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不值什么钱,但这种被惦记的感觉,无论男女都喜欢。可看看现在这死木头,出差那么长时间,怎么说俩人也是合法夫妻关系,他居然啥也没给她带!
“听说,赵青松还给刘宝珠带了礼物?”她装作无意的念了一句。
“没听说。”
来娣气结,我要的是你听没听说吗,我是在暗示你啊喂!
“我看宝珠还挺高兴的。”送我吧送我吧,你就是送我根干树杈我也高兴。
“没注意。”
秦来娣:“……”谁能告诉她,上辈子睿智体贴风趣的老贺头,年轻时候怎么是这么块油盐不进的榆木疙瘩!
两家人隔得不远,几分钟的路程很快走完,他还一无所觉,只是发现小秦同志好像有点不开心,“你回去吧,我看着。”
贺连生啊贺连生,你这家伙就是注孤生,一辈子打光棍去吧!但感受到后背上的视线一直目送着自己走到家门口,心里又十分安定,婚是结了,调教之路还长。
第二天中午,贺连生还没上省城,五里屯生产队就发生一件大事——刘三虎被公社武装专干带走啦!
要说这刘家,战斗力最强的不是大虎二虎,而是刘三虎。刘大虎色厉内荏,二虎是一根筋,四五六七都比较听妹妹刘宝珠的话,只是敢捣乱,却不敢真把人怎么着……唯独三虎,不仅特能打,一身腱子肉能把小孩吓哭,关键还阴坏。
也就是他,手底下最不干净,也最爱拱火让俩寡妇干架,他在一边看热闹,寻机对秦家几个女孩动手动脚,小辣椒以前也没少在他手底下吃亏。
如果说刘大虎是刘寡妇的心肝肉,那三虎就是她的军师。而今天正准备下工的时候,几名穿军装的干部找到田里一问谁叫刘三虎,二话不说一把就往三虎手上拷了一双银镯子,不由分说压着就走……她彻底被吓蒙了。
公社的武装专干可不是大队民兵,不会给她面子,更不怕这几只虎。直到哭哭啼啼回到家,看着被翻得一团乱麻的家里,她才知道,三虎这次是摊上事儿了,还是大事儿!
每年农闲时节,各个公社都要搞农业学大寨的基建工程,刘三虎身强力壮每次都能被抽调上去,不仅管饭,还能跟公社干部搭上关系,他每次都乐颠颠的。可惜狗改不了吃屎,在秦家这儿占惯了便宜,出去也改不了,夜里起来撒尿看见抽水机用的柴油,打桥墩子用剩的水泥、钢筋,顺手就搂怀里,然后趁着周末放假赶紧捎回家。
水泥是盖房子常用的,外头也买不到,刘寡妇一见就喜得见牙不见眼,不说阻止,还鼓励他下次多拿点,多攒点,想法子把钢筋融掉打一口铁锅,柴油则是谋划着加进煤油灯里用,能省老鼻子电费……压根没意识到这是在偷盗公家财物。
他们更没想到的是,今天一大早公社忽然接到匿名举报,说以前基建队丢失的物资找到了,就在五里屯刘三虎家里。
要是米面粮油或者一般的生活物资,那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公社顶多来两个干事了解情况,可柴油钢筋水泥是啥?那可是战略储备物资!是必须严格按照国家计划生产、销售和使用的物资,这跟盗窃公家财物压根就不是一个性质!
再加上东西丢得多,基建队正愁怎么向县革委会交代呢,接到这举报信息立马就精神大振,十几名武装专干骑着自行车背着枪就往五里屯冲。
冲进来第一件事就是上刘家搜查,巧的是今天早上刘宝珠和和几个嫂子都跟着赵老太进城买衣服去了,刘寡妇带着几个孙子在生产田干活,专干们不费吹灰之力的从地窖、水缸、炕洞、墙壁暗格等地方搜出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就有他们要找的战备物资!
公社的物资都有特殊记号,就是没有记号,刘家三代贫农哪来的门路买这么多紧俏物资?反正,刘三虎这次是真完蛋了。
刘寡妇当天下午就带着宝珠上赵家,求赵青松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救救他未来三舅哥,听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都用尽了,赵青松也没答应。
秦来娣听见这消息的时候,嘴边漾开两个小梨涡,对嘛,这才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赵青松的做派。
你不是官迷嘛,今儿就先送你份大礼。
全身发黄
贺连生走进赵家宽敞明亮的青砖大瓦房,正好遇到赵青松洗完澡出来。
“申请已经递上去,最迟明天下午应该就能下来。”赵青松揉着太阳穴,被刘家人一闹,他都差点忘了好兄弟的正事。
贺连生抿了抿嘴角,没说话。
他和赵青松当年是同一批进的新兵连,因为他是里面年纪最小,身体最弱的,大家都不爱搭理他的时候,只有老大哥一样的赵青松走哪儿带着他,还经常指导他,陪他训练。
后来俩人虽然被分去了不同的连队,但这份战友情没断,他转业到海城无线电二厂以后,还时常跟青松哥保持联络。这次,他追击盗窃团伙到了边境,因为不能私自跨越国境线的问题,需要他从中协调,本来他可以在省城等消息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是来了五里屯。
“回来一趟也好,正好你家属在这边,也能掩人耳目。”赵青松把双手枕在脑后,“等你完成这次任务,应该就能在厂里站稳脚跟。”
贺连生不出声,跟家属在不在这里没关系。
赵青松的目光下意识就落在他的左腿上,这条腿……要不是那场意外,小贺现在的军功肯定在他之上,更不可能单身至今。
虽然平时走路不仔细看也没有明显的瘸,但在很多需要体能支撑的任务上,就远不如普通战士。别看通讯兵只是用脑子和手的时候多,但基本的荒野求生、隐蔽、移动和建立隐蔽据点上,他就远不如从前。
当然,身体残疾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心理障碍,这也是他主动申请转业的原因。通讯兵很考验心理承受能力,去年的伤害对他可不小,根据首都的专家说,他已经有应激障碍了,不能再从事相关工作,不然可能会诱发难以想象的后果。
赵青松忍住,没叹气,转而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啊,也别太挑了,女人嘛,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只要能持家就行。”
可脑海里却出现那个看他不顺眼的小女同志,其实还是不一样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的贺连生是连队里有名的“小白脸”,不仅业务能力强,还长得贼好看,联谊会上很多文艺女兵都争着跟他说话,好几个领导都看中他,想把自家闺女侄女外甥女介绍给他呢。
他赵青松要是有这样的先天条件,也不至于现在还在连级蹲着。
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小贺,他一副过来的语气:“信我,我是过来人,女人也就是炕上那档子事儿,刚开始会稀罕,没几年都会淡,但顾好大后方却是让你受益一辈子的。”
他就记得,家属区的刘政委,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明明还不如他,就因为比他早入伍几年,后来娶的老婆是一名幼儿园老师,丈人家是没啥背景,可耐不住老婆会来事儿,把上上下下的团长太太营长家属们团结在一起,这才让她男人当上团政委。
他还听说了,刘政委当上政委前俩月,他老婆可是天天往师长楼里跑,师长家老太太是南方人,吃不惯冷河镇的伙食,她每天就帮着做些南方特色小吃,挖空心思的哄老太太高兴。
这一高兴,老娘发话,儿子哪能不听呢?
贺连生拧眉,他不喜欢听这些七大姑八大姨捕风捉影的事,淡淡地说:“个人业务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赵青松苦笑,一副“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他有些话藏好几年了,对着身边的人谁都不能说,小贺不一样,他是兄弟,是跟他不会有利益冲突的人。“很多时候,一个选择就是一辈子的失误,尤其婚姻。”
“续弦这事我考虑了两年,家境太好的不一定能看上我,我也不想把人当姑奶奶供着,太差的也不行,婚姻还是得有助力……本来刘家倒是不错的选择,刘宝珠样貌和为人都能拿得出手,文化也可以,教育海洋海燕不成问题,年纪也小,心思单纯,家里也不算强势……可惜啊……”
出了刘三虎的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