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尔,未来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离开新俄罗斯,离开新西伯利亚风……”
米哈伊尔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道虚幻的,只有着兴奋的声音的影子,那影子的模样是如此熟悉又是那样陌生,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他还记得那个影子和自己说过的话语,为自己带来的快乐和痛楚,使得他每每想起便会想要会心一笑或无言流泪。
他已然记不清楚那个人的样貌,只因为她离开了太久太久,自己也离她太远太远了……
他只是记得自己和她的感情,记得自己是如何称呼她的。
他称她为……
“亲爱的……”
米哈伊尔都还没睁开眼睛,右手却仿佛本能一般地想要抚摸对方的脸,在梦的幻影中,那个带着微笑的影子终于在他的呼唤和伸手中越来越近,直到将他颤抖着伸出手给握住。
在那手掌被握住的时刻,米哈伊尔那躁动不安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有些想要流泪,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亲爱的,我真的很想你……”
“……”
那朦胧的梦如同脱出水面一样一点点变得清晰,那模糊不清的温暖影子也一点点靠近,直到被一道切实的光亮打开,露出它的真实模样。
在他的面前出现的,是一位俊美的、中性的红发美人,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看着被自己伸出的手握住的胸口,好像时间都安静下来一样,却什么动作都没有。
米哈伊尔眨了眨剩下的左眼,那伸出的手还不可置信地捏了捏,但只摸到了一片毫无性征的平坦。
但一秒之后,他就头皮一麻,那因为受伤而不清醒的意志也完全苏醒过来,在这一刻他才好像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米迦勒?”
“……”
米哈伊尔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想要退后着坐起来,但却好像被无数的链条捆在了原地。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连了不少的管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无数的记忆涌入了自己的脑中,包括自己当时被桃公击中彻底昏迷的事情……
“我……活下来了?还是……在做梦?梦到米迦勒?”
米迦勒冷笑一声,缓慢地站起身子来,对着他说道,
“你最好是在做梦,不然就好好想想该怎么弥补刚刚的事情吧。”
“……哪件?”
米哈伊尔脑子好像超载一样,一边宕机一边傻乎乎地如此问道。
可当看到米迦勒胸口处那被他用力一抓留下的白袍的皱褶时,他又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哦……”
米迦勒
“我……我的脑袋怎么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米哈伊尔没有再挣扎着坐起来,他只是扫了一眼自己身上链接着的各种管子,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视线之中。他此时此刻仅剩一只左眼,还像是一个信号不稳的摄像头那样,不断串流着意义不明的电流和晃动。
他艰难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抚摸了一下被桃公击中的眼眶,那里原本塞入其中的微型计算机已经被米迦勒给取了下来,旁边炸裂开来的肌肤也全部被缝合,就连生长出来的桃花枝条也一一被细致地被清理干净,只不过他总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肤触感和之前的不太一样了。
“……我更换了你脑袋里损坏的部分,包括电路以及再生骨骼。但损坏的肌肤我无法复原,我就用培育的肉仿制了一点缝上了。人类的生命因子我懒得培育,用的是其他亚人种的。”
远处,米迦勒古井无波的声音传来,直到现在米哈伊尔才发现,自己好像躺在米迦勒的锻造工坊里,旁边全部都是他之前锻造出来的圣物。
米哈伊尔曾经见识过他实验各种圣物,他觉得新西伯利亚风设计研究的武器在这位天使长的眼中更像是玩具,自己带来的技术没过多久就被米迦勒完全研究透了,这次即使是米哈伊尔最复杂的脑部植入电路都能被他轻而易举地修好。
“多谢。”
米哈伊尔躺在原地道了谢,但米迦勒却并没有回应,于是工坊之中的气氛又沉默了下来。
许是米哈伊尔又想起了上次和刚刚自己迷糊时做出的囧事,他愈发有些不自然起来,他的左眼转了转,沉默之中看向了连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堆管子,问道,
“对了,这些管子是干什么用的?”
“聒噪。”
米迦勒古井无波的声音传来,米哈伊尔闻言立刻闭上了嘴巴,方方正正地躺好不再言语。
此时此刻,他突然宁愿自己没有醒,这样就不用受到这样的折磨了。
但一两秒之后,米迦勒的声音却又传来了,
“刚才检查的时候发现你体内的植入部分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太多冗余了。也就是这些冗余在侵蚀你那脆弱的人类神经和理智,我顺带将它们修改了一下。那些管子是抑制剂,你之前提到过它的功效,我尝试仿造了一些,正好拿你试试效果……”
远处翘着腿坐在他王位之上闭目养神的米迦勒终于睁开了一点眼睛,他扫了一眼此刻米哈伊尔的状态,随后轻哼了一声,开口道,
“看起来,实验很成功,你没有坏掉。”
米哈伊尔伸展了一下自己被管子链接的手,发现过往被义体腐蚀神经的部分好像又恢复了敏感,而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先前只是提了一嘴那抑制剂的功效,米迦勒竟然就能将那东西复刻出来。
他惊讶地张了张嘴,深深佩服起了这位不苟言笑的天使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