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若,沈星若?你怎么了,都没见你出声。」
「我没事。」
她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有点虚弱,陆星延觉得不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听你声音不大对。」
「就是来了大姨妈,睡一觉就好了。」
沈星若嘴唇发白,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往下滑,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只小小一团。
陆星延一听,眉头皱得紧紧的,「你这个月怎么才来大姨妈,寝室有没有人在?喝红糖水了吗?」
「嗯。」
沈星若敷衍。
可陆星延听出来了——
她这是寝室没人,也没喝红糖水。
没办法,这段时间沈星若都在忙着接待前来访问的学者教授大使,接待往往都是全程陪同介绍,大家还要一起吃饭。
学校为了迎合对方饮食习惯,大冬天的满桌子都以生冷食物为主,没两道热菜。
作为陪同者,她总不能筷子都不动一下,或多或少也吃了一点。
而且他们接待时都要穿正装,正装下半身是裙子,虽然大多时候都呆在室内,但也免不了在外晃荡一小段路程,几天下来,难免受寒。
而且因为这段时间的接待行程,她还特地吃了药推迟大姨妈。
迟是迟了,来的时候却分外凶猛,而且还伴随持续性的低烧感冒。
她请了假休息,室友却都要上课,寝室里安静得不像话。
因她的敷衍,陆星延在电话那头表现出了很明显的不放心。
沈星若不想他听出端倪,只好随便找借口很快地挂断了电话。
——没有陆星延的声音,寝室里更安静了。
她闭上眼,一声不吭忍受着不知如何形容的难受。
其实,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是……她和陆星延相识两年的纪念日。
两年前的今天,她从汇泽前往星城,在陆家第一次见到陆星延。
哦不对……据陆星延所说,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高铁上。
只可惜她对自己借水的事情有印象,却对借水的对象毫无印象。
今天还是她妈妈的忌日。
大概是因为年纪小的时候不大成熟,总想用一种决绝的姿态和背叛者宣告离别,所以当初她特地挑了宋青照的忌日离开汇泽。
而且深更半夜还坐在陆家飘窗上,把玩着打火机,幼稚地想要烧掉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当初那种隻身一人前往陌生城市的孤独,在往后两年里,其实已经被她慢慢遗忘。
可这会儿躺在床上,她久违地回想起来了。
她突然有点想念沈光耀,又有些想念裴月,还特别地……想陆星延。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呜呜震动起来。
陆星延发来了视频邀请。
沈星若很想见他,但没接这个视频,因为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陆星延却也铁了心,一遍不接就两遍三遍一直发。
好半晌,沈星若接了。
看到屏幕里沈星若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小脸细瘦,明显一副很虚弱的样子,陆星延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
他烦躁得很,一时没忍住,语气很差地凶了句,「你在搞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沈星若眼睫垂着,没有血色的唇抿得很紧。
陆星延难得见她这么低眉顺眼,还训上瘾了。
沈星若至始至终都也没反驳,等他说完才很轻地说:「我肚子疼,寝室也没有人。」
「陆星延,我很想你。」
她故作平静的声音里,有一点点掩饰不住的脆弱和委屈。
就那么一瞬,陆星延眼睛都红了。
晚上九点,沈星若的室友们陆陆续续回寝。
大家都很关心沈星若,带饭的帮她带饭,接热水的帮她接热水,还有人帮她泡红糖姜茶给她发课堂录音。
沈星若下床洗漱,喝了点热粥,脸上也恢復了一点血色。
她还是浑身难受,但已经没有下午那么难受了。
在床下和室友们说了会儿话,沈星若抱着充好电的暖水袋爬到床上,准备继续睡觉。
可她刚躺下,在阳台晾衣服的苏姣就一脸惊讶地回头看她,吞吐道:「星,星……星若,你男朋友好像在楼下,我的天哪,你要不要来看下,该不会是我看错了吧?」
沈星若一怔。
不等她去看,另外两个室友都跑去看了。
只是夜色昏沉,两人觉得像,但不敢肯定。
而这时,沈星若的手机震动起来了。
苏姣回头,「他在打电话,是给你打吗?」
沈星若的目光粘在手机的来电显示上,动作凝固了好几秒。
忽然,她动作很快地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下来,穿了个棉拖鞋就往外跑,室友在她身后叫她穿个外套她也没应。
帝都二三月份,冷风萧瑟,雪也纷纷。
陆星延围着沈星若给他织的围巾,站在她的楼下,一遍遍打电话。
就站了一小会儿,他头上已经落了不少雪花。
正当他想该不会又闹了什么乌龙沈星若根本就不在寝室的时候,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寝室门口跑了出来。
他维持着打电话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看向来人。
过了好几秒,他才收手机,就那么懒洋洋站在那里,伸开了双手,忽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