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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你怎么偷偷进别人房间(1 / 2)

沧泽一连昏睡了好几天,沈照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沧泽,下意识地把手伸过去,想探探对方的鼻息。

虽然沧泽说过自己并不需要进食人类的食物,但万一只是在吹牛呢?

指端传来微弱均匀的呼吸——看来真的没死。

所以龙其实是靠光合作用活下来的吗?

沈照企图以唯物科学的价值观来解释沧泽可以不吃不喝保持生命体征这一现象,但忘记了对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相当不唯物了。

他正要把手收回,谁知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的沧泽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沧泽眯了眯狭长的眸子,眼神清明,看起来没有一点刚睡醒时的混沌状态,“你想干什么?”

沈照甩了甩手,却挣脱不开,“你是白痴啊!我还能干什么,看看你死没死而已!”

沧泽半信半疑地放轻了手中的力道,沈照连忙抽出手,“大病初愈还这么生龙活虎。”

“哼。”沧泽的态度看起来并不算友好。

沈照大人不记小人过,“嗳,你怎么样了?”

“头疼。”

“怎么会头疼?”

沧泽微微皱眉按了按前额,“不知道,就是感觉梦里一直在倒立走路。”

不会是因为被倒着扛了一路吧?沈照有些心虚。

沧泽侧过脸,满目疑云,“你到底怎么把我带回来的?”

沈照清了清嗓子,故意放大了声音,“我可是冒着大雨把你给救回来的,你这是什么态度嘛,还是说难道你们龙界都不讲究知恩图报吗?”

“什么龙界?”

“呃,就是好比「人类」这种叫法嘛,种族、族群,懂吧?”

“哦,”沧泽不置可否,“我没有那种东西。”

“啊?真的假的?”

“全天下就只有我一条龙而已。”沧泽的眼神闪了闪,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落寞的神色。

沈照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竟然毫不犹豫地笑起来,“哈哈哈,「全天下」这种说法未免也太古早了吧!”

“我怎么不知道你走在了时尚的前沿?”面对沈照的嘲讽,沧泽当然也不甘示弱。

沈照没管他的反击,自顾自笑够了,就一手拍到沧泽的肩头,“不过全世界独一无二,听起来很酷,是吧?”

沧泽诧然望了过来,浅色的眼睛涌动着微光。沈照被盯得不太好意思,打起哈哈,“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不要太感动啦!”

沧泽缄默半晌,才开口:“你拍疼我了。”

沈照这才想起好像拍到了沧泽那处没褪掉鳞片的地方,忙撤回手,“没事吧,你那里……”

他欲言又止,沧泽狐疑地顺着他的目光把衣襟拉开了些。

莹白的肩头早已褪去了龙鳞,只余下深浅不一的红色疤痕。那些疤痕呈鳞片状,杂乱无章地排布在沧泽的肩头,并一直延伸到了手臂内侧。沧泽的肤色比常人要白上许多,极薄的皮肤下,青紫色的筋脉清晰可见,脉络与红痕交错,密密麻麻,格外可怖。

沧泽猛地把衣襟合上,满脸煞白。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沈照明明记得前几天还都是漂亮的鳞片。

“你都看见了?”沧泽一向四平八稳的声音听起来在发颤。

沈照觉得莫名其妙,但见沧泽这副模样,一时也紧张起来,“前几天不是把你从森林里抗……不是,抱回来,给你擦身体的时候看见了一点点。怎么了?突然神经兮——”

“出去!”

“啊?”

“我让你出去!”沧泽抬眼恶狠狠瞪着沈照,沈照满头雾水,“什么啊?”

沧泽伸手不容分说地把沈照往外推。

“喂、喂喂——你干什么?!”

沈照不明不白被赶出了房间,还想回身一探究竟,面前的门就“嘭”地一声被甩在脸上。

“什么人啊!!”沈照磨着牙,越想越气,对着紧闭的门扉怒骂,“你这条怪龙,前言不搭后语的,神经病!大白痴!——早点死了拉倒!!”

他胡乱地骂了几句,又觉得索然无味。

“开门!听见没有!”他重重拍了几下屋门,里面无人回应。

一阵风吹了过来,带着些微的寒意。沈照抬头看了眼院子里开始泛黄的树叶,才惊觉夏天似乎早已经过去。

上次苑同云来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没有了手机和电脑,他甚至不知道今天具体是几月几号。

枯叶飘飘荡荡落了下来,沈照伸手接住。枯死的叶片了无生气,又因为这几天的连绵阴雨,握在手里湿漉漉的。

沧泽会死吗?

他想起了苑同云的话——「因为龙要死了」。

沧泽的伤势与这句话有关吗?

沈照脑内一片茫然,如果沧泽死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提前回去了?

他不禁握紧了掌心。枯叶被他捏出破碎的声音,只一松手,就飘散在了风中。

自那天后,沈照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沧泽的身影。

他赌气憋了几天,最终还是忍不住跑去了沧泽门前,侧耳听屋内的动静。

屋子里静悄悄的,沈照此地无银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试着推了推门,屋门轻而易举地被推开。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连日的雨让屋内的光线格外昏暗。

他蹑手蹑脚走进房间,床上蜷缩着一个人影,走近一看才发现沧泽正紧紧裹着被子,连脑袋都没露出来。

喂,就算是龙,这么睡觉也会被闷死的吧。

沈照轻轻捏起被子一角,缓缓向上掀开。微弱的光线下,一双浅色的眼睛正幽幽望向他。

“哇啊啊啊啊啊啊——!!”沈照吓得往后摔了一跤,他人高马大,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茶几上的花瓶都震了几震。

“吵死了。”沧泽坐起身,把被子严严实实地披在身上,只露出一张神色幽怨的脸来,“你为什么不打招呼就擅自进别人的房间?”

沈照定了定神,摸着胸口惊魂甫定,“你没睡干嘛把自己裹那么紧啊!?”

“那是我的自由。”沧泽扬起下巴,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前提是忽略他那裹着被子的滑稽行径,“那你呢,为什么偷偷进别人房间?”

“那也是我的——”

“不许学我说话。”

沈照“哦”了一声,开始随口瞎编:“听见有声音,就进来看看。”

“什么声音?”

“呃……”沈照语塞,试探道,“猫叫?”

沧泽垮起脸,“骗人会让你感到开心吗?”

沈照于是坦白,“你那天莫名其妙发脾气,搞得我很好奇嘛!”

“有什么好好奇的。”沧泽不以为意,“快走,不然我要发火了。”

“不行,我今天不知道原因一定会睡不着的!”沈照这几天抓心挠肝地想知道沧泽忽然变脸的原因,“你告诉我我就立刻走,再也不惦记这事!”

“没门,而且我现在不想见你。”

沧泽皱起眉,从被子里伸出双手作势要赶沈照出去,沈照眼看着又要被轰走,一时激动开始胡言乱语,“你这家伙,该不会是被我看到了那个伤口,觉得丢人,所以才不敢出来露脸吧?”

沧泽一愣,脸“唰”地红了。

沈照也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喂,你小子果然——”

“才不是,你走开!”沧泽涨红着脸,几乎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你这个样子不就是被我说中了吗?”沈照没想到随口胡诌竟然能破案,不由得学着沧泽的语气揶揄,“喂,沧泽,骗人能让你感到开心吗?”

沧泽气急败坏地披着被子躺到床上,看起来已经在自暴自弃了,“随你怎么说。”说完就又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喂——沧泽,沧泽?”沈照拍了拍床上缩成一团的龙。他来这里这么久,头一次觉得沧泽还挺可爱的。

沧泽赌气地朝里面又挪了挪,沈照也不强求,抱着双臂坐在床边,笑道:“我又没笑你。”

见沧泽不搭理他,他才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道:“真的啦!”

沧泽露出一双眼睛,将信将疑地打量沈照。

沈照瞥了一眼他,嘴边不由得扬起恶劣的笑,神色倒是温柔,“那个其实很帅啊。”

“胡说。”从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发闷,沧泽喃喃道,“明明很丑。”

他一手抚上自己的右肩,疤痕还未散去,蛛网一样凹凸不平的触感宛如在触摸叶片上恶心的青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变身就会留下这种痕迹,运气好的话一两天就会消掉,运气不好则要花上十天半个月。

“你知不知道现在很流行纹身啊。”沈照的话听起来不算正经,“那种黑帮大哥,最喜欢纹花臂了。古惑仔你知道吧?外套一脱,满胳膊的龙啊凤的,帅得不行。”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沧泽还在抗拒,但语气里明显有了松动。

“没骗你啦。”沈照懒洋洋地抱臂靠在床头,他微微侧过头,垂眼看向沧泽。那张脸几乎有一半隐在了昏暗的光线中,但即便如此,那深邃的轮廓依然引人侧目。

沧泽目不转睛地看着沈照的脸,缓缓眨了眨眼。

“所以不要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啦。”沈照轻轻拍了拍沧泽的头顶,柔软的黑发像是夏天里冰凉的河流。

沧泽被摸了脑袋,也不避让,反倒是下意识闭起了眼睛。沈照一愣,赶紧收回了手。

——不太妙不太妙,这家伙最近看上去总是可怜兮兮的,沈照不自觉间就把他当成了小秋来看待。

“呃……”沈照抓抓脸颊,心有余悸地清了清嗓子,干笑了几声,想打破这种略显诡异的氛围,“哈、哈哈,不过最近天气挺差的,好像出了房间也干不了什么事,要不你还是在屋里待着吧。”

沧泽坐起了身,望向窗外阴沉的雨,神情略带恍惚,“雨天不是也挺好的吗?”

“嗐,好什么呀,”沈照伸了个懒腰,抱怨起来,“天天下雨,我洗的衣服没几件能干的。苑同云他们再不来送物资,我都要开始裸奔了!”

沧泽转头看向还穿着短袖的沈照,若有所思道:“最近天有些凉了。”

“是啊,入秋了吧。”沈照漫不经心地接话,“说起来,你可是龙啊,龙不应该可以呼风唤雨吗?”

沧泽扬起下巴不置可否,沈照见他不搭腔,又说:“其实不会也没什么,我就那么一说,你可千万不要自卑。”

“……谁说我不会了。”沧泽没沉住气,轻易上钩,他的手略略一扬,就听屋外的雨声渐小。

“真的停了?”沈照觉得稀奇,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方才还哗啦啦下着的大雨已经只剩下几点雨丝了。他兴奋地回头,“可以啊,你小子!”

沧泽面无表情,但眼中还是不免逸出了一些得意之色。只见他纤细的指尖在空中轻飘飘一划,原先乌云蔽日的天空一下子云开雨霁。阳光穿透薄云,照亮了阴沉沉的屋子。

这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奇妙异变让沈照不由得眯起眼睛,他仔细看向空中的红日,暌违已久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为那张小麦色的脸渡上了一层独属于初秋的淡金色。

“如何?”沧泽清越的声音里带着矜持的自傲,神情看起来如同等待被表扬的孩子。

沈照心头一动,就又想抬手去摸对方的头,手伸出去一半觉得不妥,硬生生改去拍了拍沧泽的肩,“不赖不赖!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

沧泽睨了他一眼,不太情愿地开口:“你当看猴戏呢。”

“怎么会,”沈照十分狗腿地拍起马屁,“您可是高贵的神龙啊!”

沧泽轻哼一声,慢悠悠说道:“风雨雷电,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难事。”

他一脸臭屁,沈照觉得好笑,但也没有泼冷水,“这么讲,当初半夜我听到的风声,果然就是你弄出来的吧?”

“风声?”沧泽迟疑了片刻,“你说的是这个吗?”他把手伸了出来,掌心向上,片刻间就听见呼呼的风声从他指缝中流出。

沈照凑上前去,沧泽便把手伸到了他的耳边。陡然而起的奇妙微风在沈照耳边发出长啸,沈照惊奇地抬眼,不敢置信地盯着沧泽的脸。

“太神奇了!”他咕哝着发出惊叹,“果然不管多少遍,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沧泽看着那双明亮又深邃的眼睛,忽然觉得掌心的风变得难以控制起来。

他收拢手指,指尖扫过沈照被风吹得发凉的耳朵,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抚摸上去。

“表演结束。”沧泽垂下手,板起脸转身朝屋外走去。

“啊?这就结束了?”沈照喊了一声,“还没听够呢!”

沧泽出了门,声音从远处飘了进来,“我饿了,想吃草莓炒章鱼。”

沈照不禁翻了个白眼,“什么啊,那是身为人类的我应该听到的菜谱吗?”

饭后,沈照监督着沧泽洗碗。沧泽只动了动手指,原本乱糟糟的厨房就焕然一新了起来。

会法术果然高人一等。

沈照愤愤不平,“你既然会法术,为什么不自己变出饭菜来啊!”

沧泽靠在椅背上,悠然自得地替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轻啜一口后才不紧不慢答道:“使用你口中所谓的「法术」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本来就已经饿了,哪有心思再去使用法术变出饭菜来。”

“平时也没见你怎么变戏法啊。”沈照抓住漏洞,无情拆穿。

“谁让你每次吃完都要让我洗碗。”

“干嘛,你吃现成的,洗个碗是什么很委屈的事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院子外忽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沈照眼前一亮,这声音——一定是苑同云来了!

“我不管你了!”他留下一句话,就急急忙忙跑出厨房,只留下沧泽一个待在原地。

“有必要那么开心吗?”沧泽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次苑同云不是一个人来,沈照跑到院子里,就见方千耀跟在了苑同云的身后,手上还提着一个不算小的金属箱子。

“方千耀!”现在见到方千耀,沈照简直要哭出来了,这该死的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你可算来了,这该死的手术害死我了,你快把我的身体变回去!”

一旁的苑同云笑眯眯先跟沈照打招呼,“沈先生,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有精神啊。”

沈照嘿嘿一笑,朝苑同云点了点头,“苑总这么久都没来,我还以为您把我们都忘了。”

“看来沈先生和那位大人相处得不错。”苑同云没理会沈照的阴阳怪气,“真是不好意思,最近集团出了点状况,实在脱不开身,还希望沈先生能理解一下。”

他朝身后的方千耀使了个眼色,后者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走上前,“好久不见,沈先生。这次我是来替你做身体检查的,如无意外,这样的检查今后每个月会固定两次,还请多多关照。”

“检查?什么检查?”

“就是最常规的检查,沈先生不用担心。”

沈照很难对方千耀的「不用担心」放下心来,他满腹狐疑地看了眼苑同云。苑同云脸上挂着笑,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那么两位,我还有其他安排,就不多陪了。”

“喂!苑——”沈照还想拦住苑同云问一下能不能终止合约,但方千耀已经抓着他的胳膊往里屋拽了,“方千耀,你先放一下手!”

沈照急匆匆甩开方千耀,却见苑同云只是跟站在长廊上的沧泽低声耳语了几句,就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后院。

“事不宜迟,沈先生有什么话等苑总下次来再说吧。”

“等、喂,等一下!”沈照愣愣看向沧泽,但对方似乎没有要跟上苑同云的样子。

怎么回事,难道苑同云不是来找沧泽的?

那么大老远专门跑一趟这里,为的却不是沧泽——

难道说这间屋子真的有猫腻?

“沈先生?”方千耀推了一把鼻梁上的镜框,“我们走吧?”

“啊、哦。”沈照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决定等方千耀的身体检查结束之后,再去后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他把方千耀带进了自己的卧室,正要关门,一只手却握住了门框。

“沧泽?”沈照疑惑地打量着来人,“你还有事吗?”

沧泽扫了一眼屋内,无视了沈照的疑问,径自走进了房间。

沈照磨了磨后槽牙,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两个,不是无视别人的话,就是顾左右而言他。难道上流社会的有钱人都这么让人难以理喻吗?

他一脚把门踹上,气呼呼直接坐到了椅子上,“说吧,怎么个身体检查法?”

方千耀打开了手中的箱子,把里面放置整齐的医用仪器拿了出来,摆弄了一会才答道:“那么,请先把衣服脱掉。”

沈照老实地伸手拉起t恤下摆,结果有人的手比他还快。他抬眼去看那只按住他衣摆的手的主人,有些莫名其妙,“你干嘛呢?”

沧泽动了动嘴唇,视线落到沈照露出一小截的下腹处,“你要当着别人的面脱衣服吗?”他满眼的谴责。

“神经,检查身体脱个衣服很正常吧。”

沧泽被骂了一句,不太高兴地收回手。沈照没理他,手一扬把t恤脱了。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加上初秋的山间有了寒意,沈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他搓了搓胳膊,胸前两颗乳头也被冷风吹得挺立了起来。

“来吧。”沈照转向方千耀,方千耀准备好了仪器,戴着手套的手直直触向沈照下腹。沈照的身材十分结实,腹部肌肉的排布非常具有观赏性。

沧泽一言不发垂眼看方千耀在那麦色的腹肌上上下摸索着,终于忍不住开口:“还没摸完吗?”

方千耀泰然自若,“您不用紧张,他的身体是我亲手操刀改造出来的,里里外外每一处都见过了。”

沈照没好气地啧了一声,“你们这些科学怪人,竟然可以把这种违反公序良俗的人体改造说得那么义正言辞,简直嚣张得可怕。”

“科学怪人这种称号倒是挺有意思的。”

沈照看了一眼沧泽,压低了声音问方千耀,“刚刚苑同云说苑氏出了点问题?”

方千耀点点头,也放轻了声音,“怎么,沈先生在企业管理这一方面也有建树?”

“什么啊,我就是好奇,那个历来以「被幸运女神眷顾」而闻名的苑氏,竟然也会遇到问题吗?”

沧泽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冷冷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大声密谋,淡淡道:“对什么事都好奇,并不是一种值得大肆提倡的精神。”

“我反而认为人类的进步正是得益于无穷无尽的好奇心呢。”方千耀适时接话。

沈照心怀感激地一拍方千耀的肩,扭头对沧泽说:“听到没有,不止我一个人有好奇心!是全人类啊!”

沧泽哼了一声,又站了一会,终于闷闷不乐地推门走了。

“别管他。”沈照不以为意,“脾气怪得很,跟个小孩一样。”

方千耀收回手,推了一把眼镜,“正如苑总所说,沈先生你好像和沧泽先生相处得十分不错啊。”

“呃……”沈照有些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沧泽是个挺可爱的……龙?很多时候很孩子气,总让我想起我的弟弟。”

“孩子气吗?”方千耀罕见地笑了笑,“沈先生你知道沧泽先生的年龄吗?”

“应该少说也有几千岁吧?”

方千耀收起笑容,“据我所知,沧泽先生今年应该有快五百岁了。”

“才五百?”沈照略感吃惊,按照张腾海的所讲的传说,他还以为沧泽的年纪会更大一些。

“不过某种角度来说,你也没有说错,他确实还只是个孩子。”

“哈……”五百岁的孩子吗?

“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他似乎才刚成年不久。”

沈照迟疑了片刻,问:“可是按照传说里……”

“传说往往带着杜撰的成份。”

“那故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很抱歉,我不是那个说书人。”

沈照叹了口气,“你们一个两个,说话都跟打哑谜一样。越是这样,我就越想知道真相。”

“可惜的是,我知道的也不多。”方千耀收起医用仪器,他小心翼翼地用绒布擦拭着并没有沾染任何灰尘的器材,那饱含热情的眼神,仿佛在看心爱的恋人。“啊,对了,”他忽然抬头,“沧泽先生,并不是传说中的那条苍龙。”

“什么意思?”沈照脑子感到混乱。

“大概是那条龙的孩子吧。”

沈照想起沧泽说自己并没有族群,所以那条传说中的龙,已经死了吗?

沈照套上t恤,声音含糊,“你好像比之前要健谈很多啊,明明之前问什么都是无可奉告。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他不认为今天方千耀所说的事情,苑同云会愿意告诉自己。

“我和苑总没有明确的上下级关系,我只是挂靠在苑氏集团做研究罢了。他找到我说了有关于沧泽先生的项目,而我刚好感兴趣,”方千耀顿了顿,忽然笑道,“先前的无可奉告也只是为了方便给你做手术。”

“这么明晃晃的科学暴徒发言,怎么听都很恐怖啊。”沈照挠了挠后脑勺。

“你是个有趣的人。”方千耀简单地评价道,“我没想到实验对象会这么轻易且平和地接受被改造身体的事实。”

“不然还能怎么样啊。”就算是又哭又闹,身体的主动权都已经不在自己手中了啊。沈照拉开房门,天已经黑了。

方千耀拎着手提箱,走在后面,“说起来,沈先生的弟弟是不是叫沈秋。”

沈照停下脚步,戒备地盯着方千耀看上去有些神经质的脸。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只说:“他前阵子,来我的研究所做兼职了。”

“什么?!”沈照一惊,“小秋怎么会……”

该不会是为了打探自己的消息,才跑去那种地方打兼职吧?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看了他的简历,立马就通过了他的面试,”方千耀斜睨了眼沈照,似乎是想开个玩笑,“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哦。”

可惜沈照笑不出来,这个疑点重重的实验研究,他完全不想把小秋也牵扯进来。他看了眼方千耀,问:“他知道……呃,我这个事吗?”如果被弟弟知道自己现在这么个不男不女的境况,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放心吧,他只会参与所里的基础研究。”

“苑同云他知道吗?”沈照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

出乎意料地,方千耀摇了摇头,“我说过,我跟苑总不是上下级关系,我没有义务跟他汇报所里来了什么兼职生。”

沈照打量着方千耀的脸,忽然觉得也许面前这个人,并非处于敌对阵营——至少也是个中立派吧。

“那么还得麻烦你多多照顾一下小秋了,他才刚上大一,懂的东西可能不多。”

“你倒是不关心一下自己的事。”

“自己的事?什么事?”

“至少也该问问身体能不能变回原样这种问题吧?”

沈照这才恍然想起了初衷,“你不说我都忘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把我的身体变回来啊?”

“至少不是现在。”方千耀回答得很快。

好吧,至少没有回答「变不回来了,别想了」。也算是个好消息。

“哦,对了,”沈照眨了眨眼,突然有些羞赧起来,“你有没有那种擦了能祛疤的药之类的?”

“祛疤?”方千耀想了一下,“类似功能的药倒是刚好有带。”

沈照替方千耀拖起行李箱,方千耀打开箱子,在某个小隔层掏出一瓶看上去十分可疑的罐子。

“不会是什么三无产品吧?”沈照不太想接手。

“是新近开发出来的药膏,”方千耀谨慎地合起行李箱,“专门针对妊娠纹这类痕迹的,不过目前还处于准备nda材料的阶段,准确来说,目前确实是三无产品。”

“搞什么啊,为什么你会随身携带去除妊娠纹的药膏啊!”沈照模糊地感到不太对劲。

方千耀神色自若,“不论如何,它在你这派上了用场,不是吗?”

沈照觉得跟方千耀说话很累,也懒得再去争辩,敷衍着把人送出了院子。看着方千耀驱车离开了的身影,他忽然想起苑同云应该还在后院的某处,于是便摸着黑去到了后院。

后院的地势较之前庭要低矮许多,院子里没有植树,更没有养花,满地的荒芜杂草,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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