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不是!”
那船员其实有其他的话想和帕赫兹辩解,但她只是直着身体,一动不动地听着帕赫兹的训斥,因为长官说话的时候士兵绝对不能插嘴。
在帕赫兹的背后,右手缠着绷带的阿拉吉娜脸色微冷,她看了一眼甲板下方的舱室,耳边传来了翅膀扇动的声响,她扭头看向头上的桅杆,奥茜又重新回到了那里,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下一秒甲板侧面就传来了费舍尔的声音,
“怎么了,奥茜说伊莎贝尔和你的船员发生了冲突?”
阿拉吉娜点了点头,走到了上到甲板的费舍尔身边,对他开口说道,
“嗯,但已经被其他船员制止了。我的船员犯了错,对你的伙伴动了手……对不起。”
费舍尔却没应声,他只是瞥了一眼那低头挨训的船员,她脸上负了不少伤口,一边听训,嘴唇也轻轻抿起,颇有一点委婉的委屈意味在里面……
看到了那个船员的神态,费舍尔的心中忽然不可避免地生起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有点不太敢相信的想法。
该不会,是伊莎贝尔先动的手吧?
偏爱
“……我知道了,现在伊莎贝尔在哪里?”
“她们是在甲板下面的舱室里打起来的,在冲突之后,其他船员把希歌拉出来了。伊莎贝尔也没再让其他人进去,应该还一个人待在舱室里。”
“嗯,我去和她谈谈。”
“我和你一起去吧,顺带和她道个歉。”
费舍尔听后却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被帕赫兹训斥的船员,笑着说道,
“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她绝对不是你船员的对手,肯定被揍惨了。纳黎的女士比不得萨丁女国的女士那样坚强,这也是为了照顾她们稍薄的脸面……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实际上,阿拉吉娜也是担心伊莎贝尔会添油加醋地和费舍尔说些什么,所以才想和费舍尔一起去看她,她不想因此和费舍尔产生隔阂。
但看着眼前的费舍尔,她忽的又不相信费舍尔会因为其他人的三言两句就轻信些什么,她相信他有自己的判断能力,自己应该相信他。
于是,她点了点头,站在了原地没跟上去,只是说道,
“好,我在这里等你。”
费舍尔挥了挥手,走入了下方甲板下的船舱之中,舰船下的走廊并不宽阔,两侧的墙壁与房门也全部都是由铁板制成,在靠近链接甲板阶梯的位置,那房间的门口站着老杰克和那三位不断朝着里面偷偷打量的鼠娘。
老杰克叼着根点燃的烟卷,对着费舍尔往房间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伊莎贝尔就在房间里面。
费舍尔却先没回应,反而是看着他口中的香烟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什么牌子的烟,味道真怪,你哪来的?”
“北境的什么鬼牌子,我也不清楚,能用就行……是帕赫兹给我的,想用找她要去。”
听到老杰克对帕赫兹的称呼,费舍尔的脸色有些古怪,本来想要找那个人要一支的想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意义不明地拍了拍老杰克的肩膀,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敲响了那扇关闭的舱室门。
“咚咚……”
“我能进来吗?”
费舍尔开口询问了一句,但里面却十分安静,一点回应都没有。
等待了一秒,他没再等待,径直推开了房门,还好房门没锁,不然他就要暴力开锁了。
舱室之中的空间还算宽阔,原本这个舱室就是用来当做船员们集体用餐的食堂的,虽然不是饭点,但费舍尔和帕赫兹之前在岛屿上收集的水果都存放在这个舱室角落的另外一间小房间里,用冰王子生成的冰块冻住。
但此时此刻,舱室的外面到处杂乱地散落着破碎开来的水果,就连固定在房间底部的桌椅上都产生了因为碰撞而产生的擦痕,显然,她们是在搬运物资的过程中发生冲突的。
费舍尔的眉头微微一挑,旋即扭头,在房间靠近门的墙壁前看见了穿着船员服饰、双手抱膝缩成一团的伊莎贝尔。
此时,她的脸颊埋在大腿前,金色的长发垂落一些遮蔽了她的面容,但从那金发分开的一点点缝隙间,费舍尔还是在那露出的一点脸颊上看到了明显的青紫色。
“伊莎贝尔。”
听到费舍尔的声音之后,她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但却依旧没抬起头来,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费舍尔……老师。”
确认她的状态还好之后,费舍尔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开口问道,
“怎么了,怎么和其他人打起来了?”
伊莎贝尔没回应,只是轻轻捏住了自己的裤子,等到她手指的力道逐渐加深时,她才忽而开口问了费舍尔一个问题,
“费舍尔老师,你恨我的姐姐伊丽莎白吗?”
费舍尔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下,随后和她一样靠在了背后的墙壁上,回复道,
“恨,也不恨,但怨恨与不恨的地方却又不尽相同,这是一件令人万分矛盾的事情,即使是我也不能摆脱这种纠结……”
他没看伊莎贝尔,只是看着餐厅地上碎得到处都是的水果,
“你的姐姐无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对待生命、对待敌人可以毫不留情地举起屠刀,为达目的则不择手段,这应当是我怨恨她的理由。”
“如果我从来没爱上过她,如果当时我从她身边逃离的时候她没卸开防备地直面我的刀刃,如果她能因为我这些年的疏忽同样对我产生怨恨,可能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矛盾的顾虑了……说到底,她的温柔全部都留在了我和你的身上,而享受偏爱的人是没有资格谈客观和公正的。”
“所以,对我来说,说是怨恨她、不怨恨她,不如说我是怨恨我自己,怨恨我对她的亏欠,怨恨我没有早点发现她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