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语调平淡,可眼底的眸色却格外晦暗。
文俊转瞬锁紧了眉心,口吻满溢关切:“槐夏?臣忽而想起,吴桐说她是槐夏的妹妹。若真如此,这人陛下也得小心,家贼最难防。”
“谢过姑母,朕糊涂了,让秋宁送您。”文昭藏起“小人”,兀自起身,朝门口扬声唤着:“秋宁,进来。”
文俊心知文昭是在下逐客令,隻好依言随人离了宫禁。
文昭立在窗边,觑起凤眸,目光循着文俊的背影游走,一时竟有些看不透,这是何人做下的局,竟把她派出的眼线和云葳都算了进去,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是这位深居简出的姑母么?可杜家与姑母本人,尤其是表兄杜淮,本是她摄政时期,最得力的助益与人脉;幼年皇考不在京,也是父亲这位胞姐一直在帮齐太后照管禁中的皇嗣……
驸马任大理寺卿,杜淮任禁军将军,父子在这等要害部门里履职多年,从未出过半分差错,恭谨忠诚,该是无有异心的。
方才文俊怒气衝衝,满目忧惧闯进来,好似也当真是慌了阵脚的长辈该有的反应。
云葳和吴桐,谁在扯谎?
文昭不信云葳会在背地里戳小人,这人要害她,大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抹点毒药,实不必如此铤而走险,大费周章。
但吴桐的娘亲吴尚宫和姐姐槐夏,是她和齐太后的人啊。
文昭正沉浸在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里,罗喜去而复返。
“把杜淮叫来。”文昭听得响动,转身吩咐罗喜:“带些饭食送去掖庭狱,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不准苛待云葳。还有,把你的嘴闭紧了。”
“是。”罗喜拱手应承,战战兢兢的去寻杜淮来见。
不过须臾,杜淮快步入内,抱拳告罪:“臣无能,纵家母闯了大殿,请陛下赐罪。”
“此处无外人,表兄请起。”
文昭轻叹一声,转眸状似无意地打量着杜淮的容色,低声道:“姑母关心则乱,朕感激不尽,怎会怪罪?”
“谢陛下。”杜淮非是多话的性子,反而审慎的近乎木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