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韩榆重回太平府。
房屋建筑陈旧了
些,街道两旁的铺子里也不是熟悉的一张张脸。
当年他和韩松抄书赚钱的书斋早已不在,被一家饭馆取代。
韩榆放下车帘,不免生出时过境迁的怅然。
“主子,到了。”
韩榆回神,凭感觉整理衣冠,下车走到沈宅前,抬手敲门。
“笃笃笃——”
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大门应声而开,眼前却空无一人。
韩榆眼底浮现诧异,下一瞬,青色长袍传来轻微的拉扯力道。
“你找谁?”
稚嫩的童声强势打破韩榆的疑惑,他低头,和三头身小娃娃四目相对。
小娃娃生得眉清目秀,和他爹年幼时至少有八分相像。
韩榆眸中不禁流露出几丝温柔,嗓音压低,更显和缓:“我来找你爹。”
“找我爹?”小娃娃歪了歪头,说话奶声奶气的,“我爹说他不在。”
韩榆:“”
他好可爱!
无奈过后,韩榆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
“韩公子?”
熟悉的声音,却比以前苍老了不少。
韩榆抬眸,轻声唤道:“孙爷爷。”
孙管家嘴唇颤了颤,挥退门后的小厮,亲自把半掩的院门拉开:“韩公子快进来,少爷在书房,他若是知道您来了,一定很高兴。”
韩榆勾唇,俯身一把捞起小娃娃,同孙管家说笑:“方才琅哥儿开门,我第一眼都没发现他。”
沈元琅,沈华灿独子,亲近之人都唤他琅哥儿。
孙管家想到多年前,韩榆和席乐安初次登门拜访,他也差
点没发现门外的三个小萝卜头。
那时老爷还在,如今却
孙管家霎时红了眼,背过身擦眼角。
琅哥儿乖乖趴在韩榆怀里,仰起脑袋看他:“你是谁?”
韩榆掐了下他的婴儿肥脸蛋,力道很轻:“琅哥儿,我是你干爹。”
琅哥儿眨巴眼:“干爹?”
“诶!”
年纪轻轻就无痛当爹了,真好。
说话间,三人来到书房外。
孙管家敲门:“少爷,您看谁来了。”
沈华灿打开门,入目是阔别三年的好友。
好友抱着他的长子,狭长的眼眸中盛着盈盈笑意。
“灿哥儿,我回来了。”
灿哥儿,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
自从祖父去世,回到太平府守孝,就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
沈华灿笑着,眼睛也湿润了。
“如今大越谁人不知韩榆韩知府,前几日去书斋,掌柜家的三岁小儿都嚷嚷着要和韩知府一样,考个状元回来玩玩。”
韩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吃了粒花生米。
夜风袭来,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放松。
“灿哥儿你就别取笑我了。”韩榆替他斟酒,“旁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看出来吗?”
分明是永庆帝有意宣扬,才会有今日扬名大越的韩榆。
这样才能兼备的臣子对君主忠心无二,不更能说明永庆帝是一代明君么?
另一方面,也是把韩榆彻底绑死在永庆帝这条船上,完全杜绝韩榆脚踏两条船,或者另投他人的可能。
沈华灿笑了声,似讥似讽,眼里哀伤与愤懑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