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昱青在拘留所辗转托人联系她想要再见她一面这件事,张优尔没有多加考虑就拒绝了。
对于段昱青她认为已经没必要再说什么了。之前他们最后一次谈话,她给他的那些忠告已经算是她难得的一点恻隐之心。
可惜他也没有听。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见的呢?
再说她也忙得很,恒盛教育刚接手时确实没那么容易,许照怡那边也是一堆焦头烂额,她们两厢一合计,索性制定了一系列策略:叫停原本进行的贵族学校建设计划,把资金更多的投向贫困地区的教育发展,挽回一些声誉。同时又和正在国外战后地区进行公益活动的祝纷音合作,针对那些流离失所的儿童成立了专项基金会,在国际上打出些名号。
张优尔那段时间在国内外各地奔波,忙碌又充实,除了恒盛教育之外还会帮着许照怡打理一下许家的其他产业。
许惇名下的娱乐公司作为回报直接过给了谢雅蕴,她在其他事情上虽说拎不清,但涉及到自己的行业领域倒是做得风生水起。更何况如今她顶着许家遗孀的名头,丈夫又是那样惨烈的死法,她一重回娱乐圈就借此引爆了不少话题热度,再加上变着花样的各式炒作营销,到现在各种片约代言不断,甚至比她嫁人之前还要火。
而张优尔只在许家刚出事,恒盛教育易主时那阵引发了一阵关注,后来也渐渐沉寂低调了下去,她最后公开给外界的消息,是宣布之后将把恒盛教育暂时委托给许照怡管理,而她自己则要身体力行地去到各地农村学校做调研和公益。
这下更是获得了不少赞誉和美名。
只不过她行踪不定,私人日常也只能从偶尔发到社交平台上的三两张乡间野趣窥得一二。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过去了三年。
张优尔在这座西南边陲的山村学校也待了快两年,学校是由恒盛教育出资,她亲眼看着建成的,也算是投注了不少心血,之后索性就留了下来做了校长。
因着地区偏远,经济又落后,尽管这所学校设施齐全完备,教师人手却仍然匮乏。因此每个老师除日常的教学工作外还身兼数职。张优尔也不例外,她作为校长在管理学校的日常运行之余也要搞教学,除语文课外,低年级的历史政治之类的文科她也经常代课。时不时她还会兼任一下校医和食堂的工作,也因此和老师学生们都打成了一片。
将近年底的时候,许慎来到了这里。
他如今状态已好了许多,气质倒与曾经那个冷傲淡漠的上位者相去甚远:一身低调休闲,剪短了头发,脸庞还是俊朗深邃的,只是多了一层历经沧桑后的温润醇厚。
“好久不见。”他的寒暄仍是一如既往地淡定沉稳,就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厮杀纠葛。
然而在深深看了她一眼后,他的眼神却又控制不住地泄露出了些许波动,话语也带了几分小心胆怯:“抱歉我擅自过来了,你会生气吗?”
张优尔心平气和地笑道:“怎么会?你可是咱们学校的大金主,我欢迎还来不及。”
许慎讷讷:“原来你都知道。”
学校时不时地会收到社会各界的金钱和物资上的资助,而这其中有一位匿名的社会人士资助得最频繁,每次的金额也格外大,张优尔查到汇款的出账地址都在美国同一个地方,也就大概猜到是谁了。
许照怡后来跟她透露过,许慎拒绝了许家给他安排的后路,孑然一身去了美国从零开始,渐渐也有了自己的事业并且发展势头还挺猛。
张优尔对此并不意外,她知道他有这个能力。汇来的钱款她也照单全收,用来资助了村里不少贫困学生。不管怎么说,他想行善积德也是美事一桩,她没必要拒绝。只是没想到他还会亲自找来这里。
她带他在学校参观了一圈。临近年末,学校也快放寒假了,今天正在考期末考。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走在安静的走廊中,她不经意道。
“……还行。”许慎看着窗明几净的教室里一个个低头认真书写的孩子,外面寒风呼啸,却吹不散小小空间里的暖意。他转头又看着一身朴素的张优尔:“你也很厉害。比我以前做得更好。”
他那时虽说也经常下到农村做公益慈善活动,但多少都带了点功利心,也做不到像她这样完全融入进来办实事的程度。
张优尔笑了笑:“倒是难得听你说出这种话。”
他曾经傲慢又自负,对周围人的态度总带着些许审视和不屑,也不觉得谁能强过自己,自然也不怎么会夸赞人。
许慎神情怔忪:“人……总会变的。”更何况像他还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