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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1 / 2)

苏醒过来的魅魔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房间里,周围空无一人。魅魔艰难支撑起身体,天生求生本能让他感知到此地并不是一个长久所待之地。

他强忍着身体叫嚣的伤痛,准备就此离开。但他没有走几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了回去。

这时他才发觉原来房间里被布下了结界,碧绿潋滟水纹在半空散发着幽幽灵波,将他的脚步阻拦。

兴许是结界上带有士警,惊动了布下结界之人,房门传来推门声,一个身影行步进入。

魅魔认出来对方,他低微狼狈窝在角落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生怕对方对自己不利。

进来之人正是同另一个蓝衣男子将他从万蝼窟带出来的人,但魅魔知道对方并非善睐,会大发慈悲发他一马,他胆怯忐忑的不知道对方会怎样对他。

那人好整以暇的站在魅魔面前,面容浮现一浅笑,若不是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方结界,还以为那人对魅魔毫无防备之心。

普通面容上,一双柔情含水的桃花眼,昳丽明媚弯了弯,他蹲下身子,觑着魅魔对他戒备警惕的模样,他低声道:“小东西,我救了你,帮你修复了残躯,你不该感谢我?”

魅魔缄默无言的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他敏感本能从男人身上感受到危险,他胆颤地抓紧了自己双臂,在上面留下了青白的指痕。

“怕我?”那人低低叹息一声,看上去像是在可惜什么。

那人撤开结界后,捏用了一个禁锢法术,将魅魔禁锢住后,强硬的掰开了魅魔的嘴,给他灌进了一些酒。

魅魔被因为禁锢法术的原因躲不开,灼烈的酒烧辣着他的喉咙,他被呛的满脸通红起来,直到那人解开法术后,魅魔趴在地上拼命的咳嗽起来,眼泪混着口中涎水一并流了出来。

那人眸光冷漠直起了身体,掏出巾绢仔细的擦着手上沾的水渍,“你也该去做你的事了。”

魅魔骇不止想要逃走,他朝那人偷袭扔去一团黑雾,便趁机离开。

可对方像是早已看透了他的举动,袖袍翻飞一股气浪击中正要逃出门口的魅魔。

身后的剧痛顿时让魅魔口中溢出鲜血,本就虚弱无力的身体,更是如软了骨头倒在地上。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踏着闲庭的步子,一步又一步接近自己,“真是不老实。”

魅魔如被逼入困境的笼兽,紧咬着牙根,眼里终于有了魔族血性。

他听到那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这么凶?那就好好留在这里吧。”

话音刚落,他又被重新扔回了床上,门口的房门也被重重的摔了。

魅魔擦掉嘴角的鲜血,他不知道为何那人突然之间离开了,还非要将他留在这里。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刚才那人给他灌的酒里被下了东西,他的身体传来一股又一股的燥热,让浑身都无力的发抖。

好热!!他整个身体如同着火一样,他摔下床,准备逃出去,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他是魅魔天生便能感知到这是什么样情绪。

他喘着粗气,水……他需要水或者精气!!

门外传来响动,一袭雪袍月影的身影踏门而入,闭关出来后的石扶玉,从进院门开始便觉察到他的房内有其他之人。

他推开房门还未来得及看清,一股未察觉的气息扑进他的怀中。

惊愕之下石扶玉还未反应过来,身体抢先一步一掌挥了出去。

这个时候石扶玉才看清眼前的人,竟是一只魔族!!

石扶玉神情冷漠的手中凝聚出一柄光剑,毫不留情的一剑刺穿了魅魔肩膀。

疼痛让魅魔神智有片刻清醒,但无处发泄的燥热只能让他狼狈的蜷缩着身子,整个身体止不住发抖,一双眸瞳中积满恐慌。

“说,谁派你来的?”

魅魔无助的摇着头,他太难受了,身体里难以言喻的情欲让他满脸通红,但受伤的地方却时刻提醒着的痛楚,将他神经反复的撕扯研磨。

整个身体如被抛下油锅之后,再重新捞了出来放上烤架之上。

“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他已经被药力折磨神智不清了,竟开口向着面前的修士求救。

不论是谁,不管谁都好……只要可以帮他,只要救他,他任何苦他都可忍受,什么代价都可以承受……魅魔此时已经被媚药折磨神智完全消失,甚至身体上的疼痛都比不上身体中窜动燥热。

他竟不管不顾的往石扶玉身边靠近,他的眸光落在了石扶玉的握住剑柄的手上,他竟然想要那只手,摸摸他就好了。

那么冷的人啊~是不是这只手也一样的冰凉。

他情不自禁的朝着石扶玉伸出了双手!!眼底含着水光潋滟般渴望。

望着眼前这个魔族,石扶玉眉头紧蹙,一把拔出了剑锋,震袖一扇,魅魔被扔出了房门。

震聋一响,房门又被重新给关上,可被扔出房门的魅魔更是难受瘫软在地上,他修为低微根本抵抗不了如此猛烈的药力。他捱不过了,就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胡乱给拔的干净。

死死扒着门缝想要重新再进去,但里面被施了法术,任凭魅魔在门口将自己的十根手指头给扒破了,里面也毫无响动。

兴许是熬了一阵子了,又或者是身上的伤口重新起了作用,魅魔恢复了神智,他如被遗弃的一块破布脏秽不已。

他银灰的眸光开始散焕,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不知何为,他竟觉得有一丝解脱!

静鸣地夏蝉藏于芃芃树木,月色幽幽的银光打过窗外芭蕉,一方焦月星星灼灼,静宁而幽远。蓝绸缎的天幕晓星通明,这一切好似魅魔的一场梦,耳边低幽风儿,还伴着夜啼小儿娘亲在漆黑的夜里一拍一哄软语呵护的哼吟,温和的声音细细穿过屋篷……飘过山野,花海……融入浓夜,化作款款清风拂心棠。

在最后的余音下,魅魔缓缓阖上了双眼……原来快要解脱之余,还能出现臆想……他竟快死的时候看见那扇门打开了,一双鞋面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股灵力注入他的额间,起初他不适应,他十分抗拒。

但随着手中冰凉触感,他开始接受那股灵力,在他身体经脉之上游走冲刷,那股灵力温吞缓和,细细密密的为他清除着药力。

魅魔缓慢的睁开双眼,他看见眼前的人族,竟在救他。

一行清泪从魅魔眼框中涌了出来,他从未想过会有人救他,从降生开始他的一生中就只有不幸与痛苦,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不再奢求他人对他的怜悯。

可未曾想过眼前的人族竟真的会救他,第一次感到到温暖和见到阳光的魅魔,心脏的位置传来阵阵涟漪与心悸。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向在深渊下的他伸出双手,给他满是黑暗人生带来一束光。

这种温柔他既贪婪又生怯,他害怕是一场梦,一场轻易破碎的镜花水月。

从那之后,魅魔便常常跟在石扶玉身后,对他而言,石扶玉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第一个待他好的人,这份恩情魅魔将他深深藏进内心。

他偷偷跟在石扶玉的身后,也不为别的,只为想要报答这份恩情。

但他不懂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没谁教过他,他认为只要自己悄悄跟在石扶玉身边,他就总有一天会用的上自己的一天。

石扶玉练剑时,他就偷偷躲在树后,一双眼睛直溜溜盯着,眼眸中全是石扶玉持剑气势宏伟,翩若惊鸿绝尘的身影。

直到对方的剑锋划过林中落叶,刺到眼前,掀起一阵枯叶翻飞,魅魔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寒光闪烁的剑锋只差一指之隔便要戳穿他的脑袋。

石扶玉冷淡的看着眼前因害怕眼眸里有了雾气的魅魔,他皱了皱眉,十分不悦面前的魅魔。当初,他一时的心慈救了他,对方却如赖上他,虽说这只魅魔未做过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但当时自己留下他也不过是为了查出他身后的人而已。

他手中剑刃挽了几个剑花,附在背后,漠冷踅身离开。

经过这么一吓,石扶玉倒是有了几日清静日子,不过很快,魅魔又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尾随。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魅魔的脑袋瓜子似乎开了窍,不仅只会傻傻跟在石扶玉身后,时常还会送给石扶玉一些俗世间里的小玩意。

起初石扶玉并未过多在意,他早已辟谷,对于吃食也并未有口欲之念。他生性偏冷,很多欲念也淡薄其利。

但魅魔却认为是他不喜欢,每日送来的东西从未重样过,本以为无视几日,魅魔便也知难而退。

可对方却依旧兴致盎然,在石扶玉打坐调息之时,悄悄溜进他的院落,把东西放在窗檐下面。

同一时刻,也会将昨天送来的东西,再重新收回去,这样日子持续了小半年……魅魔如往常一样,从山下搜刮了不少杏果,挑了不少肥大肉多的装在竹筐里去山脚下,伪装成人族去同村民们置换着东西。宽大的斗篷遮盖住了他大部份面目,只留出一双被伪装后的眼睛在外,以至于别人不会被他可憎丑陋的面目吓跑。

今日魅魔下山后,便发现今日山城下格外的热闹,他同一旁阿婶子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今天是上巳节,不少男男女女们相约在同游船,踏青,赏花之行。

魅魔颇有些羡慕,一直以来他都是孤身一人,身边从未有过朋友。

一旁的阿婶子瞧见魅魔羡骥的目光,好心的同他用香囊换了杏果子,说让他拿着香囊去送给欢喜之人。

魅魔眸光亮了亮,望着香囊上绣着孤藁冷艳的梅花,他唇角微微扬了起来,他十分感激的朝阿婶子道着感谢。

香囊里香料在鼻尖萦绕,散发着清郁的梅香,他觉得石扶玉身上的味道大抵也是这样吧。不知为何,魅魔的心底一时间涌现出着,认为手里的香囊很适合石扶玉。

外头的日头正盛,林树间扑腾着鸟雀之声,和风送暖,屋头簟卷收敛,炭炉里燃着青烟袅袅升腾,石扶玉正入定打坐冥想着。窗柩轻晃的被外力小心翼翼的推开,一只手顺着窗沿轻车熟路的摸索着。

在指尖触碰到窗台下的东西后,魅魔的神情微微失落一瞬,他昨日送来的东西,对方依旧没有收下。

捏在手中的香囊,有一刻他犹豫了,还要不要给石扶玉,他神情黯然,他觉得这一次,石扶玉也不一定会收下的。

他仔细的将自己昨日送去的东西收拾回去,透过窗檐悄悄望着里面的石扶玉,剪碎的光影逆着净瓷玉容的脸狭,让平时清冷的没有丝毫波澜面容浮现了一抹柔和。

若不是石扶玉忽然睁开了双眼,眼底的淡漠冷然的眸光,生生又将那一点柔光给粉碎的干净。

魅魔局促的心头一跳,连忙错开他和石扶玉在空中对视上的目光,他涨红了脸,如同做了亏心事被人突然抓住了一个现形,他紧张的埋下脑袋,仓皇的逃窜离开。

连未送出去的香囊丢落在地上也未发觉,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早已不知道自己把香囊丢在那里了。

石扶玉冷漠的看着魅魔慌乱无措的背影,眸光忽然落在窗檐下面,一个艳红俗世的香囊正静躺在地上。

他黝黑的眸瞳里波澜静水,他一伸手地上香囊便被一股力量引向了石扶玉的手中。

鼻尖嗅闻着芬芳馥郁的香味,石扶玉的眉头微微蹙紧,一翻手,手中的香囊便消失不见。

他从蒲团上站起了身子,出了房门,一身月白雪衫似隆冬中的松木,周着的暖日也未将他的气息暖上几分,隐隐下有股凉风习习。

这小半年的时间,那只魅魔风雨无阻,常年如一朝,每日变着花样不重样的给他送来东西,见他不收,第二天又会悄悄将东西收了回去。

起初留着他不过是为了看看他背后之人到底在耍什么样花样,竟想出用魅魔来诱惑他。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对方竟毫无再任何举动,着实让人不得不生疑,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石扶玉身形一动,他身影正稳稳落在一颗老槐树的树杆,而不远处正有一个神情慌张的满身摸索着的身影,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石扶玉面色淡漠看着魅魔因为着急而微微发红的脸,他眸光微动,手心重新出现配色艳俗的香囊,这种香囊他已经见过不少了,时常有到俗间游历历练的女弟子回来之后,便朝他的院墙内扔着香囊,只因他常年闭关未出,日积月累下香囊便将院墙一角给堆起一座小山。

不过直到他出关之后,一挥手将所有的香囊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整个剑行宗的山头里的仙气都裹着一股馥郁的香味。

而朝石扶玉院墙内扔过香囊的所有女弟子们,也在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芬芳之后,愤红了脸,哀恨着自己的一腔爱意竟都化作了一捧焦灰,被风一点点消噬殆尽。

在那之后许多女弟子看石扶玉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怨念与哀愤,之后他听闻其他弟子私下议论之时,才知道原来这种模样的香囊竟是送给情郎的。

石扶玉眸光渐深,眸瞳中印着魅魔跪爬在地上,不断的用着双手翻着周围杂草,一双银灰的眼底全是忧急,看起来像是丢了非常珍贵的东西。

情郎?望着手中的香囊,他忽然一下捏紧了,但很快便松开,忽然意识到他被魅魔给扰了心神。

这段日子里看来他是习惯了魅魔这衔环结草举动,如今竟被一个给魔族混扰了。

他眼下顿时冷了几分,手中的香囊也顺势扔了下去,香囊落在了路边的野草上,骨碌碌的还滚落几下才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魅魔,似乎觉察到什么,向身后转头看去,一颗枯槁的老槐树,如同形同朽木老人,树干上面秃荒一片,只有几只渡鸦堪堪停留上去,有一搭没一搭的拉扯着嗓子,暮落斜阳垂垂倾下,不由的拉长了树影。

这时魅魔才发现不远处的树荫下,他寻找多时的香囊竟就在自己的身后,他急忙上前将香囊拾起,仔细的用袖子将上面的杂草与尘土扫去,小心翼翼的重新塞回了怀里。

护着胸口吁出一口气,幸好没有丢,这个可是要送给恩人的。

魅魔颇为郁闷的用手掌单支着下巴,眼底一片幽怨的望着面前的结界。前几日他如往日一般,想要溜进石扶玉的院落中,但平故一方结界挡住了他的脚步,他情绪有些低落,他认为定是之前他偷看石扶玉之时,被石扶玉抓了一个正着,先如今他想要再溜进去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在结界外面守了几日,也没见到过石扶玉从里面出来过,他眸光不由黯淡,被他小心揣在怀里的香囊被微微捏紧,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也在一点点消散。

想想也是,对方是誉为转世仙人之称的仙门弟子,而他只是一个被嫌污唾弃的丑魅,在石扶玉的眼中,自己就是个卑贱的妖魔而已。

他竟还幻想着和石扶玉一同游上巳节。

放在胸口中的香囊此刻就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似乎下一秒就会将他烫伤。

魅魔黯然神伤的抿了抿唇,身形寞落的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准备着踅身回去了。

夕光西斜,漆黑的山峦上渡上赪霞之色,树木青葱预留下一抹辉阳,浮空长寂,一群仙鹤荡荡悠悠的明唳着从天际飞来,它们盘旋于一隅院落上空,因为院落设有结界,它们只能不停长吟着,在上空来回拍打着羽翅。

同一时刻,一股冲天磅礴气势的灵力喷涌泻出,灵光大震!!

沉厚的钟声响彻整个山谷之巅,原本即将残晖收尽的天际,流光映霞,大方着光彩,古朴地钟身宏伟的阵阵鸣响着梵音。

魅魔被眼前的场面震撼的怔愣在了原地,他呆呆望着不远处的院落,哪里正是灵力源头之处。这就是转世仙人突破化境的场景,不知为何,魅魔他发觉自己身体正在发抖,腿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整个身体瘫痪在一颗树干上,石扶玉化境后的灵气如同一座大山重重压在了魅魔的身上。

甚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艰难的抬眼看着不远处磅礴散发的灵气,他身上的魔气如风中的一缕火花,似片刻便会被那汹涌波涛般灵气给淹没。

他是魔,他是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灵气,魅魔的胸腔一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努力的站起身子,想要逃离这块地方,滴滴答答的鲜血从五窍流淌而出。

他强忍着痛苦躬着身子,一步一步向石扶玉的住处缓慢的离开。

同一时刻,他也似乎明白了一件事,不管他怎么努力,他也无法靠近石扶玉的,不论是他的身份,就连对方化境后无意识散发出的灵气都已足够要了他的命。他想要放弃了,他认清了自己是多么的痴心妄想。

银灰的眸仁里有着痛苦,但最多的更是悲伤,水光潋滟的眼泪止不住的淌下来,连魅魔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他捂住了脑袋,哪里又涨又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叫嚣着,让他回去……不能离开,回到石扶玉身边去,他不能放弃。

连同着他的心也疼痛难忍,他受不住的摔在了地上,这样的痛楚竟比石扶玉化境后散发出的灵气更加难捱。

魅魔双目欲裂般瞪大,血红的血丝爬上他整个眼球,他如同被折磨困兽,喉咙无意识的发出吼叫,他疼的满地打滚,脑袋里似被活生生塞了什么东西,而那个东西正在他的脑袋疯狂钻着他的脑仁,他忍不住的又向石扶玉的院落爬去。

心底深处任有一股声音,正催促着他,赶紧回去,不可以离开,他一定要留在石扶玉身边。

一双手被地上的碎石头磨破了,比起脑袋里的钻心的疼,手上的那点痛根本就感受不到,他拼了命朝石扶玉的院落伸出手,救他,救救他!!

直到意识逐渐模糊,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身边,但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抬起头了,在意识最后消失之时,他看到那个身影蹲下了身子朝他伸出手。

不待他看清,他已经陷入了黑暗中!!

这天变异象之景,自然也引得整个剑行宗的弟子们驻足了望,眼底无一不是羡艳。它们惊艳着石扶玉的天赋,短短时日便突破到化境,这可是人族中不可有的天赋,只有转世仙人们才独享的恩惠,这样的异禀般天赋,似乎是天道专门为转世仙人们开辟的,有着令人无法超越与撼动的地位。

一处山峰上空气中正散发焦臭味,无数的花草被烧成焦灰,一个蓝色身影,全身正散发着可怖的怒意。

沿着他方圆一里,周围全被一片漆黑焦土的,他发泄般破坏着眼前的一切,眉宇之间笼罩着郁重的戾气,他咬牙切齿喊着,“石扶玉。”这三个字似要将这几个词从唇齿之间磨碎了在重新咽下去。

仅仅几月的时日,石扶玉便又突破了化境,整个剑行宗能够化境之人,少之又少。

越来越大差距感,令他绝望了,他不甘心就这样输了,他不甘心就这样沦为弱者。

起初,他瞧不起石扶玉这个半道修炼的弟子,对方原本一身根骨并不出众,可却有一日,这个平时入不了眼的弟子,却被他的师傅收为了关门弟子,原本被重用的他,一身上品根骨也在师傅面前如同明珠蒙了灰,甚至他还无意撞见他的师傅,同石扶玉言说,以后掌门之位也当传位予他。

那一瞬间,他脑袋嗡嗡作响,一根细铉也铮的一声绷断,掌门之位,应当是他的,这是他从小便被别人灌有的期待与事实。

怎么能把属于他的位置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后面他才明白,原来对方并不是来路不明的家伙,而是传说中的转世仙人。

他真不甘心……不甘心呀,他的前半生一直被别人当作掌门培养着,只因突然出现的转世仙人就将他的所有一切都给抢走,他恨……恨石扶玉,恨师傅……也更恨这不可逆转的天道,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追上石扶玉的脚步。

他满是戾气的脸上闪过阴毒,既然无法超越了,那不如就让转世仙人陨落,彻底消失在这三界之内。

周围房屋通通圮毁倒塌于一片废土,残留的梁柱上还留着漆黑被焚烧过的火星子,难闻焦臭的气味弥漫着空气之中,毕心尘对眼前的一切微微眯起眼睛,他脚踩着乌黑的焦土朝残骸中间的蓝衣男人走了过去。

“唐师兄!”他轻声唤着。

唐扶卿闻声,双眼迸发着冷光如同凛冽的寒刀子,恨不得就现在活剐了眼前样一脸淡笑的男人。

唐扶卿冷声道:“你可想好那种死法?”

若不是当时信了此人,采用魔族之道的方式,今日怎能让石扶玉这么如此轻易就突破化境,以后他在师傅面前如何能抬起头?如何再去争夺掌门之位?甚至连整个剑行宗都不得不将要石扶玉视为马首是瞻。

只要一想到之后的剑行宗,掌门之位即将落入石扶玉手中,而他不得不向对方伏下头颅,要永远活在石扶玉的影子里,一想到这里,他的胸腔里就满是滔天的怒火。

明明不是石扶玉的出现,原本的掌门之位就该是他的。

唐扶卿眉目间的戾气阴郁的发寒,看着眼前的毕心尘已将他归入一具尸体。

而毕心尘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一般唇角一直噙着浅意,他恭恭敬敬的朝唐扶卿拱手道:“师兄莫急,待一切石扶玉道消身陨之时,师兄要罚,我甘愿承受。”他姿态谦恭卑微,一言一语之中皆是温儒。

唐扶卿冷嗤一声,眸光倏然一暗,“你可知如今的石扶玉突破化境,想要他的命,简直痴人说梦。”

“我已有良计之策,师兄莫要担心。”毕心尘轻声着,神态中安泰自若。

天穹间劈落下的白光正落在毕心尘身侧,而他身后的岩壁轰的一声龟裂亘断炸裂。

隆隆黑云翻腾压下,将毕心尘的身影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只要唐扶卿此刻动了动手指,便会有成千般雷令尽数劈落在他的身上。

面对随时能将自己劈的神魂尽失的雷令,毕心尘市井平庸的面容上丝毫没有任何慌乱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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