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时隔二十年不见，倒没有生疏感，崔致远见她身体很单薄，比同龄人显得沧桑不少，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关心问着：“兰芝，你比以前瘦了很多，身体还好不好？有没有去医院检查？”

“这十年遭了些罪，身子骨不如以前好了，有去医院检查，没有大毛病。”崔兰芝对他露出笑容，笑容里并不苦涩。

“我明天再带你去好好检查下，没有毛病也开些药好好补补，晓磊他们都还小，他们都还需要你照顾，你要养好身体。”崔致远关心安排着。

崔兰芝这么多年也就在他这里体会到了关心和温暖，笑着说：“不用去医院，平时生活上吃好点，身体也慢慢恢复了。”

“生活食补和药补双管齐下，这样能好得更快些。”

崔致远在这事上态度强硬，又岔开话题：“今天我找同学打听了解了家里的事，他也只知道个大概，你跟我好好说说。”

“二哥，你还没去见他们吗？”崔兰芝早就不喊爸妈了，现在都是用“他们”来称呼。

“没有。我之前收到了他们的信，信里没写现在的住址，我也还没去查。我先来见你，了解下这些年的事，过两天我再去见他们。”

崔致远心里对父母兄弟只剩下失望，若不是有求于他，他们不会想起他这个儿子，他早就看透了这些。

他现在回来了，想知道这些年的事，崔兰芝觉得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全部告诉他，有些事情他也好做决定，所以将她知道的全部告知了。

至于二哥后面的安排，她不干涉插手，她只将这些年发生的事如实告知。

现在二哥性格变化很大，绝对不会受制于他们，这回他们的盘算估计要落空了，她现在基本都能猜到他们要辱骂指责的话了。

最愧疚的事

这一说就说了近两个小时，到最后还说了下崔家现状：“他们现在租房住，钱梦萍在家里照顾他们和孙子，文栋在外边摆摊赚生活费，盼儿有时候会去帮忙，现在全家都靠文栋养着。”

“文栋那孩子估计是崔家唯一没长歪的，这西瓜就是在他那买的，上次见他时聊了几句，他现在单独在外边租房住。”

“崔明远的孩子都跟王满婷生活，现在全改姓王了。”

“崔敏芝大女儿早嫁人了，她公婆家那边的男人被抓了个干净，她平时跟妯娌姑子关系也不好，现在家里乱七八糟的，也不想法子去赚钱养家糊口，前段时间还跑到我这里来打秋风，被我赶走了。”

“我月初在街上遇到崔家以前的邻居，听她说崔敏芝好像又找了个男人，男的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有些家底，估计跟着对方不愁吃喝。”

她说的时候，崔致远全程没有开口打断，这下问了句：“兰芝，他们这两年来找你，除了让你联络我，有没有说过其他的事？”

崔兰芝仔细想了想，与他对视着，“二哥，你之前说半年前收到他们的信，他们在信里应该说了什么吧。”

“兰芝，你有没有见过晚棠？”

他问得直接，崔兰芝也点头：“我见过她了，也见过那个孩子。我一眼就确定了那孩子是你的女儿，她长得很像她妈妈，但神韵像你，笑起来时更像。”

“她知不知道你是姑姑？”崔致远忙问。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不知道，后面应该知道了，她妈妈应该告诉她了。”

“兰芝，你跟她们有没有联系？”崔致远追着问。

崔兰芝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着：“二哥，她们母女俩都结婚了，晚棠再嫁给了韩际j长，去年底生了个儿子。我初次跟她见面时，跟她聊了聊，我能感觉到她这二十年过得不好，应该受了很多苦难，但她没有跟我透露，我也不好多问。”

“灵珑嫁给了韩际j长的徒弟，他们结婚在先，她丈夫很优秀，生了很可爱的三胞胎儿子。”

“灵珑去年高考是京都文科状元，考上了京大，我听办公室同事说她读的是外语专业，带着三胞胎读大学。”

“她那三个孩子很聪明，外边都传他们是神童，听说满周岁就跟着妈妈上大学，考试科科满分。”

“另外，灵珑的丈夫也是军校高材生，陆家的孙子，周老将军的外孙，他母亲是公安部宣传部门的主任，父亲是国土资源部的一把手，家世背景强，远在宫家之上。”

“她们母女俩现在过得挺幸福的，灵珑也被教得很好，聪明大方又能干，在去读大学之前是在民政部工作，听说工作能力很强。”

崔致远知道她说这些的用意，面露苦笑：“兰芝，与晚棠离婚是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也是我最愧疚的事。现在过去二十年了，不是二十天，我和她的人生都早已改变，我知道我们再没有可能，我这次回来也没想过还能继续些什么。”

“她好好的活着，她们过得好，过得幸福，我也放心了。”

“只是，我想见见她们，我想见见素未谋面的孩子。我作为她的亲生父亲，却不知道她的存在，我对不住她，我想尽量的弥补。”

崔兰芝理解他的心情，也明白他的意思了，说着：“二哥，我也不知道她们的住处，不过我能联系到。晚棠对我态度还算好，我先跟她联系下，提前说说，让她和孩子有个心理准备，征求下她们的意见。”

崔致远想了想，冲动跑去见人，也许会让孩子对他很反感，点头同意：“好，你先帮我联系下，把我的想法转达。我回来无意破坏打扰她们现在的生活，我只是想见见她们母女俩，跟她们说说话。”

“嗯。”

崔兰芝点头，“你这次回来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办，你先去处理这些事，我跟她那边确认好了再通知你。”

崔致远从包里取出纸笔，将宾馆住处及联络电话写给她，“兰芝，我现在住在这里，这是宾馆电话，中午或晚上给我打电话。”

崔兰芝将纸条收到了柜子里，过来问他：“需要我陪你过去走一趟吗？”

“我了解他们的脾气，你别过去了。”

崔致远不想她去听难听刺耳的话，也不说崔家人了，转而问起他们母子三人的事，“现在工作辛不辛苦？你上班有多远？晓磊他们读书离这里有多远？”

“工作不算辛苦，都是些琐碎的事。”

“我上班骑单车半个小时，晓磊他们读书学校倒不远，走路五分钟左右，只不过这学校教学质量一般。这个学期安排的老师都是回城的知青，他们这些年忙于农村建设，学业知识都荒废了，再来教书有些勉强。”

“我正打算给他们换所学校，也都打听好了，只是有点远，比我上班的单位还要远点，我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全。”

崔致远问了句：“学校和你单位是在同一个方向吗？”

“对，跟我单位挺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