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听寒回府这日,正巧碰上宁卫军凯旋归朝,军仗整齐划一排了二里路,远远看不到尽头。宰相府的车队有序候在城门口,等军仗过关之后再进城。
或许要候上好一阵,锦秋从食篮里端出一碟酥烙,碗盘精致,烙饼上用樱红点缀图案,看着颇有食欲,再加上一壶茉莉花茶,用来垫饥最适合不过。
祝听寒捏起一块锦秋递来的点心,还未送进口中,便疑惑地出声:
“外面那是宁卫军的队伍?”
“是,宁卫军南疆大胜,于今日还京。”说到宁卫军,锦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祝听寒,果然对方的眼神略有松动。
行军步伐统一,踏步声由远及近,每一下都是撼天动地的震慑之声。等军仗快行至城门下,祝听寒坐在马车里,只觉得连地都在震动。
她好奇地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城外的绿水红花都被踏碎,入眼便是浩荡的黑色。
黑盔铁甲,冷枪冷箭,在阳光下闪烁金属的寒光。
而在这铁水黑潮的最前头,一人身披重甲,骑一匹健硕战马,领着这浩荡的队伍徐徐前进。
远看不清面容,只被他身上的领将之势所震慑,身后的兵戎铁甲仿佛只是他身披的战袍,扬扬长长挥了二里,上面沾满敌寇鲜血,写满功赫与战绩,压迫得人想低头,望而生畏。
等大军行至城下,在疆场上浴过血的杀气还未完全褪去,铁腥味侵袭她熏过茉香的马车,祝听寒心下一惊,被这阵仗呵住,匆匆放下帘子前好像看到为首的人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锦秋也拍了拍胸脯:“小姐可看清了?”
祝听寒摇头。
她与晏祁本就相处不多,算起辈分,她还需叫他一声表哥;对他的印象仅限于先前去王府找晏望玩的时候,总能看见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练功习武,之后他早早从军,见面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几年未见,远远一个轮廓找不到半点的熟悉之感。
这些年祝听寒在康泉寺避世养生也常能听见他的威名,尤其此次南疆一役,更是让他声名大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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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南疆与叛军勾结,他自请驻守边疆,期间与那些逆贼交手五十余次,弥久激烈的战事让双方都元气大伤,几乎要弹尽粮绝。
最后是他用巧计,以出其不意之势,一人率十名精步夜袭敌军营帐,成功斩杀敌军首领;最后里外呼应,剿灭叛军,击退南疆蛮族,至此威名远扬。
他救千万边疆百姓于水火,有人呼他为“神”;又有人说他踏过的白骨比救的人多,称他是饮血啖肉的“魔”。
此次战功显赫,晏祁在阵前就接到皇帝嘉赏,封‘宁卫将军’。除此之外,地坯府邸,黄金白银,美人歌姬,应该成堆地往他府里送,而皇帝只下一道圣旨,点名祝家嫡女祝听寒,称其才貌无双,德才兼备,特赐宁卫将军与祝氏女成婚,布告天下,咸使知闻。
一道圣旨,将他二人的名字紧密相连,一月之后,祝听寒就将与这似神似魔的宁卫将军成婚,从此牵连一生。
与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成亲,等同于蒙上双眼,走上一条不知去向的路。
想到这,祝听寒轻轻蹙起眉,在记忆里翻找有关晏祁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