍,睡一觉就好了。爹恨不得替你疼,可没办法,这只能你自己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