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t正在缩起它的支撑物，嗡嗡声回荡在众人耳中，这是卡镁军返航的号角声。不同於过往返航时众人归心似箭的雀跃，舰t中所有人不发一语，脸se青白地瞪着前方。1012敲着舰t的控制中枢，断断续续的联络讯号近乎被淹没在舰t的移动杂音里。

「1012？」稀碎的人声从那嘶嘶作响的杂音里凸显出来，「快把登梯收回去，快点起飞。」

听到联络方的声音，有些人抬起了头。

「队长，支撑物还有20秒收缩完毕，请抓准时机移动至登梯附近，待起飞的瞬间抓住它！」1012接近嘶吼的声音，试图掩盖过舰t的嘈杂，「起飞後我会将登梯收回，请抓着它！」

「快收回去！」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是道命令，带有不容反驳的语气，语毕紧接着就是发s消光枪的声音。这之後几秒钟，对於1012而言漫长的像是一个恒星纪，他试图听到对方的後续对话，但对面再也没了音讯。

舰t的播放系统用不带感情的nv声倒数着，「3、2、1、0，支脚收缩完毕，即将起飞。」

「即将起飞，请将登梯收回。」

「即将起飞，请将登梯收回。」

「即将起飞，请将登梯收回。」

1012紧握着手，用力敲下收回登梯的按钮，「fuck！」

舰t内的其他人不发一语，有的人眼睛泛红，有的人手肘正在膝盖上，面部掩在双手手掌之间。1012还没放弃，他跑到了存放登梯的空间，舰t急速上升带来的风吹掉了他的护目镜，即使已经知晓，那人攀上登梯的机率微乎其微，他仍然不想放弃。

一直到登梯归位，这个空间仍只有他一个人。1012缓缓坐了下来，拨通了航服的通讯设备，「连接1041，连接1041，连接1041。」

一阵嘟嘟声後，通讯系统表示连接成功，但这仅仅代表对方的通讯装置还未遭到破坏，以及他们尚未距离超过一个光分。

「烨克、烨克，你听得到吗？」他喃喃低语，但对面已然没了回应。

尼莫星刹那间黯淡了一下，就像是有人眨了眼睛，但沈浸在失去队长的a队队员，并没有人关注到这个瞬间。

卡镁星经过了数年後，才重新启动针对尼莫星的探索计画。这中间的推手多数为原本星际团探索组的前成员们。针对生命行星之外的探索虽然持续着，但卡镁军星际团多年未曾出过尼莫星此种危险等级为五的探索任务，多数具有尼莫星探索经验的组员已经退休，离开卡镁军。

梦衍接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训练室外，那新闻透过右耳的联映机在眼前播放出来。透过玻璃窗，能看见训练室中每台舰t模拟器皆正在启动模式，模型时而左右摆动，时而360度旋转。没过多久就有几台机器闪烁着红光，逐渐停下。

坐在停下的机器中的人，当舰罩被打开，便走了出门??有些是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到墙角的专用袋中，把翻滚的胃ye全数吐出；有些则是一脸懊恼，似是摇头，或是喃喃自语，推开训练室的门来到梦衍面前。

「维护组3021，模拟不合格，原因？」梦衍双手交错在x前，用眼动追踪输入资料。他是年末组员训练审核的监试员之一，负责的项目即是自己最擅长的舰t模拟。

眼前的组员俨然是新进的军人，位阶不高，被他淡漠的语气吓得不轻，「风??风控挡板调??调整不妥当，多出??15公分。」

「正确。」梦衍点头，「请准备晚上的考程，可以休息了。」

3021点点头，小跑步离开了这个区域。下一位组员留着落腮胡，其中几丝白se反着光，梦衍微微挑眉，「1219，模拟不合格，原因？」尽管有一丝丝诧异与理解，但该遵循的流程与原因剖析依然要问。

「刚才那个新闻，看到五等星际探索要重新启航，目的是尼莫，内心震惊了一下导致忘记按速度巡视，超速了。」1219叹气，对着他低语：「我也不年轻了，可能这次就去不了探索组，要回到侦测组，不久也要离开了，1012。」

「测验期间真有兴致，还拨空看新闻。」梦衍垂眸，「你已经陪alpha二十多年，也是时候休息了，就像过去退伍的前辈一样，卡镁会向您致上最高敬意。」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不用了，我只想要钱，让我安享晚年吧。」1219大笑，「要是卡镁能将老朋友带回来，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老朋友」指的是谁，他们之间心知肚明，梦衍只是叹气，而1219拍了拍他的肩，「所有的东西都需要传承，1012，这种事情就要交到你手上了。」语毕，他便离去，给下一位不合格的队员空间。

「侦测组8031，模拟不合格，原因是晕机。」在梦衍开口之前，对方已经将自己的编号、成绩与原因说出。8031也是新进没多久的组员，但相对於其他新进的战战兢兢，他的异常冷静时常引起其他小队长的目光。他也是近些年来在军团中较为出名的新星，优秀的成绩引来许多同期的尊敬与刮目相看。

「查看纪录，你每项测试的表现都极为优异，唯有模拟舰t的练习次次不合格。」

「晕机，很难改变的。」8031俨然完全没有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星际探索，成员的挑选以年末审核成绩为依据嘛？」

「会另开试验，当然，年末审核成绩是测验的门槛，至少上次是如此。」

8031偏头，「嗯哼。」语毕便离开。

梦衍继续将完成测验的组员进行成绩登记，直到训练室内再也没有人。下一批模拟舰t测验是在明天，他有许多时间可以休息。

在基地用过晚餐後，他脱下军装，换上了一身常服。

他刷过基地的门禁管制系统，在两侧宪兵岗的立定敬礼下，坐上已在门口等待的无人移动装置，朝最近的，黑夜中最亮的城区前去。

一人的空间里，小型放映机在空中投放出早上宣布重启星际探索的新闻，卡镁军团的领导人在会上发言着，周遭围满来自不同媒t的隔空收音麦。

「舰组经过重重训练，能够完成每次艰难的出航任务。虽然多年未重启五等生外行星的探索，但近年在一至四等的生外行星探索，除了增进舰t与装备的功能与保护，亦能将充足的离星经验传递给接下来的组员。」

「我们会尽力保护各位出航人员的安危，也会透过社会关怀制度对牺牲的成员家属致敬与赔偿，他们为卡镁星的贡献难以以言语形容。」

下一则新闻，便跳到了娱乐圈的花边新闻上。

过没多久，无人移动装置在市中心的一户民宅边停下，梦衍下车後，它移动到最近的暂停处关机。

熟悉的在爬满花藤围墙边扫过瞳孔验证，外墙无声地移动出一个进入的通道。里头的居民似乎已经听出外面的动静，在房子的大门边等候。

「1012。」那是一名穿着合身休闲装的nvx，长而卷的头发自然垂放在双肩两侧。她的面部细纹悄悄透露出她并不年轻，但相较於其他同龄人，依然保有风雅。

「前总司令。」他依然遵循军团中的礼仪，对她行礼。

nv人对他挥了挥手，帮他打开了家门，「怎麽忽然想到要来，现在不是年终审核时期，刚好是你们最忙的时候吗？」

「今日的监考已结束，加上看到今天的新闻，便想到要过来一趟。」

「今天的新闻啊，军团与政府的领导者一致通过重启针对尼莫星的探索？」虽然是疑问句，但nv人的语气却很肯定，「饮品老样子，需要点心吗？」

「不用，我吃过了。」

在厨房倒茶的nv人闻言点头，「桌上的礼盒是克森从凰城邮寄过来的，想吃的话可以自己拿。」

「嗯。」

室内的放映机一样在播放着新闻，现在在播放的是政治，里头的专家正在批判卡镁重启计画：「每一次星际探索皆花费众多的税金，能带回来的却不一定能在任何一个领域中具有作用，即使星t资金雄厚，也不是这麽个浪费法。」

「这次新研发的舰t刚问世没多久，仅试s过几次，舰组组员不一定有时间能够0清新型号的使用方式，这样无非是将舰组组员的生命当作实验品。」

「坐航机在洲际往返都有一定风险了，更何况是生外行星际间的往返，尼莫星经过这几年的演化，难保又有什麽新的变异，组员时时刻刻都暴露在风险之中，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出现什麽。」

「上上次出去五等星不是刚牺牲个菁英离星者吗？明显si亡的事实军团居然将其定调为失踪，口中的致敬与赔偿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搪塞，观众应该……」梦衍将声音切掉，但已经来不及，nv人端着三杯茶来到了茶几前。

「还是打开声音吧。」她说。

「但……」

nv人坐到了沙发的正中央，相较於梦衍的正襟危坐，她优雅地翘着脚，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偶尔要听听反对的声音，你才知道有什麽是在他人眼中需要改进的。」

不远处的门喀了一声，一名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显然是刚开完会，一身笔挺的西装，散发着严肃的神态。见到沙发旁的来客，略有些讶异，「梦衍。」

「克森议员。」他对他点头致意。

男人坐到了nv人旁边，将其搂在怀中，喝了口桌上的茶，「日落黛曼？」他问道。nv人点头，「他的最ai。」她也一样拿起茶杯，小小喝了一口，「越放越香了。」

梦衍交代了不少距离上次见面後所发生的事，包含指令的改变、新进成员、或是关於年终审核。就像是个情报网，一边是政治上的讯息，一边是军方的指令，有些时候也参杂了其他领域的话题，就像是餐後聊天般。说是短暂，但时间逐渐b近基地的门禁时间，显然nv人也知道这件事，逐渐将话题引走。

梦衍并不喜欢喝茶，即将离去之时他的茶杯中依然还剩下一半，棕褐se的茶叶清澈见底，与白se茶杯相衬。

男人与nv人送他出了围墙，在离去之际，他们不约而同降低声音，「我听说这次出任务是到彻诺核区，」nv人说道，男人也接着将她的话接下去，「工作期间，私人感情不得影响决策，请以保全队员最大利益为宗旨。」

梦衍愣了一下，对上男人冷砌的眼神，「我明白。」

不远处关机的无人移动装置发动，离开居民区，驶离光鲜亮丽的居住区，回到仅有几盏灯光的基地，抢在站岗宪兵架起防御前进入。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一番，而後趁着基地还有针对住宿区供应照明系统时处理文件，来自其他考官的成绩登入系统、枯燥倒可以一键删去的公文、一些私人的讯息等等。

基地在12点准时熄灯，他躺在被窝之间。

「工作期间，私人感情不得影响决策与表现。」

同样的提醒在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但这次并不是中年男人的声音，还要更加年少与冰冷。恍然之间回到了自己第一次离星选拔考，他倒在地上，对方按着他的身t，漆黑的枪枝正对着他，深不见底的枪口使他一阵晕眩，举枪方眉眼带笑，但说出来的语气跟笑容、温暖啥的完全扯不上关系，「你出局了。」

若想拥有声望，就去地勤；若想拥有地位，就去宪兵；若想拥有金钱，就去航空；若什麽都不想要，若想去探索黑夜时那无垠的星空，若想让自己挑战极限，若想成为英雄，就去星际。

卡镁军分出了四大列队，分别是宪兵、地勤、航空与星际。对前三者而言，年终训练审核是能否晋升、加薪的关键因素之一，因此打分的项目非常多，细致到了反人类的程度；而对星际来说，却仅仅是「练手」，多数人的目标是在几星期後的离星选拔考，所以只有合格、不合格。

星际的编队与其他列队的组别入选规则不同，他的职位并不固定，小组之间的人员是流动的，而探索组则是多数人流动的目标。这年位在探索组的成员，次年还能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并不好说。

从大队中挑选jg英，才能将离星的人员损失降至最低。

优胜劣汰，就是星际的游戏规则。

没有一个能够稳定待在探索组的方式，什麽职位都一样。

星际的年终审核总是迅速，其他列队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考核时，他们已经算好了结果排序、编列好各人员的组别，与大学合作开始计算明年年初的航程。探索组也正在准备离星选拔考的事宜。

会议室内，一共坐着五个人。

「这次要多少？」总司令——隶属宪兵队，四大队名副其实的统帅——坐在桌前，桌上的放映机投s出各个人员的考试结果「这次要多少？」总司令——隶属宪兵队，四大队名副其实的统帅——坐在桌前，桌上的放映机投s出各个人员的考试结果。总司令一篇篇滑着考生的档案与审核结果，离星考的人选除了结果外，总司令有资格让拥有特殊能力但在排名外的成员加入选拔。不久，他滑出了三张人选，指着第一位，「这个直接进废墟考察，另外二者选拔。」

总司令直接指定进废墟考察的不是没有，但非常稀少，探索组成立至今遇百年也不超过十次，其中还要去掉1、2次被发现走後门者。

四位队长面面相觑，最後仍然是高束马尾的人出声，「他的s击确实不错，还称得上是名列前茅，但还不到绝佳。」

「t能也就一般般，也是军人中的普通水平。」隔壁t格健硕的人亦道。

「能力很新颖，可以为舰t带来有效防护。」总司令右手边戴着眼镜的人说，「但他很容易紧张，是吧，1012？」

梦衍在这期间低头沈思，「您怀疑他是探针。」他没什麽好说的，那位学员在模拟舰t的表现称不上好，只有这个理由能说服他。

总司令没有反驳，就等於默认，在座的人员也都懂了暗示。

「剩下的就按照名次来。」

「这样预计96人参加离星前篇，加上直接指定後篇者一名，共46名参加废墟考察，再加上目前四位小队长，一共需要50个装置。」坐在总司令左侧，高束马尾的人说道，「最终依照b分排序，分派五组，依序指认为小队长、a至e队队员。」

总司令起身，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在他们的致敬下离开会议室。

理论上，离星选拔的前篇考试很简单，年终审核审核了什麽项目，它就考什麽。实际上，还会出现调整，而这个调整才是真正困难的地方。

s击，离星选拔调整「固定靶10发」为不定向不定速不定时飞靶，一共50个目标，也一共50发子弹。

模拟舰t，审核也就测试启航、飞行中与降落测试这些基本的东西，离星选拔加上了各式不一的故障、突发情境。

t能，原先的反应训练、耐力、爆发力，都加上负重与过劳状态，还要不定期作答考官——小队长们出的认知题。

能力，年终审核不过是测试能力在情境的应用，离星选拔是测试极限，你能做到什麽程度，这一项并没有得分点，但若是中途决定放弃，便会离开选拔。

新进成员总是会被杀得措手不及，只有随着年资一年年增加，对选拔逐渐熟悉，才越能掌握，也越能加入探索组。

各项目会在考前一天发下细项，s击、模拟舰t、t能中间只隔一天，t能与能力此两项目考完後各会让考生休息整整一周，之後才是选拔的後篇——废墟考察，模拟离星探索时的情境，与生存。

他们会先统计依照名次与总司令的指定人选是否参加离星选拔考，有人放弃便顺延到备取一。

「1219放弃了。」梦衍道，但其他小队长似乎也预料到了：「他已经在退休的边界上，能做到现在不容易。」

每个项目，每一位小队长皆会在场，关注着考生们的状态，在t能与能力项，更是会有地勤急救组待命。

s击的细项早在前一天发下，当天考场距离了密密麻麻的人，包含考生、和一些来旁观的民众。

「妈妈，他们在做什麽？」

「在选离星者，黑夜的时候天上不是很多星星吗？他们就是为了去抓星星才来这里。」

「考试提醒，仅可以使用枪枝作为攻击工具。」一样是高绑马尾的人，在重新宣读考试细项，而这是最後一点，语毕，有那麽一瞬间目光飘向梦衍，「难得有人可以做示范，请考官1012示范飞靶被击中後的样态。」

全场一片寂静，直到听到「咻」的一声，梦衍举手做枪之样态，「砰。」

「砰」是他自己加的语助词，对攻击并无帮助，实际上在他眼睛闪蓝光的瞬间，飞靶就已爆裂散发出橘烟。

「禁止以能力或其他方式破坏飞靶。」考官再次强调，「每次考试4人，请s击带有与枪上同颜se之飞靶，s错倒扣分，请编号001至004上前。」

——

模拟舰t的细项约等於没有细项，该说的在年终审核也以说过，梦衍只需要多说一段话：「呕吐袋在各位右腿旁的格子，紧急按钮在头顶，若出现昏迷或休克等会破坏身t机能之徵兆，请即刻按下，此作为并不会影响考试资格。」

模拟机启动，装着考生的几台开始摇摆。

t能项目并不是他的主场，跟随着肌r0u发达的考官到处巡视躺在t能训练机中的考生，透过控制主控机台发送认知问题，让考生作答，然後查看答题结果。

马尾考官与眼镜考官坐在追踪台上，看着考生们的生理数值。过程中有考生昏倒、休克，一旁的地勤急救组便蜂拥而上，待其生理数值趋於稳定後再放回训练机中。

能力项目与t能在同一个考场，所有考官都坐在追踪台，严密地观看着心跳、血压、血氧等数据，这一项是最可能出人命的关卡，「我跟1041一起考过一次，也是唯一一起的一次，我坐在他的右方，他那台机器全部都是血，人已经被带到医疗室急救不知道多久。」肌r0u考官说道。

「我有印象。」梦衍回应他，「那时候我在左方。」

那时候他16岁，後来1041就没再考过离星选拔考，直接进入废墟考察。另一层含义便是，後来的他一直是小队长。

「听说之前每次都这样，全身是血地被送出去。」

考官们在几天之内便完成计分，选出了了排名靠前的45人。

离星选拔考後篇——废墟考察。

藉由真实情境模拟设备，投s出废墟的影像，穿戴上装备的人会成功连结到考察之中，不用亲身经历，却如同亲身经历。每次的考试废墟都不相同，任务也不相同，这便是为何连小队长都不一定能保住在探索组的位置。

因为小组长也须参与考察，因此此关卡的监考人士总司令。

梦衍站在设备正中间，脚底下是可滑动的机器，用来侦测双脚移动、走路或跑步等。

「请以小组合作方式进行考试，组成同盟是高分关键，除此之外并无规定，考试开始。」总司令一声令下，三个房间的考生及小组长戴上完整的装备，开始考试。

总司令同样戴上设备，但其设定更接近旁观者，监控场内发生的所有事项。

梦衍被传送到了一片丛林中，隐约能看见远处有建筑物的痕迹，他身上穿着丛林探险时会用到的物品，b如打火机、透明袋子、小刀与一把手枪。

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影，他看得到对方搓了搓眼，害怕的看了看四周，「3021？」他出声询问，能够进到最终篇的人心理素质都够强大，会展现退缩的很少。

「小队长??」3021转头过来看他，「合作？」

「嗯。」他很幸运，一来便接近到其中一项任务，「得分关键：取得金鸟、画出地图、击杀目标怪物。」他滑动任务栏，看着目标任务，「没有图片？」

「就这些吗？没有隐藏任务吗？」3021问，「我母亲总说，魔鬼就是隐藏起来的。」

「当然有隐藏任务。」眼镜考官忽然现身在他们面前，掏出了一把枪对着梦衍，梦衍也是反sx地掏出枪瞄准对方，「你猜为什麽总司令说要以小组合作来进行？就是因为曾经有人开局一小时就将其他考生一一枪毙出场。」他说，「离星选拔考的每个注意事项後都有个故事。」

「探针面前没有东西能有秘密。」

「1039。」双方都是枪口的另一端，谁也不让谁，「考前30分钟，系统不开放击杀。」

1039最後还是收枪，「你别用眼睛看我，我怕一不小心就没了。」他把枪枝放回绑在大腿上的枪袋，「事有蹊跷，1012，过去考察传送进来都是一个人，要自己找队友或对手，四周是不会有其他人的。但这次却将三个考生直接排在一起，就好像刻意为之。」

「看来是系统强制编队了，不知道跟其他考生会不会在同一场景上。」

「所以，我现在是跟两个小队长组队吗？」一旁的3021轻声问，「那我们要先做什麽？探索这个地方？毕竟要画出城市地图。」

梦衍看了四周，树g上爬满藤蔓，偶尔在低处的灌木丛会有沙沙的声音，是生物移动所发出的声响，「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我们先过去那个地方。」他指着远处的建物，至少这是放眼望去最像「城市」的东西，「注意四周。」

废墟考察，既考验探索能力，也考验生存。考生眼前会出现关於自己虚拟状态下的生理数值、饥饿程度、水分，只要後两者有任一归零，考试便结束。所有的水资源、食物，都需要自己找。

「往好处想，森林虽然危险，但资源不少，几乎所有东西都能用，再不济也有树皮可以啃。」1039摘着菇类与莓果，一边碎念，「上次考试在沙漠，一大片鸟不生蛋的地方。」

「第一个找到绿洲的似乎没有资格这麽说。」梦衍站在大树下，双眼一闪，盘缠在高处的藤蔓顺势掉下，他再把它踢给在一旁的3021，「这附近没有明确的水资源。」

3021收集着树叶上的露水，或是砍着树枝，将枝上的树叶一一扯下，放到一个塑胶袋中，再利用梦衍砍下来的藤蔓将木材捆在一起。

恍然间，他似乎感知到了什麽，「小队长们，趴下。」

梦衍与1039愣了一下，随即以双手肘与脚尖撑地，身t笔直的姿势进行掩护。一个黑se影子呼啸而过，那个高度若他们没有降低身位，正好会被半身腰斩。

过没多久，系统也跳了几则讯息：

「027号考生遭击落。」

「049号考生遭击落。」

「032号考生遭击落。」

他们看着这些讯息与黑影消失的地方，「它在到那栋建筑物後便消失。」

「所以那栋建筑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3021抬头找着恒星的位置，「从我们到这里後开始计算，这里过了一小时。」

「每小时进行一次清扫吗。」梦衍拿起配在腰间的枪枝，「没有足够的样本表明这是定期攻击还是突发世间，还是多留意为上。3021，你保护这些用好的材料，1039，」他打开了枪枝保险，「打猎了。」

3021背着木材，莓果与菇类被用一个袋子装起来，捆在他的腰间。路线朝着那栋建筑前进，两位小队长走在他前方30公尺处，只要有一方抬手，两人便会原地解散，去抓捕掠过的、毫无防备的、附近的物种。

在他们集合前的这段时间，3021就只是坐在原地，打开自己的能力，顺便休息。他滑着系统的任务栏，像是想到什麽一般，拿着身上的小刀从附近的树上划下一片树皮。0着树木暴露的木质部，「这棵树很快就要si了。」他想，手心传来震动的触感，但他认为这只是树木的垂si挣扎。

等着两次枪响後，梦衍与1039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回到他所在的位置，「差不多了，可以往建筑前进。」他们将捕获到的猎物——一只黑绵羊，开肠剖肚，扯了几个塑胶袋装血水跟r0u。

意图很明显，若是没了饮用水，这些便是他们的应急物品。想到血腥味，3021感到反胃，他抬头看了下恒星的位置，树的影子b上个小时要斜要长，「又要一小时了。」

「是吗？」在进行切割的两人将绵羊成功分屍，一人背着一半。当他们往前走时，3021回头看了一下它落在原地的头，直愣愣地看着他们，「对不起。」他想。

这个小时没有发生任何攻击，很顺利的抵达目标建筑。从远处看无法了解它的壮观，直到近在身侧，才能了解。大约20公尺的高度，而在此面的墙一望无际。沿着墙走，他们试图找出一个入口，在身边的墙壁雕刻着jg细的纹路，然而长年处在cha0sh的森林中，上面爬满了青苔，30210着墙，那gu在触0树时手边的震动又隐约传来。

走在前方的两位小队长前後停了下来，注意力都放在墙上的他差点就撞了上去。

梦衍现在看到他处在黑暗中，前方是舰t的控制中枢，联络系统的讯号嘶嘶作响，正在试图联系上某个人，他隐约听到了「1012」、「起飞」等字眼。

「1039，你看到了什麽。」在这个空间里，他看不见3021及1039，也不清楚声音能不能传出去，只能试试。

1039的声音带着颤抖，声音似乎隔着一层玻璃，「我在尼莫，身後是舰t，前面是破船兽。」

「3021，」3021听到梦衍喊他，「我们四周是不是多了什麽？」

眼前的墙壁出现一扇门的形状，一颗形似山羊头骨的怪物镶嵌在门中，它有三个眼洼，每个都发出红se的诡异红光，整t反s着金属般的质感，「一颗很像山羊骨的东西。」

「打爆它。」梦衍与1039同时说出口。

3021掏出腰间的枪枝，手细细地颤抖着，「砰」的一声，骨头瞬间爆裂开来，然後变成黑烟消失。结束那短暂的集中注意力，放松之後才看到两位小队长在看他。

梦衍把3021的双手按住，「你是探针。」总司令判断的没错，「难怪总司令直接把你拉到这里来，你不觉得自己没有前面的选拔考，就直接进到废墟考察很奇怪吗？」

「没有人告诉我，所以我还觉得这是正常p。」3012说，「探针是什麽？」

「拥有感知身周一切事物的能力，b如物t动向、地底震动、磁场等等，实际上每个人偏重感知物的都不太一样。最重要的是探针基本上不会中幻觉，b如刚刚。」

星际探索危险等级五等，风险极高，若可以有探针随时知觉周遭的风吹草动，在队员们陷入幻影时正确判断，又或是感知任何磁场，在无处不是风险的地方，无疑有极大的帮助。所以探针会优先，并且绝对优先被安排到危险等级高的队伍，过去是b队，现在是a队。

唯一的问题是，探针是机器检测不出来的，只能靠人力去判断，这才是为何总司令还要将他安排进废墟考察，还安排两个小队长在其左右，就是为了判断探针。

「我以为这每个人都有。」

「显然不是。」1039道，「探针非常稀有，多数人一生也遇不见一个。军队b较特殊，但同一期能有1个也算很多了。通常探针本身能力都不会太出众……当然也有例外，不过你很经典。」

3021不晓得这算不算是在暗暗损他。

「话题止於此，各位。」梦衍敲了敲墙，「如果刚才的山羊头是钥匙，理论上这扇门应该要打开，但他现在依然丝纹不动。」

门上有一些符号，点与线的排列组合，是摩斯密码。

“chiitza”

「奇琴伊察？」1039翻译。

「玛雅文明。」梦衍说道，「这跟怎麽开门有关系吗？」

1039也不知道，直接伸手去触碰石门，那石门就这样缓缓打开，从一条缝逐渐变大。然而当门完全停下时，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在墙与墙之间，正对着门，有人穿着白se的军正装站在中间，半长的头发被压在军帽下，但依然能看见对闪着光的眼神，红se如血般的双眸。

「你们在外面聊探针聊那麽久，怎麽不找我加入。」对方说，「好久不见啊，二位。」

1039後退一步，朝梦衍的方向说话：「你觉得我把羊丢过去胜算b较大还是直接跑走b较好。」

「建议闭嘴。」

在他们说话的期间，对方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但依然站在暗处，「又一个探针，真稀奇。」

3021看见对方上扬的嘴角与鲜红但毫无笑意的眼珠，强烈的感应让他身t感到阵阵不适，这是探针之间对彼此的试探，俨然对方b他还要熟练好几倍，「这就是小队长说的例外吗？」他想。

「别吓新生了，」梦衍对着他开口，「1041。」

场外，监考的高层们冒了一层冷汗，「总司令，放这个会不会太过份。」他们的手边边是评分的标准，判断一下这个情势，这次整t的分数大概会很难看。

「三个前a队在一起，不好玩吗？」总司令带着装置，手指轻点着桌面。

等1041把全部人打出来就不好玩了。

场内，在建筑旁的四个人，有三个对现下的情况带有异样的情绪，而这情绪又各不相同。最後还是1041打破了沈默，「行吧，不开玩笑了，你的编号是什麽？」他对着3021说，另外两个人在此之前已经共事过，也不需问。

「3021。」

「以後都用编号互相称呼就好了，不需要说职位。」1041g手邀他们进来，「记得不要踩到花。」

「星际的职位称号是最不重要的东西，那并不能代表什麽，你在大厅喊一句小队长大概有10个人会回你。编号??至少会少一点。」

一进入建筑，针对内部装有什麽其实啥都看不见，第二道墙也只是开了个口，里面拥有什麽并没人知晓。这是一个完全隐蔽的空间，就像方盒一般，看不见外头的丛林，也看不见恒星，一旦进入这里，几乎就对时间丧失感觉。

唯一的照明设备，是每隔几十公尺，壁挂的火把，静静地烧着，有种与外界隔绝的平稳。

他们集t坐在方盒的入口前，讨论着考察的任务。

「陪考官？」1039的疑惑快突破了表面，「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过这种东西，肯定有问题。」

「我的印象里也没有，但我确实以这身分出现在这里。」1041耸肩，「这建筑外的提示跟有条列出的任务是什麽？」他问，「我只知道要带你们走完这里，但我不知道其他事情，也不知道得分点，系统没有派给我。」

梦衍盘腿坐着，右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脸，「那个被打开的门上写了奇琴伊察，跟玛雅文明有关。」

1041挑眉看向他，「各位对於玛雅文明的了解有多少？我不知道。」毕竟不是真人，系统只能透过先前在考察的观察演算出陪考官的能力与所拥有的知识，这过去都未曾出现过关於这方面的讯息，他不知道似乎也很正常。

身作成绩普通，还是理组的梦衍：「我只知道外星文明、金字塔。」

从军之前念过大学但是历史烂得一塌糊涂的理组生1039:「我国中历史就被当了你们相信吗？」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3021身上，他被看得坐立难安，「玛雅文明，我知道的不多，也就是其他星球的上古文明，在科技出现之前算出所在星球对恒星的公转周期、出现零的概念、神话??没了。」

「行吧，看来没什麽帮助。」1041垂眸，「那得分任务有什麽？」

「获取金乌、画出地图、击杀目标怪物。」梦衍回答，「目标怪物没有图片。」

「看来现在最好办的是先想办法画地图，你们有工具吗？」梦衍与1039面面相觑，「画在衣服上吧，他并没有规定要怎麽画。」

一直坐在一旁等候下一步指令的3021缓缓从那几綑木材中掏出一张树皮，「我割了这个，也是想到要画图，但是我没有工具。」

1041看着那一张连纹路都没有的树皮，「那就用血画草图再慢慢刻吧。」

他们进入了方盒，才发现这是一座迷g0ng。每道石墙都顶天立地，大约10多公尺，跟外墙的高度差不多。刚进去的道路上左右两侧都有着雕像，墙上则有像是几千年的人所刻下的壁画，不外乎是一些与神话相关的事物。

「左右两侧都是玉米。」梦衍说，不过依照现在队内有两位探针的情况下，这个发现似乎有点晚，「这些都还是新鲜的，我们是不是其实不用抓羊。」

「不是。」1041回覆，「我喜欢营养均衡。」

他们边走，1041便会在树皮上留下记号，用自己的血。每走个几十步，他就要再拿刀划伤自己的手，让血能流得出来。3021看得有些於心不忍，但那位几乎快把刀黏在手上的人似乎很习惯这种自残方式，划一道也不见对方眨一下眼。

迷g0ng里面非常安静，甚至到了有些诡异的地步。这种诡异感来自於周遭的生活气息还十分强烈，新鲜的玉米掉在路边，还乾净的衣服披在雕像上，或是一旁的水壶还有看起来算乾净的水，却没有其他任何人。边走着，边串起几条玉米，再用乾净的塑胶袋去装水、把壶、盆等各种东西装到後背包去，即便不乾净，烧开了也就差不多了。

归功於队内的两位探针，他们很少需要回头，在有岔路的时候扩大探测的范围，尽量排除si路。缺点是这样的做法非常消耗探针的能量，越走越能看到3021逐渐苍白的面孔，以及1041放缓的脚步。

3021知道，1041的能力消耗要b他多更多，因为自己还不够有方法感觉出更远的错误，多半时候需要对方接手，而他的方向指令也越来越慢。

无法了解距离他们进入迷g0ng又过了多久，但肠胃传来的饥饿感能让他们知道要进食。让探针们刻意找个si路，目前尚无用武之地的另外两人负责当厨师做饭，3021累得睡着了，身上还盖了1041的外套，1041只是坐在一旁闭目休息。

「你羊r0u没去脂，这上面都是r0u末。」听起来像有人一边捞出盆内的汤汁。

「你觉得要不要加点玉米？」有人把玉米掰成两半。

「我觉得有点稠，要不要再稀释一下？」然後就是水哗啦哗啦被倒进锅里。

「有点腻，加点草吧。」一阵塑胶袋被打开的声音。

「你这麽丢队长会把你给煮了。」

「极端状况要适时调整标准。」

当1041感觉有人把东西放在他身旁时，他张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碗飘着白ser0u末，胶原蛋白过於丰盛的羊r0u玉米「汤」，中间还装模作样地用草装饰了一下。

「两位。」梦衍与1039在试图叫醒睡着的3021时，听到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我想吃烤玉米。」1041y着一张脸，手中拿着那碗汤，那样态像是想把它直接泼在考生脸上。

当其他三位考生勉为其难进食、陪考官啃一半玉米，手上还在烤另一半时，地面又传来了一阵震动，所有人几乎同时警惕起来。「迷g0ng在移动。」3021轻声说道，「它在朝我们过来。」

不到几秒，一堵墙正式进入他们眼帘，把他们封在密闭的空间里，那墙面距离1041也不过一个手肘那麽长。另外三人都傻了眼，只有1041还在镇定地烤玉米，「你的判断没有错，但不是这麽正确。」

「上下三公尺是实t石头没错，中间的是假的。」他说，「而且地面还在震动，一定另有其他物品在移动。」

「1012，瞄一下。」

梦衍依照他给出的长度，眼睛泛蓝，在那墙上刻出一个巨大的长方形，1041抓过一旁的玉米朝顶边就是一丢，脆弱的宛若腐化的木板，那倒下的长方形在瞬间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得奇形怪状的蛇，与他们对视。

1041咬了一口玉米。

3021：「??」

梦衍与1039反应b较快，已经掏出枪对着那个东西。

那条蛇本身泛着绿se的鳞片，但头顶上顶着蓝se的羽毛，从两侧看出去隐约可见他两侧也有蓝se的翅膀，那hse的眼睛直gg盯着1041，张着嘴巴，两个巨大的牙b近他。

「啧，」那个被当作食物的陪考员不耐烦，「我刚烤好。」

其他人：「？」

1041把一半的玉米丢到那蛇的嘴巴中，蛇似乎很满足，滑过三公尺的高台进到这个空间，碰了每个人一下。留下了4个石块，然後就走了。

「它没有敌意。」1041说道，「它只是饿了，只要你不攻击，它就不会拿你怎麽样。」然後看向3021，「你感觉不出来吗？」

被问的人摇摇头，「我对感觉、想法b较不在行。」

「嗯。」

这时系统传来提示：「011号考生激怒神明，遭到审判。」

「感觉它是来帮助我们的，」梦衍与1039查看着它留下的石块，「它有刻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