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法庭,他那可怕的攻击性便全数收敛,再次藏进由西服、手杖装饰的华丽外表下。它们养精蓄锐,默默蛰伏,等下次开庭,又再次跃出,给予对方迎头痛击。
可能是感觉到我的盯视,盛珉鸥睁开眼,朝我这边冷冷看过来。
我心头一凛,被冻了个结实,抑製着浑身打哆嗦的衝动,连忙坐正身体看向前方。
盛珉鸥可能下午开庭时精力消耗过大,会议时总是出神,最后开到八点,他主动提出暂且告一段落,让律师们收拾东西各自回家。
我也打算回家,毕竟已经不需要我开车送他。
由于一下午都在认真旁听,晚上又喝了不少汤汤水水,就有些膀胱满满,走之前我打算先去排空。
事务所有独立的男女厕所,但因为员工不算多的关系,厕所也不大。
我一进去就看到盛珉鸥似乎是刚刚洗了脸,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脸上不断有水低落,刘海与衣领都湿了大片。
他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就像……在忍耐什么。
“你没事吧?”我怕他情绪受下午庭审影响,多嘴一问。
他抬眼从镜中看向我,没说话,表情是一贯的拒人千里之外。
我连忙举手作投降状:“行行行,一二三,我知道,我不问,我闭嘴。”
男厕里有小便池也有隔间,小便池正对洗手台,盛珉鸥透过镜子毫不费力便能看到我脱裤尿尿的全过程,有些不雅,于是我走向了一旁的隔间。
只是尿个尿,我也懒得锁门,对着马桶拉下拉链放起水来。
正到尾声之际,忽然,冰冷的手掌从后面捂住我的口鼻,我惊惧之下准头歪了歪,将最后一点尿尿在了手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操尿的事,还是脸上那隻手的事。但无论是掌心熟悉的烟草味,亦或是身后飘散过来的浅淡香水气息,都让我在瞬间停止了挣扎。
盛珉鸥有些潮湿的发梢蹭着我的耳垂,麻痒的触感叫我忍不住避了避。捂着我的手霎时收紧,不允许我有任何异动。
“生命有时非常坚韧,有时又格外脆弱……”他的呼吸细细地,带着灼烫喷吐在我后颈,“大多时候,它迷人又美丽。割开你的脖子,就能看到错综复杂的血管、结实的肌肉、雪白的骨头,它们远比活着的你更为可爱,也更讨人欢喜。”
我不敢动,更不敢用沾着尿的手去碰他,只是伸出舌尖,讨好地去舔他的掌心。
耳边极近的地方响起盛珉鸥低沉的轻笑,笑得我心下警铃大作,立时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仿佛食草动物遭遇凶猛野兽的恐惧感侵袭。
下一瞬,盛珉鸥大力捏住我的两腮,半点不留情。我差点以为自己腮帮子都要被捏裂了,发出一声痛苦地呜咽。
脸上的手缓缓下移,握住我的咽喉:“但我知道自己并不能那么做,因为正常人不会那样。”
我不适地仰后,更显露出自己脆弱的脖颈。
“哥……”我忍不住要求饶,哪怕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陆枫,抓住我的把柄,拿捏我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我一愣,就要反驳:“我没有……”
脖子上的手逐渐收紧,让我不能呼吸,也不能再张口说话。
他并不想听我的狡辩。
“你总是装出一副‘只有我知道你的隐疾’、‘只有我能帮助你拉你出泥坑’的无私模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他的话语带着冰冷的杀意,仿佛只要轻轻一个用力,就能掰断我的脖子,“做个牢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了,以前你可不是这么为我着想的。”
“你记不记得,你曾经也是想将我拉入深渊的一员?”
我猛地瞪大眼,心臟遭受重击般升起一股鲜明的疼痛,加上不断加重的窒息感,叫我控制不住地眼角落下一滴生理性的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