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泽不接沈照的腔,沈照硬着头皮走了几步,再回头时见沧泽也已经不情不愿地跟了上来。
“回去的路有点远……”沈照讪讪道,“要不……你再变个法?”
沧泽缓缓瞥了过来没吭声,沈照自讨没趣,也憋着劲不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那个低矮的茅草屋,大门虚掩着,看来沈二已经到家了。
“小二,我们回来咯!”沈照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甜腻的香气。他一脚跨进家里,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个什么圆滚滚的东西,嘎吱作响。他抬起脚,依稀能看出被踩碎在脚底的是类似于糖一样的东西。沈照心里登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忙跑进里屋,“小二,你在吗?”
屋内空荡荡,只有桌子上还摆着隐隐冒着热气的食物,一包被油封纸包着的点心散了满地。
完蛋了——
沈照一慌神,转身回头正好撞在沧泽身上。沧泽扶住他,但沈照心里已经乱作一团,“小二是不是被那群人抓走了?”
“嗯。”沧泽的声音里没什么感情。
沈照咬咬牙,“我们得去救他!”他抓住沧泽的胳膊,“小二那个身板,被那群狗杂种打几拳不得散架了!真是该死,我怎么会忘记他们有可能会再回这里抓人呢!亏得刚刚还跟你在那——唉!”
沈照悔不当初,重重叹了口气。那群官兵很明显是冲着沧泽来的,要不是昨天自己在集市上大张旗鼓地跟人叫嚷着要买龙,这事再怎么都牵连不到沈二身上!
其实理论上他跟沈二并没有很深的感情,可也许是身体原主的意识作祟,又或者是他潜意识里在沈二身上看到了小秋的影子,于情于理,他都没办法放着对方不管。
“你冷静一点。”
沈照的目光投向沧泽,忽然眼前一亮,“对了!你肯定知道他现在在哪——”
“我又不是狗。”沧泽打断他。
“可你刚刚明明很轻松就找到我了!”
“因为那是你,才这么容易。”沧泽这话并非推辞,他确实对沈照的气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又是什么歪理嘛!”沈照心烦意乱地挠了挠头,“算了算了,我去附近问问邻居,看能不能打听到点什么。”
他在附近问了一圈人,都说只看到官兵抓人,不知道具体抓去了哪。
沧泽提议去集市上问问,沈照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简单乔装了一番,跟着沧泽往镇子上去。不过集市上人多眼杂,对方又是冲着龙来的,所以沈照不敢冒然让沧泽施法,等两人火急火燎赶到集市,太阳都已经彻底下山了。
与此同时,被抓进监牢的沈二被一桶凉水泼醒。
他颤颤巍巍睁开眼睛,就看见阴暗的牢房正中央坐着个山羊胡男人。那人他依稀认得,方才他回到家里,就是那个人二话不说让手下把自己给打晕在地的!
“你们……是什么人……”沈二后脑勺疼得厉害,哆嗦着嘴唇话也说不利落。
“沈大是你大哥吧?”山羊胡捋着胡子,只没头没尾问了这么句话。
“你们找我大哥做什么……?”
山羊胡朝后面一扬手,一个官兵模样的人就将一根粗长的马鞭递了过来。
沈二一脸惊恐地望着那根被沾了不知名液体的鞭子,还不及开口,鞭子就已经甩到了身上。皮肉绽开的痛苦远超想象,鞭子就像骤雨一样狠狠抽在沈二瘦小的身体上,沈二疼得大喊求饶:“——别、别打了……官老爷!——啊!……”
山羊胡嘴角噙着阴冷的笑,方才被沈照踹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他在手下跟前被驳了面子,这口气眼下就全撒在沈二的身上了。飞溅的血肉落在了他那双闪着凶光的眼皮上,他满是晦气地啐了口唾沫,又恶狠狠抽了几下才兴致缺缺地停了手。
候在他身后的官兵忙不迭给他送上一方帕子,他慢悠悠擦干净了手和脸,才坐回凳子上,翘起二郎腿问道:“说吧,那条龙藏在哪了。”
沈二被抽得奄奄一息,身上数十条血痕处的皮肉外翻着,有的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的白骨。
“问你话呢!”
沈二耷拉着脑袋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娘的,你放屁呢?!”一旁的牙吏一脚踹在了沈二的侧肋上,沈二的双手被绑起固定,饶是被这么狠狠一踢,身体也只是在空中轻微地晃了几晃。
“诶诶诶——”山羊胡抬起手,仿佛忘记了自己方才的暴行,“有话好好说,别动粗。”
“嘿,是、是。”牙吏哈着腰堆笑。
沈二强撑着掀开眼皮,气若游丝:“我……不知道……”
“不知道?”山羊胡和颜悦色地掸了掸衣摆上的灰,“我们嘛,当差办事的,也不想为难你这种平头百姓。”说着冲身后道,“带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