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越放越低。
见她睡了,他挽袖收手,准备起身离开。
刚一动,见她睁开双眼。
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哪有半点睡意。
她激动得要命:“那太上神殿镇压的,就是魔神吗?炸了太上殿,是不是会放出魔神?放出来会怎么样?掀了通天塔吗?就像当年撞倒不周山那样?快快快,我要听!”
晏南天:“……你到底睡不睡!”
自宫谢罪
温暖暖夜半惊醒,影影绰绰间,看见帷帐外面有个人,不知道已经站在那儿打量了她多久。
黑沉沉一幢影,定定地,一动不动。
夜雾冰凉。
她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但此刻的感受就像是在荒郊野邻被野兽盯上了一样。
她惊得打了个寒颤,磕着牙坐起身,弱弱开口:“晏、晏大哥?”
她心惊肉跳,“你、你有事找我?”
黑影一动,豆大的火光跃起——他点燃一支烛。
旋即,帷帐被掀开。
她视线颤颤,咬着唇,抬眸望去。
“……嗯?”
深夜闯入她房中的人,并不是晏南天。
竟是遇风云。
他一手撩帐,一手握着烛台,眸光投来,紧张低唤:“温妹妹,是我!”
是他。
方才的森冷寒意原是错觉。
温暖暖下意识搂过被褥,把身体遮挡得严严实实,慌道:“你来干什么!三更半夜的,快出去!”
他手中的火光晃了下,微退半步,神色有些受伤。
默了默,他唇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他来得,我来不得?”
温暖暖咬住唇,摇头道:“你不懂。”
“是,我确实不懂。”他微露讥讽之色,“你向来怕疼,怎么敢对自己下那般狠手?荣华富贵,你就非要不可?”
他抬起眼睛,定定看她。
视线相对,火焰在两双眼睛里跳动。
相识多年,彼此熟知。
在遇风云的面前虚伪矫饰,实在没有太大的意义。
“遇大哥。”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和你,不一样。你只是个平民,唯一的亲人阿爷也早早去世,凡事只能靠自己。你再有本事又怎么样呢?不过就是像我继父那样一身鱼腥,或者给公子王孙当个护卫?”
他眸色渐冷。
她的唇角勾出一丝讥笑:“你认命,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可我不一样,我亲生父亲位高权重,我也是天骄贵女啊!荣华富贵本就属于我,凭什么要我放弃,那是我应得的!你让我认命,让我做个渔夫之妻?还是护卫之妻?”
你配吗——她的眼睛这样说。
他唇角紧抿,沉默不语。
“我要的你给不了,我必须回去争。”温暖暖眸光闪动,“可是湘阳毒妇当年便害我阿娘,她们同样会害我!我若不攀附一棵大树,如何去争、如何去抢!”
他深深望进她眼底。
那里燃烧着孤注一掷的光。
撕掉那层柔弱无害的伪装,她的眼睛野心勃勃,戾气满满。
对视片刻,她毫不示弱。
“遇大哥,你若真心为了我好,就应该想办法帮我才是!”她朝着他冷笑,“你怎么反倒去帮我的仇敌呀?”
他冷硬道:“我没有。”
“没有?”她直起身躯,逼视他,“我看你跟她好得很!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她笑?遇大哥,你从前,明明只对我一个人笑的!”
他紧抿双唇,攥在身侧的手掌咯咯作响。
“我劝你放弃。”他寒声开口,“晏南天不是你能驾驭的人,他不喜欢你。你强留在这里,只会自取其辱。”
她微微恍神,似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画面。
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她又把被褥抱到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