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想该怎么站起来时,阮余已经弯下腰,双手从他两条胳膊下面穿过去,试图把他扶到病床上。
丛向庭有些受宠若惊,整个人都呆住了,甚至闻到了阮余身上的香味,不过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但很快阮余就松开手,没拉远距离,微微低下头,用黑亮的眼珠看他,不太满意地说:“你自己也用力啊。”
丛向庭被看得心中一麻,晃了下神,然后立刻点头。
阮余再次抱住他,这次丛向庭配合多了,经 过一番努力,终于重新躺回床上。
丛向庭恋恋不舍地看着阮余的手从自己身上离开,又看着阮余弯腰将地上的输液架扶起来。
进了病房后阮余就一直不太高兴,经过丛向庭这么一闹,心中的不快反倒淡去了,只剩下一团理不顺也剪不断的乱麻。
他转过身,看着自知惹了麻烦所以一动不敢动的丛向庭,问他:“飙车有那么刺激吗?”
丛向庭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自己以前说过的话。
当时他拿着蛋糕去找阮余,阮余问他为什么要去飙车,他就是这么回答的——因为刺激。
丛向庭确实觉得很刺激,穿梭在山间、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时候,会让他觉得自己离死亡只有一线距离。
他享受抵达生命尽头的那种感觉,那一刻,大脑空白一片,什么都不会想。
甚至很多次,在遇到难度极大的弯道时,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就这么死去,就让他的人生停止在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刻。
可今天意识到翻车的那一刻他却后悔了。
他是因为见到阮余而愕然失误,还是因为陈奕西才会愤怒失控,又或者只是故意摔倒想让阮余注意到自己。
只有一瞬而已,身体行动比大脑快,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一切就已经发生了。
只有摔倒的那刻他是后悔的,昏迷的前几秒,他甚至庆幸自己戴了头盔。
他祈祷阮余没有认出他,这样就不会吓到阮余了。
“不刺激。”丛向庭还是用难听的嗓子说话了。
阮余没说什么,起身倒了杯水。
水杯递过来时,丛向庭想去接,但阮余直接越过他的手,把水杯凑到嘴边。
丛向庭眨了眨眼睛,张开嘴,清凉的水滑入干哑的嗓中。
喝下半杯后,阮余拿开水杯,对意犹未尽的丛向庭说:“我要回去了。”
丛向庭又要起来了,立刻说:“我送你。”
“”阮余什么都没说,但视线看向他半边残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