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屏应该是有话要和柳思南说,可过了十分钟,她还是没有开口。
在这样寂寥的夜色里,沉默而长久地看着这片已经惨败的花园。
终于,李锦屏站起身,从仓库门口取出一把剪子,蹲在园子里忙活着什么。
“我让人重新去选种,培育,幼苗还在路上。”李锦屏在剪一隻幼小的玫瑰,她站起身,走到柳思南面前,张开手掌,递给她一朵白底红缘的玫瑰。
柳思南怔愣不语,低头看掌心里躺着的,还带着泥土的花束。
小小一枝,又矮又瘦,花朵比怒放的玫瑰小了一大半,因此而躲过被裁剪的命运,伶仃精致又孤独寂寞地生长着。
“何必把它剪下来,”柳思南轻声道,声音有点飘,“我以后不会要了。”
“可能是习惯吧,”李锦屏见她不拿,便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平静道,“习惯了剪一对玫瑰……放在花瓶里。”
柳思南猝然转开视线。
李锦屏并不是习惯更换花瓶,她只是喜欢在每个清早都给柳思南一束花。
剪的都是柳思南心爱的玫瑰。
柳思南从来都没说过,其实她挺心疼的,而且李锦屏自己不养花,也不帮她养,每次她发现一朵长得很好看的花,过不了多久,李锦屏就会剪掉送给她。
曾经有一段时间,柳思南认为李锦屏估计有仇花的大病,神经兮兮,总对她的花下手。
后来才知道李锦屏会把她喜欢的每一朵花都製作成干花,在最美的花期绽放之时,剪下来,送给她,在凋谢前夕,风干成一朵朵干花。
上面的每一层褶皱,每一处转折处晕开的艳丽,怒放的蓬勃生命,永久保存在玻璃瓶中。
想到这里,柳思南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李锦屏看着她的笑容,怔住了,下一刻,她忽然带着点毫无顾忌的莽撞,问道:“最近……赵启冉是不是找过你的麻烦?”
柳思南的笑容慢慢消失。
她低头看了眼绞在一起的手指,脑海里赵启冉对她的欺凌,一幕一幕重现。
她知道自己不能怪李锦屏,宴会上是她乱跑,对赵启冉的态度也太过强硬,是她惹下的麻烦,应该自己承担。
离婚后她受到的所有冷待,所有不公,所有欺凌,其实都怪不得李锦屏。李锦屏做错了什么呢,她不过是收回优待与特权罢了。
可柳思南还是觉得委屈。
赵启冉骂她是谁都可以玩儿的情人、玩物,说李锦屏用完她腻了烦了要扔掉,还用烟头烫她,踩断她的手腕。
这种程度的轻蔑、伤害,李锦屏从来没对她做过,她没有见过李锦屏这样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