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浓雾在空气中逸散,银白色的哥特式尖塔在猩红的血月下勾勒出冰冷的剪影。
花园正中是白玉雕砌而成的喷水池,正中央的男性美人鱼雕塑光裸着上半身,露出有力的线条和肌肉。
他下半身的鱼尾在翻滚浪花般的图案中卷曲着,低垂着眉眼平举一只修长的手臂。
身侧围拢的海豚口中汩汩流出纯净清澈的水流,在月色的光晕之中闪跃着朦胧的光亮。
在一处长椅上坐下,温黎点开游戏界面,在哗哗的流水声中垂眸沉思。
窗沿的一滴晨露……
室内的温度恒定,肯定不会出现晨露。
所以,她应该只需要找到卡修斯卧室对应的窗户,在室外取一滴水。
根本不需要进入他的房间。
至于在这丝毫没有太阳的魔渊之中,如何去界定这滴水是否应当属于“晨露”。
——好在她有各种道具的倒计时,哪怕是幼儿园数学水平也能算个大概。
赶早不赶巧,她此刻赶到,时间正巧差不多。
温黎从怀中取出在厨房里顺走的干净调味瓶,按照游戏界面中提供的地图绕到了一处幽静偏僻的角落。
魔渊之中气温寒凉,光滑的窗沿上此刻已凝成一滴滴露水,缓慢地汇聚着朝着边缘滚动。
温黎在窗沿下猫着腰,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向上飘,朝着窗内落去。
与窗外冰冷的寒夜不同,屋内布置虽然比不上珀金那般张扬华贵,却依旧一眼便能看出低调的极致奢靡。
宽阔得几乎能够同时躺下五六个成年男人的床榻上空无一人,一旁的壁炉中“噼啪”地燃烧着火光。
温黎收回目光,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悲。
卡修斯并不在房中。
这样一来,她收集他窗台晨露的行动便不易被发现,危险系数可以说骤降了数倍。
但……
回想起那个淡漠英俊的银发青年,温黎心底悠悠叹口气。
好可惜,没办法一饱眼福了。
下一次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来,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温黎盯着欲坠不坠的水滴,兴致缺缺地举起调味瓶接在下方。
然而那水珠却始终顽强地趴在窗沿上,任凭温黎如何摇晃瓶口也不愿落下。
卡修斯不在,温黎彻底失去了在这里耗费时间的打算,满心盘算着立即赶回珀金身边找机会续命。
她干脆躬身凑上前去,鼓起腮帮试图将水珠吹落。
耳侧却骤然掠过一阵疾风。
那风几乎凝成实质化的刀刃,擦过温黎耳边的碎发,精准地卷向窗沿,斩落那滴不听话的露水。
啪嗒。
万籁俱寂间,水滴坠落,在瓶内碰撞出清脆的细微声响。
温黎:!!
她若有所感地绷直了脊背,缓缓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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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些许散去,朦胧的空气氤氲开来,猩红的圆月高悬在天幕。
温黎看见一道身影逆光站在夜色里。
他身姿挺拔颀长,宽肩窄腰,宽大的长袍衣摆几乎融入夜色,上面栩栩如生的不死鸟仿佛下一秒便要振翅飞向远方。
卡修斯收回指尖,长睫在冷白的眼下拓下一片柔和的阴翳。
他的视线在温黎手上停顿了片刻,在少女一身女侍短裙上扫一眼,最后定定地落在她那双迷人的鸢尾色眼眸上。
温黎大脑宕机。
竟然是卡修斯!!
她不知道他是否认出了她的身份。
但做小偷不成反倒被主人抓了现行,甚至还受了主人的帮助,这实在是大社死局面。
温黎只好干巴巴地打招呼:“卡修斯大人……我……”
“你就是珀金的贴身女仆。”
分明应当是疑问句,却硬生生被他无波无澜的语气衬托成了陈述句。
眨眼间,卡修斯便来到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