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风平浪静,偶有阵风刮过扬起细沙。
沙海深处,沙虫将近十米长的身躯起起伏伏,切开层层沙浪滑行,悄然无声地前行。
乘坐这艘小沙号潜艇的乌奇奇坐在它口中,空间还算宽敞,偶尔得侧身避开被吸进来的沙石。
“你这是在吃饭?”
“[嗯。]”
“我以为你说食物不够,我看挺多的啊?”她一脚踹开落进来的石块。
“[不。要好吃的,石头。]”
她把一块碎石抛进嘴里,差点把牙崩掉。“呸呸。是难吃。你尝尝我的。”
乌奇奇掏出包里的零食,把一只指甲盖大的炸甲虫向后丢进小沙的口腔深处。“怎么样?侠客做的。”
“[好少。]”
“是你体型太大啦。”乌奇奇又抓了一把嘎嘣脆的甲虫,吃掉几只,丢给小沙几只。
“[大?我小。]”它把自己说郁闷了,速度慢下来。“[小,打不赢,没配偶。你,小,但打架强。赢了两个配偶,他们给你食物、筑巢、繁衍后代。]”
“不是这样啦人类可不光是因为打架强才会喜欢上彼此。”额,转念一想,确实是因为能力强大,她才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喜欢?]”
“就是不为繁衍后代,我们也会想给对方食物,帮忙筑巢。”
“吼???”小沙是条爱思考的虫子。它问:“[你,喜欢,我?人类,沙虫,不能交配,但你给食物!]”
“哈哈,没错哦!难道你没有‘朋友’的概念吗?”
“[朋友?]”
“就是……可以合作打猎、觅食的伙伴?”
“吼![你。]”
“理解能力满分!”
“吼吼。[人类,配偶,不繁殖,在一起,奇怪。]”
“有意思吧!我们人类啊——”吧啦吧啦。
实际对话时,双方只是通过神识在交流,得到一种似懂非懂的感觉,有点像脑电波在传递信息。如果这个概念不存在对方的理解范围中,便无法有效传达,大脑只能尽可能地去填补空白。也像她的回溯术。如果原材料被缺失,她的能力便需要发挥些想象力。
她提及的内容对于小沙来说过于复杂。它的习性和人类大相径庭,所以许多概念是天方夜谭。比如乌奇奇了解到,沙虫是独居动物,各有各的领地,唯有繁殖期才会聚在一起,平常并不会合作。
嘛……十二条腿的蜘蛛在非任务时期似乎也不会聚在一起。不知是否各有各的山头?和飞坦侠客待在一起,就会进入发情期……意外的相似。
说到发情,就不得不提那天的荒唐事件。
后来侠客主动坦白他并没有录下来,只是拿视频当噱头逗她玩,气得乌奇奇咬牙切齿多吃了两大碗饭,把侠客的晚餐给抢了。
飞坦一眼看穿她的虚伪,切了一声。“你明明很兴奋,期待得不行。”
心虚的乌奇奇更气了,她吹胡子瞪眼,饭粒都喷出来了。“幻想一下而已!事实是,你们俩都快把我玩废了,我哪能再承受一个!”
侠客给她又盛了一碗汤,好言好语:“恩!咱不带团长玩!来,喝汤,补补身子。”
侠客一手托腮,满眼爱意望着她咕咚咕咚干下一碗,另一手总爱黏在她身上,不是摸摸大腿,就是揉揉腰。可能是因为多了飞坦,所以最近每次坐下来时侠客非要贴在她身边,睡觉也是,贴紧到非得把她挤下床,或者抱得过紧,把她勒醒,很是粘人。(所以乌奇奇还纳闷这和小沙次出门侠客竟然没有要跟过来。)
笑眯眯的侠客说:“要是真的四人一起,绝对不会累着你,我们几个宝贝你还来不及呢。”
“噗——咳咳咳!!”这人绝对是故意等她喝了一大口汤才语出惊人的!
坐在对面的飞坦遭殃了。他刚擦掉脸上的饭粒,这下又得擦汤汁。不过他甩甩袖子,满不在乎地呵呵笑了笑。“我看你挺有精神的。而且,”他悠悠查看自己指甲,拿指腹磨蹭,“这些天不是在帮你开发侠客,等团长来了你可以派他去伺候。”
有人的一贯笑颜裂了。
侠客骚扰飞坦的方式总是暗搓搓的,而飞坦则是明目张胆的,还有斗嘴斗不过便动手的解决办法。实力悬殊!
受气包状态的侠客非常惹人怜爱,哪怕是他自找的气受,乌奇奇还是会被他的可爱折服,变成去安慰他。神志清醒时,她会跟着一起调戏他。
乌奇奇不说话小沙也不主动找话题。
坐在它嘴中只有穿越地底隧道的隆隆声,起伏的韵律如摇篮,视线漆黑一片,适合半梦半醒的状态。
按了一下手机的开关,被屏幕晃瞎眼睛。
鼓起勇气,点开积攒已久的未读信息。来信者有很多,乌奇奇最先看到的名字并非第一位,而当然是朝思暮想的人。
如他那天所言,倒数第二条消息是告诉她他读完了她所推荐的诗集。最新一条是问她在忙什么。
二人保持着隔叁差五的交流频率,聊聊最近在看的书,或者是乌奇奇发现她认为库洛洛会喜欢的东西,便献宝似的拍照发给他。回看以前的信息,她必会在当天回复他,这次晚了叁天。
想到库洛洛发短信给侠客,问她好不好,说她手机关机很久了。
原来叁天就是‘很久’。
是不是俗话说的,九个秋天那么久。
那二人得有多久没见过面了?几个世纪?
生活明明非常充实,有做不完的事情,但这个恋爱脑总有空去想他。加上飞坦和侠客也常常提及他。仅仅因为那个人是他们的头目吗?
谁也没问过库洛洛的打算,但仨人已经有默契地为他准备出了一席之地,又或者是他的存在感自然穿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