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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1 / 2)

“赵无妄你别急啊,我都不急着接手指你急什么?”我头晕得实在走不动,因为太疼,所以眼前一阵阵发晕,好不容易才拉住他,“我还没说完呢,欺负苏州人讲话慢是不是,我还要……还要答应你一个事。”

赵无妄拉不动我,小声骂道:“你这个样子在这儿是要吓人还是要做什么?妈和奶奶都在这儿,大有也在,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

我脑袋发钝,被赵无妄扯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就在要跨出门槛的时候,迎面进来一个人,狠狠撞了一下我的肩膀,赵无妄拉着我的手一下给撞开了,我头晕目眩地闭了一会眼,就听来人道:“就这个啊,这么弱不禁风的,还保护我?”

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又泼辣又清脆,我反应不过来,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眼前的强光,而当我终于看清面前站着的人,一时间我只觉得我的呼吸都停滞了。

赵明夷穿着短小的皮衣,扎着高耸的马尾,就站在离不到半米的地方瞪着我:“不服气啊?”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见赵明夷的时候,我们站在赵家码头的门口,赵明夷抱着胳膊依在一尊石狮子上头。那时因为她脾气太爆炸,招惹了几个火锅店里东北来的客人,赵无妄通过人找到我,让我跟他妹妹跟几天,而那时的赵明夷才刚刚大学毕业不久。

我实在没想到这个幻觉里的光景变得这么快,刚刚我才看到赵明夷躺在灵柩里,如今又活蹦乱跳地站在我面前,手上的疼痛感隐约还在,但那根断指的疤却已经长好了。我心中酸涩,面上却笑道:“看着不顶用,但用了都说好。”

赵明夷秀气的眉毛一扬:“在我面前扯把子是吧?”

当年的我,连扯把子这个词都听不懂,只知道赵明夷信不过我,便立马摆了个起手式,如今我虽然明白她在说什么,但还是想逗逗她,于是摆了个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动作:“小姐,要不试试?”

记忆里赵明夷是经不起激的,一点就炸,果真我这么一来,赵明夷立马杏眼圆睁:“试试就试试!你要是连老子都打不赢就把你脑壳扯下来当板凳!

这句赵家人的口头禅一出,赵明夷一拳就冲我捣了过来,在普通人里头,她打架也能看得出来是老手了,但毕竟不是专业的,我看准破绽轻轻拉了她一下,赵明夷下盘不稳,一下子往前栽,我顺势把她带了回来,揽在怀里笑道:“怎么样?还不算太糟吧?”

赵明夷完全没反应过来我是怎么做到的,在我怀里震惊地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一下子把我推开,警惕地站到她哥后头去了。我心想赵明夷还是小的时候可爱,等到再过一两年,她身上兼具了她哥的精明和窜天猴一样的脾气,那时候再想这么逗她就难了。

赵无妄那时候看上去也要年轻一些,留着长发,见状笑道:“听人说了,你是封家人,功夫很不错,我妹妹招惹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下三滥货色,我每天事情太多,也不可能让她不出门,所以要劳烦你盯好她,不要让她出事,价格好说。”

我看着躲在他身后的赵明夷,心知在赵无妄说完这个话第三天,我就差点被抓进去,无奈道:“我的工作我会做好的,但只有一个原则,希望赵小姐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不要给我瞎帮忙就行了。”

“你啷个意思!还觉得老子拖你后腿是不是?”

赵明夷很不服气,我心里却想按照这个时间线,很快那几个东北人就会找上门,本来一对七八个也不是什么事,但偏偏那个时候赵明夷不放心我冲出来,为保护这个小丫头片子,非但导致我右手折了,最后还因为打架斗殴被扭送了派出所,风声传到我爸那边,差点把我家老爷子气得脑溢血,回去骂了我快一个月。

一别经年,如今再经历这些简直像是做梦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醒,忍不住一直盯着赵明夷看。

在她活着的时候,这个女人大多数时候都像是个麻烦聚集体,脾气又爆,性格又冲动,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看上我,但在我受她哥委托保护过她两三次之后,赵明夷便突然对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不像是会缺桃花的人,但是在这方面极其的不屈不挠,又因为老赵家不缺钱,赵明夷追人的方式同样也极为霸道,简直就像是网络小说里霸道总裁的女版。

在后头的两三年里,这个女人几乎三天两头来我的茶馆堵我,包下整个茶馆就让我伺候她一个,要不就是用高价逼着我去接他们赵家的活儿,有段时间我给她搞得都快自闭,而就在我要用上吊做威胁让她不要再缠着我的时候,赵明夷提出让我陪她去西藏做反盗猎的志愿者。

就像之前每一次,她让我接活儿的时候都会说这次之后就不会再来找我了,然而让我再也没想到的是,去西藏的那一次,真的就是我最后一次保护她。

2015年秋天在西藏羌塘无人区,赵明夷睁着眼死在了我的怀里。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梦醒·★

我一个恍惚,似乎周遭的景致都狠狠震了一下,而后远处有人对我打了个呼哨:“冯默!发什么愣呢!别走丢了!”

我一时间再一次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跟这个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一些隐约的说话声,有个女人道:“你不是说他耐药吗?下了多少量?”

“够多了,下太多了万一他直接把自己舌头咬下来,你们还做什么测试,再说了,不是很贵吗?舍得在他们身上用这么多吗姐姐?不怕他把你们给吃破产啦?”

我隐约觉得我是认识说话的人的,然而视野一转,一阵冷风吹过来,我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就见穿着冲锋衣的赵明夷正在很远的地方冲我挥手:“冯默!你掉队了!”

我四下望去,只觉得心下发凉,这个地方我也是来过的,周围都是无尽的荒原,看不到一个人影,就在我心底升起一种极度不祥预感的时候,在很近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枪响,我在一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赵明夷大喊我的名字,从远处冲了过来。

“赵明夷!你不要过来!”

我意识到马上要发生什么,几乎拼劲力气冲她喊,但这声音似乎也暴露了我自己,第二颗子弹落在我脚边,我勉强躲开,抬眼便见不远处有人提着一把长柄猎枪对着我。

“阿默!”

枪响的时候,赵明夷拦腰将我扑在了地上,我浑身血液一下凉了大半,反手就将她护在身下,摸到她的腰腹,发现那里并没有血。

我简直气急败坏,骂道:“你他妈傻逼啊,他们有枪你跑来干什么!哪个叫你给我挡的!我是你保镖!只有我给你挡枪的份儿知道吗!”

我如今已经管不了这到底是是不是梦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再让赵明夷像当年一样为我挡枪死在我面前,我把她紧紧箍在了怀里,一时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赵明夷一直没有说话,我犹豫地低下头,却见我怀里的赵明夷的衣服前襟上全是血,自制的土枪几乎在她的腹部开了一个洞,她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看着我流下眼泪:“阿默……”

我浑身冰冷,手脚都是麻的,手忙脚乱地给她擦了一会儿血,但是却根本无济于事,赵明夷睁大眼睛盯着我,用力地抓着我的胳膊,不住抽气道:“冯默……我,我不想死。”

“救命有人吗!有人受伤了,有人吗!”

我脑子里嗡嗡直响,抱着她跪下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但是我的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回荡,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回应,赵明夷这时已经几乎说不出话了,在我怀里一边发抖一边流泪:“我哥还有大有,你帮我,帮我照看他们答应我要保护好他们。”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记忆里这就是赵明夷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不敢低头去看,此时此刻几乎感到自己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胸口空落落地在灌进刀子一样的风,里头有很大一个伤口正在流血。我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逼着自己低下头,然而此时怀里的女人却已经不是赵明夷了。

宋丽满身是血地看着我,胸口的玉佛牌沾了血,垂挂在一边。

她张口呕出一些血,里头还有一些鱼鳞和鱼下水,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忽然一下子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拉下去,几乎同她脸贴着脸。

宋丽睁大眼睛看着我,两只眼睛黑白分明,就好像是一条在案板上的死鱼,她的声音沙哑,嘴里吐出冰冷的气息:“我不该这么死,你心里很清楚。”

这声音像是一根冰棱,直接扎进了我的脑子里,在身体的某处传来非常尖锐的疼痛,我叫这疼痛一下子从深水里拉了出来,忽然间眼前的草原和宋丽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属的天顶,我耳边像是隔了一层膜,听到的声音都带着回响,缓了很久才慢慢清晰起来。

整个地面都在晃,我意识到自己是在一搜船里,而我正身处船舱,疼痛从我的手心传来,是我把牙签按进了肉里,所以终于让神志彻底清醒了过来。

在脑子清醒过来之后,身体很快就重新回归了我的掌握,我躺着继续回复体力,这期间我听到赵大有似乎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像是在做什么噩梦,一直在哭着喊哥哥姐姐。我心里痛骂乌那格这个小逼崽子,也不知道给我们下了什么,这些天杀的噩梦真实得过分,其中又混杂着我脑子里的其他记忆,出来的效果他妈竟然超乎寻常的好,就跟玩vr游戏一样。

对方大概是对药效很有自信,我身上并没有任何绳索,就这么又躺了一会儿,我终于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像是有什么人从上头下来,其中有个非常中性的声音,是乌那格。

乌那格道:“说好的给我治病呢姐姐,我可是从头到尾配合你工作,我第一天见到他就把酒店位置给你了,奶酪他们也都是乖乖吃下去的。你说现在该接近的我接近了,该套近乎的我套近乎了,该下药的我也下药了,中间差点给弄死好几次,姐姐,人都给你弄来了,总得给报酬吧?我听说你们外国人都很讲信用的。”

操,我越听越是火冒三丈,简直想在这傻逼嘴里塞个炮仗点了。这么长时间,前后怀疑了几次居然还是给他瞒了过去,现在想来这个小子那支三星手机根本他妈就是个作案工具,也根本就不是为了跟他师父联系,而是在跟宋玲随时通报我们的进度,还有那些卖惨的话,一早都是为了哄骗我和赵大有吃他的东西才会说的。

我强压着火气听他们继续说话,宋玲道:“有一件事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你说了之后我才能想办法救你,你到底是从谁那儿收到的这个包裹?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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