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只是篡改记忆,并没有危及性命……”陆昃自觉失言,突兀地住嘴。
邬如晦的鎏金瞳彻底沉了下去,一字一顿地道:“只是篡改记忆?”
与那困兽般压抑到几乎有些恐怖的目光不同,他箍在陆昃腰身上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祂想篡改的不仅仅是这么点记忆,但祂还是只成功了两次,因为你潜意识里也同意这两次篡改。”
他的眼尾终于泛了红,眼角红痣凄艳:“你不要我就罢了,还想把我推给别人,倘若我晚来一步,就真的——”
陆昃叹了口气,抬手捧住邬如晦的脸,轻柔地吻了上去,将他的余音吞没在温存的唇齿交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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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如晦整个人都静止在原地。
直到一吻结束, 陆昃凝视着他那双泛着微光的眼眸,心里五味杂陈,于是又在他眼尾的小痣上爱怜地亲了一下。
邬如晦终于有了反应, 他眸光颤动, 眼睫微垂, 竟然避了一下陆昃的目光。
方才还箍着陆昃的腰身, 一字一句强势无比的他, 被这一吻摘走所有言语的能力, 一声不吭地把脸埋进了陆昃的颈窝, 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陆昃心底生出绵长的钝痛。
域外天魔的临死反扑分明是冲着他的记忆来的,他却忽然感到呼吸微有滞涩, 只能放缓呼吸,清晰地品到了“由爱生忧怖”的滋味。
他手轻轻拍着邬如晦的后背,安抚意味很浓, 视线却望向金乌西沉的天际,目光沉沉。
良久, 邬如晦抬起头,哑声道:“师祖的剑在我这里, 你打算怎么处置?”
他松开手,芥子戒光芒一闪,掌中便多了把古铜阔剑。
陆昃接过息机剑, 思忖片刻,叹道:“老头一辈子逍遥惯了,他的剑也不应当被束之高阁。他的故乡在北荒一座无名山,你陪我走一趟, 就先把息机剑放在那儿吧。”
邬如晦嗓音低低的:“好。”
师徒二人双双起身,陆昃虚虚一点, 银色的光芒在他指尖绽放开来,落地成一座传送法阵,他却没急着进去,而是转身向邬如晦伸出手。
随着经脉的修复,陆昃的掌心也有了几分淡淡的血色,他素来臭讲究,手上没有一点难看的茧,手指修长指节如竹,就这么悬在空中静静地等待着。
邬如晦又怔了怔,才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分明是陆昃亲自宠大的小孩,现在的模样却像是打小没被疼过,叫人瞧得心里发苦。
或许在风雪里踽踽独行太久的人,就连靠近火堆也要小心翼翼,生怕被火光烫伤,更别说一整座烧着暖炉的小屋,那更是容易叫人疑心是假的。
毕竟他又不是没被骗过。
但哪怕是被骗过,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向陆昃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