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丽脸色惨白:“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是要海罐头吗,我们可以一起找,要钱我也可以给你们。”
她话音刚落,外头孙有为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你们怎么在这儿抽烟?宋丽在里头吗?”
黄宏道:“刚刚说热水有点问题叫我们来看看,抽根烟刚打算走,你来找宋丽?”
“不是无线电坏了吗?我要找她聊下返航的事情,应该这两天就要回去了。”孙有为说完又扬声道,“宋丽,你开始忙了吗?我好几天睡不好今天想早点睡,头太疼了,要不我们现在先说下返航的事儿你再忙吧?”
陈贵的刀贴在宋丽的脸上,女人脸上的泪珠滚落不停,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孙有为有点奇怪:“宋丽?你在里头吗?”
“说话。”陈贵用口型道,“让他走。”
宋丽重重吞咽了一口,一张口声音有点打颤:“没事,你先睡吧,不行明早再说,急也急不来。”
她连日睡不好,本来嗓子就哑,如今哭腔根本压不住,孙有为一下像是听出什么:“宋丽?你没事吧,是不是找不到海罐头压力太大?要不你和我聊聊吧,最近压力都大,我也睡不好。”
杨光望向陈贵,就见他眼底的眼神阴冷下来,静默了一会儿,陈贵忽然用刀又拍了一下宋丽的脸,说的是:“让他进来。”
杨光一愣,本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陈贵确确实实说的就是这四个字。宋丽满脸是泪,犹豫了一下,陈贵便又把刀架在她的鼻子上,宋丽浑身发抖,终于说道:“乌兰有点不舒服,还没法擦身,要不要不有为你先进来吧?”
陈贵对杨光使了个眼色,杨光会意,躲到门口,在门开的一瞬间,杨光直接将孙有为扑倒在地,伸手要来捂他的嘴。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孙有为毕竟是个男人,力气远大过宋丽和乌兰,挣扎得极为厉害,黄宏和曹向明两个人一起进来还按不住。眼看孙有为就要大喊大叫起来,杨光心一横,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一股狠劲儿,拿起一旁的热水壶就狠狠对着孙有为的脑袋砸了下去。
。失控·★
杨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此时此刻,长久积蓄在他内心深处的东西似乎都爆发了出来,他什么都听不见,麻木地砸了很多下之后,黄宏和曹向明终于死死抓住了他……杨光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乌黑的墨汁和蓝绿色的液体,而就在他面前,孙有为的脑袋犹如一只在鱼摊上被砸烂的乌贼,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见到这般情状,宋丽再也控制不住地惨叫起来,却被陈贵死死捂着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悲鸣。杨光抬起头,却见陈贵捂着的竟然是一颗乌贼脑袋,宋丽两只鼓泡的眼睛里不停流下粘液,杨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喃喃说道:“老大,她和我们不是一伙儿的”
陈贵拿布条又将宋丽的嘴巴堵了,过来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嘴里发出的声音又尖又细,好像鱼在吐泡:“你他妈疯了啊?哪个让你杀他的!”
杨光只觉得头痛欲裂,被扇了一巴掌之后整个鼻腔里都充斥着鱼类的腥气,他对上陈贵那双满是凶光的鱼眼,哆嗦道:“陈哥,他们肯定都知道了,他们就是要弄我们……这个娘们儿肯定什么都说了,要不他不会突然来找人的。”
杨光看向乌兰,这才发现她竟也变成了乌贼脑袋,满头的触手都在不安地扭动,看上去丑恶万分……杨光心里模糊地意识到一些东西,而他正要说话,门口又传来叩门声,来人说的是蒙语,一听就知道是门德。
乌兰目睹了之前孙有为的下场,见状扑上来抓住陈贵的衣服,小声求道:“你们别杀他,求求你们别杀他,叫我做什么都行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陈贵脸色阴冷,和站在门口的曹向明小声道:“你出去,和他说进来要是敢叫或者耍什么花样,他老婆和孩子就都死定了。”
曹向明依言照做,两分钟之后,门德进来看到地上孙有为的惨状也不由浑身一颤,曹向明和黄宏两人立刻抓住了他。杨光看到门德的乌贼脑袋,擦了一把脸上粘液,冷笑:“陈哥,我看他也不像和我们一伙的,心思多半早就跟着他老婆跑了……我们弄了他老婆,他根本信不过。”
室内灯光昏暗,封闭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腥气,杨光四顾看去,船舱的重重暗影里站着的都是瞪着眼的鱼和乌贼,在此时此刻,莫名让他想起了老家海鲜排档外的鱼缸。
杀鱼不犯法,杀乌贼也是一样,即使上了岸,也没人抓得了他。
这个念头冒出来,杨光心中禁不住狂喜,连带着罪恶感都一扫而光,他痴痴地笑了两声,终于一点都不怕了,站起身又道:“陈哥,我看要不行都弄了吧王显川的事情要是给捅出去了,谁也落不着好,我们把他们都弄了,到时候往海里一扔也没人知道,大不了我们回自己的船上就是,现在也没无线电,就当他们是碰到大风了呗。”
“你说得简单!”陈贵把他揪起来,“刀给你你去弄啊?我们就四个人,怎么对付这么多?你他妈弄得过来?”
黄宏道:“要不行趁着他们睡着我们摸过去?”
陈贵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又恶狠狠给了杨光一个耳光,骂道:“他妈的现在也没回头路了,弄就弄!但是我们得先把这两个拖油瓶给解决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门德闻言剧烈地挣扎起来:“你他妈别碰我老婆!”
陈贵把刀横在乌兰的肚子上,拍了两下恨恨道:“你要是再出声我现在立马就把这个小兔崽子挖出来!”
乌兰哭得厉害,整颗乌贼脑袋都抽搐不停,触手看上去狰狞万分,她求道:“陈大哥,你别杀我们,别弄我的孩子,我们什么都答应你行不行?”
陈贵冷笑:“行,你要加入我们,你和你男人的手也不能干净,只要你们一起把你这个好姐妹弄死,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什……”
乌兰一悚,顿时浑身僵硬地说不出话,而被捆在椅子上的宋丽更是脸色惨白,陈贵狞笑道:“怎么?要是不愿意,你们一家子陪着她一起也不是不行,反正现在也都回不了头了,多杀一个也是杀,多杀两个也是杀。”
乌兰傻在那里,扭头看着被死死压制住的门德,然而门德却也说不出话,两人都张着嘴巴,看上去就像两只搁浅了的乌贼一样。陈贵见状不耐烦地催促道:“做不做给句话,老子现在没时间跟你们在这儿耗着,要不弄死这个女的,要不你们一家子一起死。”
他把刀抵在乌兰的肚子上,每多磨一下乌兰就抖得更厉害,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最后就像是下定了决心,她抓住陈贵拿刀的手,轻声道:“我做,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和丈夫。”
乌兰说完,宋丽几乎立刻就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口中含糊地喊着救命,但因为隔了一层布条很难听清。如今杨光已经看不出所有人脸上的神情,只能从宋丽那颗乌贼脑袋扭动的程度来判断她该是怕得厉害,浑身颤抖不停。
陈贵笑笑,满意道:“还算识相,赶紧做掉。”
他示意黄宏和曹向明将门德松开,夫妻二人给推到一处,乌兰拿刀的手抖个不停,陈贵见状冷笑:“我们可没时间一直在这边等你们两个,我数到三,你们再不动手,我马上就把那个小扫把星挖出来喂鱼。”
“三,二”
陈贵不给乌兰喘息的时间,直接倒数起来,每数一声,宋丽的椅子在铁皮上磨出的声音就更大……杨光给这声音弄得头痛欲裂,他狠狠捏住拳头,只觉得满手滑腻,摊开手掌才发现掌心里都是粘液和鳞片,就如同鱼摊上濒死的鱼。
“一!”
陈贵数到最后像是不耐烦了,上去狠狠踹了门德一脚,乌兰给这动静惊吓地惨叫起来,闭着眼睛说了一句旁人都听不懂的蒙语,终是一刀在宋丽身上扎了下去。
一时间,舱室里都回荡着宋丽被闷在喉咙里的悲鸣,乌兰哭着说了几句对不起,又换门德刺了两刀,不多时,大量的粘液顺着女人的腿在地板上淌了一地,连带着宋丽头上许多细小的触手都被斩断下来,渐渐的,宋丽的惨叫声小了,继而便渐渐不再动弹。
杨光鼻腔里充斥着腥气,他什么都闻不到,整个人都十分麻木,正在恍惚之际,船舱外却突然又有人说话:“人呢?怎么连宋丽和孙有为都不见了?”
这是杜冷峰的声音,船舱里的人在这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很快又听林晔道:“他们也不容易,没找着东西大概在哪儿猫着难受吧,别找了,先歇吧。”
“奇了怪了,还有老陈他们也都不见了,本来还想说说返航的事情老林,说起来你有没有觉的返航这个事儿他们比我们还不急?”
杨光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起头看向黑暗里的陈贵他们,如今这些人的脸上都覆盖着厚厚的鱼鳞,他无法看出什么表情,只能看到他们黑白分明的巨大眼睛在昏黄光线下闪烁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