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岌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
会不会是他故意的?
故意让程岁杪发现一些端倪,故意布下一个局让他醒过来跟出去。
然后,他们之间隔着的那层屏障会被骤然打破。
一切都会变成无可挽回的样子……事实上现在已经是了。
程岁杪想了好久好久,把他和陆岌相识那日至今发生的一切都回望了一遍。
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
无论陆岌想让他做什么,接下来,程岁杪都不会好好配合他。
这一日天气很好,陆岌在院里跟陆崇下棋,院门口突然落了一只纸鸢,程岁杪眼尖看到,守门的小厮刚好不在,他过去拾了起来。
陆崇瞥了一眼:“不是四妹就是五妹的。”
程岁杪拿在手里看,是一只红色的鼓眼金鱼。
“应该是五姐的吧,四姐这两年已经不玩这些东西了。”
“怀荟婚期已定,她也没时间玩这些东西了。”
“定了谁家?”
“王家。”
陆岌执棋的手微微一顿:“哪个王家?”
“梧桐阁的王家。”
陆岌怔了片刻,兀自笑了。
陆崇叹气:“怀荟的婚事好说,但王家那大儿子原本看上的是怀茵,是她不愿,怀荟自己表了态,说她愿意。”
“母亲竟然愿意?”
“原本也是不愿意的,但父亲觉得这门亲事不错,梧桐阁红红火火的,咱们家不也是做生意的么,劝了好久,再加上怀荟自己愿意,母亲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程岁杪捻着那只金鱼等它的主人找过来,看他们神态有异,好奇询问。
“梧桐阁的东家姓王?”
“是。”陆崇抬头看他一眼,答道:“怀荟要嫁的,是梧桐阁唯一的少东家。”
“那不是挺好的么。”
梧桐阁他去过几次,每一次人都不少,作为芸城最有牌面的酒楼,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陆崇弯了弯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岌。
陆岌执白棋,注意力全都落在棋盘上。
“你来帮我看看,下一步应该走哪儿。”
“观棋不语乃真君子,你下不过我投降就是,怎么还找帮手呢?”
程岁杪刚要凑过去看,听陆崇这么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下不过二位少爷,只是看看,帮不了忙。”
陆岌吧手中的棋子放下,陆崇脸色变了。
原本散漫的态度也李宽转变成认真,死死盯着那盘棋,不敢再掉以轻心。
“梧桐阁生意做得大,但它最初的掌柜是王家夫人而非王家老爷,他们家男人走得早,全靠王夫人撑起来的。王夫人这么多年一直被诟病当初抛头露面不检点,若四姐嫁过去,名声可能不大好。”
“一个人若是有能力,是男是女都一样,非议他人的那些家伙太狭隘了。”
陆崇终于找到一条活路,兴奋落子,抬头看了一眼程岁杪。
“小岁杪还挺有觉悟,我觉得那婚事不错,而且想想看,四妹的性子和顺,和风风火火的婆母在一起也不好起冲突,但五妹可就不好说了。”
程岁杪不再参与他们的话题,陆崇和陆岌接下来也把所有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棋盘上。
一直到午后都没有人过来找那只风筝。
程岁杪问陆岌该怎么办,要不要给她送回去。
“不必了,若真喜欢,还能不过来找,先放着吧,也不知道是不是五姐的,就算是她的,等她找了再说。”
“好。”
程岁杪把那只风筝拿去了库房。
轻轻合上门后,程岁杪确认此处只有他一个人,立刻去看最粗的那支风筝骨的两头。
有一头可以打开,原本是用一支细塞子塞住的。
程岁杪把塞子拔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里。
是一张卷好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