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半梦半醒,勉力碰上他指尖,向下勾了勾,“阿兄……”
回应她的,是被露气浸润到发凉的手指缓缓将她拨开,他牵过寝被重新盖住了她伸到外面的手。
耳边是他轻到不能再轻地:“月牙儿……”
他所能陪着她的时间,还剩下多久呢。
琏月只以为是做梦,还想着白日里惹了他生气,就连梦里他都要来寻自己,霎时间委屈不已。
“小月已经知错了……”她背过身去,抱着枕头念念有词:“阿兄未免也太过小气…这都不放过我…”
只不过是和大哥多玩了一会儿,他就又觉得不妥,似乎她在对方心里就是处处不顺心意,样样不合规矩。
琏月有些恼了,仗着是在做梦,不管不顾怨怼了好几句,直到身后又是一声轻到几乎以为是错觉的叹息,那只朝堂上内阁间执笔弄墨的手抚顺着她的长发,太过温柔,太过体贴,是琏月许久未曾感受过的。
从何时起,他就不再这样温和待她了呢?
顾司翡是权倾朝野的宠臣,是万人敬仰的文人之首,是千万次钩心斗角明争暗斗才存活下来的,直至位极人臣,封侯拜相,将整个大夏的内阁统领规整得井井有条,人人交口赞誉的高风劲节。
唯独在琏月这里,他近乎无情地规划、补正、试图清除她的愚鲁顽钝,却始终无计奈何。
琏月有时怕他,有时躲着他,却从来离不开他。
所以那天她才会想也不想直截了当地对向她请求着什么的顾司镇说:“如果去北边生活会再也看不到瑞之阿兄的话,那小月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