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祁恢复得很快,一碗汤药下去昏睡了一下午烧就慢慢退了,醒来天色已黑,祝听寒坐在他床边发呆,连他醒了也没发觉。
直到他坐起身,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晏祁脸色还有些白,发过一身汗,身上的衣物半湿,她垂下眼,轻声说:
“我去叫人打水。”
寺庙清寒不比王府,若要沐浴,没有澡池只有一个稍大的浴桶,这还是先前祝听寒在此处隐居时特地叫人去置办的。
他自己褪了衣物,长腿一抬跨进水桶,祝听寒拿来他干净的衣物,不愿抬眼看他,只交代道:
“洗好了再叫人。”
说完她便要走,晏祁忽然起身,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祝听寒惊呼一声,猝不及防撞进他胸膛,跌进浴桶中。
水波剧烈晃动下溢出桶外,打湿地面,被水瞬间浸湿的衣物也紧紧贴在身上,待她缓过神来,湿透的外袍已经被他褪下丢到地上。
“你又要做什么!”
晏祁在解她腰间里衣的系带:“一起洗。”
这像什么话,祝听寒自是不从的,可没有她反抗的余地,她被晏祁按着腰,三两下功夫就被剥了精光,乌黑的长发被他拨到身前,下一秒,宽阔的胸膛便贴上了她裸露的背脊。
桶里的水对她来讲有些过热了,很快身子就被泡得泛红,他的体温却要比这水温还要热一些,与她相贴之处几乎要烧起来一般。
祝听寒委屈地问:“你到底要如何?”
晏祁鼻尖往她颈子里蹭,闭着眼,就这样静滞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在狱中那几日,谭山说你因为担心而寝食难安,听寒,如今你会在意我,除了因为我是你夫婿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祝听寒垂眼看着水面,看着两人因为拥挤而交缠的腿,她虽胆小拘谨,但也是坦荡的直肠子:
“就算有,在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之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晏祁听后轻轻叹了一声气,气息轻轻喷在她的皮肤上,多愁又无奈,倒让祝听寒又心软下来,回想是不是自己说得太过分了。
她侧过头,为他搭了个台阶下,小心问道:
“你可知错了?”
“知错了。”他低低地说,“但不后悔。”
“若没有我插手,你我成不了夫妻,这样想,你会不会觉得可惜。”
若是他不曾插手,到现在她会是什么处地呢。没有他或许家里也会将她指婚给其他人,或是任由她躲在这康泉寺中。左右那日子可能都要比嫁给他过得如意,可只要一假想起来,心上仿若压着秤砣,挤压得她心惊肉跳,狠狠不安起来。
嫁给他,有过委屈,但不曾后悔过。
祝听寒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做得不对。”
“我是不对……”晏祁闷闷地说,随后将脸埋进她颈子里,小声请求她的原谅。
祝听寒便彻底没了脾气。手覆上他横在腰间的手臂,以示和好。
单薄的唇贴在她颈侧,亲一下,再吮一下,“一直以来我都是不讨喜的那个,母妃偏爱晏望,你也是……”
她低下头:“我不是,我没有。”
“儿时我问她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她只说在沙场上的人,命便不算是命了,在我像父王一样功臣身退前,她只当没我这个儿子。你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对我总有所保留?现在更是讨厌我,或许只有哪日我被人抬着回来,你才会真心实意为我流两滴泪。”
祝听寒最听不得他这样,细眉紧紧皱起,眼泪滚落到水中,“我从没这样想过,我坦诚待你,是你总对我有隐瞒……”
眼泪只有落在她眼里时,才单纯的只是眼泪,在乌黑的眼睛里莹润有光,似春波秋雨,绵绵密密,道不尽的心酸苦楚。
可她至纯又善良,想凭一己之力将他这些年少受的爱戴尽数补齐,“我是你的妻子,哪能不全心全意地待你呢,你自己说的,世上再没有人比你我更亲近……”
“你若真是这么想,就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只能想着我一人。”
祝听寒用指节蹭过眼尾,不断点头。
一番下来,她不再去想那些糟心难过的事儿了,过热得水温让她鼻尖泌出一些细小的汗珠,她不想再呆着,可晏祁的手捧起水拂过她的身体,这会儿才像是正儿八经地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