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信教,但我还挺喜欢教堂,那里总是很安静,能让人静下心来想事情。
为方便有信仰的人做祷告做礼拜,监狱里也有教堂,神父每个月会来一次,有时候我闲着无聊也会跟着去听一听圣歌,读一读圣经。神父知道我不是教徒,但也从来没有驱赶过我。
他总说他等着为我受洗,让主赦免我的罪,一说好多年。最后他老得来不了了,教会换了个更年轻的神父过来,不怎么爱搭理牢里的犯人,我才算清静。
要是老神父知道我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一定会后悔曾经说过那些话。
主是不会赦免我这样的人的。
阳光从玻璃彩窗外透进来,在褐色的桌椅上投下斑斓的点。
不知是谁在桌肚里遗留下了一本圣经,被翻过无数回的纸页已经有些残缺翻卷。
我随意翻了两页,停下时,入目便得一句:“心中和平,是肉体的生命;嫉妒是骨中的朽烂。”
操,好有道理。
我盯着那行字久久,一字一句品味。
这时身下长椅微动,边上又来一人。
“枫哥,你怎么约我来这边谈事情?”易大壮脸上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脚踩一双有些脏污的白球鞋,因为周围十分安静的关系,他声音压得也很低。
“电影里间谍卧底和上峰接头,都是选这种地方的。”我将圣经塞回桌肚,道明来意,“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把这个“忙”的前因后果和他说了,想要的结果也说了,最后我问他怎么收费。
易大壮一下没压住嗓门,震惊道:“你要我调查美腾製药老板的女儿和牛郎偷情的事?”
我食指抵在唇上:“嘘。”
他连忙看了看周遭,见不少人已对他投来关注的视线,点头致歉的同时,尴尬地捂住了嘴。
“枫哥你知道我已经不做私家侦探很久了。”他悄声道,“不过你开口,这个忙我一定是要帮的,更何况事关你哥头顶帽子的颜色。你放心,不要钱,我保准把那对奸夫淫妇底裤都给扒出来!”
我深受感动,拍了拍他肩膀道:“那就麻烦你了。”
“客气客气。”易大壮一摆手,起身就走。
我还打算再坐一会儿,就没动,想不到没多会儿易大壮又折返回来,面色颇为严肃。
“枫哥,下次别选这儿了,选个天台也比这强啊。”
易大壮的能力毋庸置疑,只是三天便出了一份初步的调查报告。
美腾製药的老总叫萧随光,他只有一个女儿,名为萧沫雨。国外名校毕业,长得美艳不可方物,同许多富二代一样,骄奢淫逸是作风,挥金如土是日常。
这样一位上流社会典型白富美,从不缺男人追捧的真凤凰,一年前却和盛珉鸥订了婚。
“萧随光没有儿子,女儿又整日只知道玩乐,他很早便在物色未来接班人了,你哥是他第一人选。”易大壮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从你哥大学开始,他就在资助你哥了。当然,你哥只是萧随光众多资助对象中的一个,但从他毕业进入美腾製药开始,出色的个人能力很快引起了萧随光的注意。至此之后,萧随光就开始大力栽培你哥,甚至在女儿回国后,做了月老,撮合了两人。”
这老丈人还挺上道,怪不得方磊说盛珉鸥能有今天全靠对方。
“不过……”易大壮拖长音调停顿了下,“他们的感情明显出现了问题,萧沫雨在三个月前认识了金色年华的萨沙,也就是方磊,两人近来打得火热,每周都要去酒店开房两次以上。前两天萧沫雨一掷千金,还买了辆超跑给方磊。”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其实高看了英雄,也低看了美人。美色当头,谁也躲不过。英雄躲不过,白富美也躲不过。
“盛珉鸥要脱离美腾自己单干的事是真的吗?”我问。
“是真的。说到这个我也觉得神奇,他好好驸马爷不当,非要自己另起炉灶到底是为什么?好日子过腻了,要挑战下自我?”
“很奇怪吗?”拉动鼠标,翻阅着电脑上易大壮传给我的檔案,一目十行快速看完,“该说……他能为一家公司服务这么多年,这件事反而让我感到惊叹。”
我一直以为盛珉鸥学法律是为了更好的将法律玩弄于股掌,从没想过他会真的学以致用。
如今他成了大公司的法律顾问,受大老板赏识,有个年轻貌美的未婚妻,前途无量,看着……倒像个正常人了。
“反正据我了解,萧随光现在拒绝谈论这件事,上周借口有个重要会议躲到国外去了,要下周才回来。盛珉鸥暂时按兵不动,但并不像是会轻易让步的样子”
三天就能查出这么多东西,真是了不得。以前我还不觉得,现在再看易大壮的狗仔职业,倒觉得有些屈才了。
让易大壮再接再厉,挂了电话,我摩挲着屏幕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一直存着,却从未有机会拨出的号码。
铃响三下被接起,一片静默,没有习惯性的“喂”,也没有任何问话。要不是从对面传来了轻浅的呼吸声,我会以为是线路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