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漪走的慢吞吞的,一步三回头,被欢合强行拽了回来,大步朝前去和其他人汇合。
“你没有灵力要什么剑,拿着不会用,有了也是白白浪费,师父的话你都忘记了么?”
伶漪思绪还停留在铁匠铺里。
她刚才有一瞬的晃神,仿佛看到熊熊火光里有人冲她招手,喊她过去。
她一定是想剑想魔怔了,不然怎么看什么都这么容易入迷。
伶漪从小对火有一种莫名的痴迷,可火总会给她带来厄运。
她第一次玩火是在仙学大会,众弟子都学会念咒操控纸人了,只有她还不会,无聊地上课打盹,被仙师罚到学堂外罚站。
她无意中在脚边捡到一根火柴,只是随手划动,却没想到燃起苍天巨火,把学堂烧的一干二净,大火燃了一天才被浇灭。
师父知道后狠狠罚她在后山寒洞跪了三天,并禁止她再用邪术。
伶漪不知道什么是邪术,只觉得自己无辜至极。
第二次玩火是在师父停了她所有仙术课的时候。
她被体内寒气反噬,冻的瑟瑟发抖,不知是谁拿来的火柴,她没有意识,任凭求生本能划出了火焰。大火把整个寝殿烧的通红,廊檐塌陷,她躺在火场正中,被火舌包围却觉得自己温暖舒适,像是回到了故乡。
大火惊动了闭关修炼的讳时尊者,讳时尊者不顾劝说冲破禁制,将她从火场中救了出来,自己则元气大伤,灵息紊乱。
讳时殿门口跪倒一大片人,师父更是深知伶漪犯下大错,惭愧不已。
这是自当初讳时尊者把伶漪从坍塌的魔域中救回来后,她第二次伤了他。
自此和火有关的物事都下了禁制,任何火柴火石不许出现在千月岩山门。
欢合师兄的责骂让伶漪从回忆中抽身。
或许她那个被称作魔族妖女的母亲和火有关,她即便没了和母亲的记忆,即便从小在仙门耳濡目染地长大,还是难以摆脱血脉里难以抑制对火的向往,以及和魔族的联系。
此次下山是因为镇魔山附近的琼花镇有邪祟作乱,邪祟潜入民间,吸食百姓灵魂,把一个个平民百姓变成了行尸走肉,大行污恶之事。
之前来来回回请了好几次仙门弟子来除祟,但都是有去无返,一并被吞噬了仙气,反而助长了妖魔的气焰。
欢合将收集到的情报和其他弟子交换,伶漪则懒懒地跟在一旁有意无意地听着。
一路上她也没闲着,一直在研究逃跑的路线。
她看了看四周,此时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她,于是她悄悄从袖口拿出一把匕首,颇有些爱惜地反复欣赏把玩。
这是铁匠铺老板送给她的,看她实在喜欢,说这把短剑找到了有缘人,免费出了,于是趁着欢合师兄不注意,偷偷塞给了她。
伶漪不敢让其他师兄师姐们知道,他们知道了只会笑话她异想天开,还在做升仙梦呢。
滴答一声,有血珠落在了短剑上,伶漪呀的一声,连忙用袖子擦干净。
她手指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没有人关心她,她自己也不在意,如今伤口不知为何又裂开了,她只得先用手绢包上。
这时天边有红云升起,一阵尖叫打破了仙门弟子的议论。
“着火了!着火了!”
听到尖叫欢合和其他师兄弟匆忙奔出,拦住了尖叫的百姓问发生什么。
“琼花镇和镇魔山的边界有邪祟出现!他们……他们掳了王家的儿子,一把火把王家烧了!”
欢合和师兄弟对望一眼。
“不好!是刚才刚询问过的那家,快走!”
欢合拎住还在后面四处张望,意图逃跑的伶漪,一行人赶往琼花镇和镇魔山交界处。
寒风骤起,将熊熊大火刮的更为猛烈,飘零的雪花刚一触即火焰就被肆意伸展的火舌吞噬化为水汽。
遥遥见到几个穿着布衣的“百姓”手舞足蹈,抓住靠近的人类张口便咬。
无辜百姓被吸食精气,脖颈处两排密密麻麻的牙印,血孔鲜血四溅,每一个人脸色灰白,面上都是僵泄的恐惧神情。
欢合师兄联同其他师兄弟,分别站在火场四周,他们催动法器灭火,同时念咒布阵,将几个妖魔困于火场正中。
闻风赶来的其他师兄师姐奔跑着撞到了外围的伶漪,大家都不喜伶漪,如此危险还要顾及她一个碍手碍脚的没有灵力的人,当真麻烦。
“伶漪你怎么还在傻站着!快退到后面!”
“离火远一些,不要在这里发呆!”
“师父给你的鞭子呢,快把烈火鞭拿出来,进去!”
师兄师姐你一句我一句,推着伶漪把她赶到了镇魔山山脚,这里是上风口,离火远,将她困在烈火鞭围成的圈子里她便出不来了,自然不会再找麻烦。
伶漪背靠山石,看着不远处师兄师姐们在和妖魔激战,她一颗心蠢蠢欲动,也想加入其中。
刚一抬脚就被烈火鞭绊住,伶漪气急,拔出袖间匕首作势要砍,她也知道自己不会使剑,只是无法趁乱逃跑,心里着急。
寒剑刚一出鞘,剑气裹着凛冽寒风就唤醒了她体内的寒冰之气。
冰霜沿着握剑的手徐徐上爬,当啷一声,匕首从伶漪手中掉落。
手指上的伤口被剑气割开,鲜血汩汩流淌。
但神奇的是,沾染了鲜血的匕首仿似激增了魔力,掉落的瞬间便将烈火鞭围成的封印嚯开了一道口子。
伶漪惊喜,手扶着山石要出圈,可身后山石突然剧烈晃动,伶漪站立不稳,指尖鲜血在山石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周身霎时间被黑色迷雾所围绕,有阴森之气伴随着千万亡灵的哀呼从山石间迸发而出。
伶漪还没来得及呼救,就感觉有一只手从山石里伸了出来。热气喷洒在脖颈,有人捂住了她的嘴,而后一把将她拽进了镇魔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