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风看懂了大夫眼底明晃晃的鄙夷,一时语塞。
他涨红了脸,磕绊解释道:“非是大夫想的那般,只是……用于日常养护。”
他不好直说是夫郎提出的需求,小哥儿面皮薄,只能由他来开这个口。
大夫古怪地打量他几眼,也不知信了几分,提笔在纸上补了两行字,递过去:“去抓药付钱吧。”
“谢谢大夫。”两人忙不迭地道谢。
大夫面色稍霁,在他们起身时又补充道:“若是真担心怀孕或对身体有损,不如从源头遏制,少行房事。”
不过一说完,他自己先在心里否决掉了。眼前这对年轻夫夫,一看便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时,哪能做到忍耐禁欲。
事实的确如此。谢语竹闻言,倏地瞪大眼睛,焦急看向身旁,生怕裴风太实诚真的听了“医嘱”。
接收到他暗示的裴风腹诽好笑,朝大夫作了一揖,不置可否。
前头他只不过故作冷待两日,小夫郎就又哭又闹,变着法儿地诱他欢好,还铆足了劲儿要榨干他。以后他是万万不敢再在交粮上敷衍搪塞,要不然那娇惯的人儿定是要把家里房顶也掀了去。
付了钱,裴风把药膏揣进胸前衣襟,一手提着药包,一手牵着夫郎往外走。刚跨出门槛,谢语竹便急忙拉住他站到台阶旁小声问:“你不会真要听大夫的话,不和我同房吧?”
裴风哭笑不得,调侃道:“我有谨遵医嘱的机会吗?也不知是谁前天晚上缠着为夫要那么多遍?”
谢语竹臊得脸蛋通红,单手叉腰,佯作发怒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天大的冤枉,阿竹索求,为夫岂敢不应。”裴风捏捏攥紧他的小手,微低下头,鼻尖挨着鼻尖,闻到清淡的青梅香,眼底满是笑意:“那晚,阿竹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为夫的心意吗?”
谢语竹呼吸一滞,盯着男人放大的俊脸,脸烫得快要蒸出热气,心跳“扑通扑通”响得剧烈。
“干什么呀你……还在外面呢。”谢语竹虚虚推在他胸前,眼睛向外侧街上一瞟,万幸他们在医馆拐角处足够隐蔽,没人注意到某人光天化日之下的调戏。
裴风见他紧张,收了逗弄的心思,喊了伙计拉来他们停放的牛车。伙计应了声好,脚步匆匆下了台阶,背后却紧跟出现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阿竹……还有,裴风?”医馆门口,裴虔和沈岚停住脚步。
再次遇到谢语竹,裴虔喜出望外,可一转眼看到旁边杵着的高大男人,喜悦的表情一僵,流露出憎恶和嫉妒。
察觉到裴虔短时间内反应变化明显的沈岚脸色也阴沉下来。在裴虔喊出谢语竹名字的那刻,他感觉到裴虔隐隐有松开牵着他的手的迹象,半个身子都倾了出去,好似要迫不及待飞奔下去。
沈岚勃然生怒,伸手挡在裴虔身前,侧首狠狠瞪向下方的谢语竹。
别以为他不知道,裴虔心里还惦记着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虽然裴虔说是因为愧疚,他也相信裴虔,但每次裴虔对他不够殷勤贴心,他总要疑神疑鬼,然后大吵一架,吵得身心俱疲。
好不容易最近两人关系缓和许多,裴虔还特意陪他逛街,没想到在这里碰上这小乡巴佬。肯定是谢语竹坐不住了,嘴上大义凛然要退婚,看裴虔真不要他了又眼巴巴赶到县城里尾随他们制造偶遇,真是心机深沉!
被烂人污到眼的谢语竹并不知道把他当成假想情敌的公子哥背地里是如何污蔑诽谤他的,也不屑于知道,只怪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沾了两团恶臭的晦气!
“夫君,我们走。”谢语竹翻了个超大的白眼,假装没看见上面多戏的两人,拉着裴风爬上牛车,钻到车棚底下。
裴风也没必要再装傻扮痴,一脸冷漠地转过身去,在扶夫郎上车时语气却出奇的温柔:“小心,别碰头。”
听到谢语竹对裴风的称呼,裴虔并不意外,他是知道裴风入赘谢家的事。可如今的裴风,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裴虔不禁讶异地瞪大了眼。
“裴风……他不傻了?”
他连忙拉住要返回门内的伙计,询问道:“劳烦问下,刚离开的那两人,是不是有一个脑袋痴傻?”
伙计迷惑地皱眉,看他的眼神才像是看白痴,可他见对方衣着华贵,在医馆里也是进到内室看的镇馆大夫,便知他们身份不俗,嘲讽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变成恭维的笑:“这位爷您说笑了,没有的事。”
裴虔还是不太相信,追问道:“既不是脑袋痴傻,为何来看大夫?”
“这……”伙计语塞,心想这人有病吧,医馆能看的病五花八门,怎么就只能看傻病?
而且他连个学徒都不是,问他有什么用?
伙计推脱道:“您这可难为我了,我一个看管车马的小伙计怎么清楚客人的病症呢?”
裴虔觉得有理,放过了他,转而回到抓药的柜台询问:“你好,请问方才在我们之前抓药出去的两人,抓的是什么药?”
药童瞥了他一眼,冷淡道:“客人隐私,无可奉告。”
沈岚黑着一张脸,本就对裴虔执着担心谢语竹的身体健康感到恼火,看到药童傲慢的态度,当即有了发泄口,一拍柜台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父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