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刚说出这一句,后方就有僕人端出手提电脑和喇叭,年长的僕人还走来问我需要什么曲目。我说随便什么曲目都可以,我许多类型的舞都能跳,他便搔着头,带着不解地操作电脑了。
然后我听见悠扬的音乐从喇叭口流放出来……嗯,十分轻松活泼又典雅……咦、等等,这不是小狗圆舞曲吗?我要用萧邦的曲跳现代舞喔?怎么跳的?像隻小狗跳来跳去?
正当我想叫他换首乐曲,秦大哥就绕着腿威迫了:「你还不跳吗?」
我是来当人质的,不是做舞孃耶!
这种话当然不能说啦,唉。我无奈地脱掉沉重的外衣,拉了拉手脚,然后跟随典雅的钢琴音乐踏出简单的舞步当热身。越是竖耳聆听,越是勾起我小时候练钢琴的记忆:
小时候我和哥哥为了变成高雅的、有品味的人,被迫学钢琴,虽然我对音乐兴趣不大,但感觉还算不错。在家庭教师的指导下苦练钢琴、为考试曲目奋斗充满辛酸,但是有哥哥在身边鼓励就远远不同。
「小逸弹得比我好呢。」
无论我弹的时候有没有失误,他总爱称讚我,再用亲嘴、亲脸颊作为最快速的奖励。
那时候我们还小,拥抱、亲吻当然不会被大人骂。
哥哥,现在在哪里啊?
回想完毕,小狗圆舞曲的完整节奏也浮上脑了。编舞是难事,不过一个人随音乐起舞、自由发挥却很简单。我时而以芭蕾舞者的身份跳出扇形的弧度,有时候混入爽快俐落的爵士舞,偶尔再试试各种讲究节拍的街舞……不过古典音乐还是跟芭蕾舞相衬呢。
好不容易跳完一段,第二段音乐又来啦!而且……这是流行曲?这么悲情啊?
离别的秋终于放开后的手
你走以后只剩落叶陪我逗留
微笑的泪让风吹走只剩忘记的自由
爱没留下结果恨不能将这错我怎么解脱……
……唔?好像有听过,叫《秋天》的歌!整首歌几乎是清唱的欸,怎、怎么跳?不行!身为一流的舞蹈者,绝不可以遇上难跳的歌就认输!
我超彆扭地展开双脚,随着歌词和音律用非常缓慢的速度旋转,再抱住船桅,作出深情的摊手姿态。
……哎呀,错了,感觉好像拍v,好奇怪!
我撇向观眾席,不止墨镜大叔已经笑得肚皮猛抖,秦大哥也邪气地睨着我,邪邪地笑,邪气得很快活的模样,好似天下间所有小丑戏尽在他掌握中……可恶!我是人质耶!
唉,还是秦永凡好!他的上身往前倾斜,很投入地观赏我的表演,嘴角淡淡地上勾,温文儒雅的书生笑法呢!
好不容易,流行曲结束了,紧接着是毫不休歇地播放的第三首乐曲……喂!kleklelittlestar?耍人吗!
不过,这首歌比前两首简单多了,以土风舞的方式跳完,最后趁着kleklelittlestar时,轻快地跳前,有如流星;音节去到howiwonderwhatyouare时,就用力跳到小凡凡面前,指着小凡凡有点病气的脸。
音乐一停,我以光速把伸直的手指移向秦大哥的鼻尖:「够啦!快停!我没力气了!」
旁边传来轻如春风的笑声,那是秦永凡可爱的喷笑。
这时背景音乐又起,是舞厅的曲风,啊……这首歌我肯定可以跳得很好,大约还可以表演高难度动作耶!嘿嘿!
「好,停下来。」
秦大哥在最不合时的一刻拍掌,掌管音乐的老人将美好的音乐停下。唉……算了!我也不想多纠缠。
秦大哥笑笑地拍拍自己旁边的空座位:「舞蹈家,坐下来。」
秦永凡同样对我温柔地笑:「逸向,坐这边吧。」
于是我坐在小凡凡旁边。
屁股才刚碰到冷冰冰的椅子,一道杀人似的光线竟从秦大哥眼里射过来……呜呜呜!
当秦永凡靠近我,嘴巴贴到我的耳朵,秦大哥的脸变得更黑了……啊啊啊!
「你这几天还好吧?」
「还好……」
「有没有人要胁你做什么?」
「没有……」
「你一定很想回家吧。」
「还好……」
「如果有人亏待你,一定要说出来。」
「啊哈哈……」
我儘量背对着不知露出什么表情的秦大哥,一边傻笑应对小凡凡,一边点了个只有5度的头。
秦永凡以全世界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量说:「麻烦你再等些日子。我一定会让你走,我不会让秦世天对你乱来。」
「哦……」
哈、哈、哈……「乱来」是怎么乱来法?我说啊,刚刚的小型舞蹈表演也是太乱来了吧,你应该阻止而不是一起在旁看戏啊。
我不敢反驳,更没资格抢在老大前头发言。
「凡,我会对他怎么乱来?」
看啊,连秦大哥都问了,可见「乱来」二字真的有太多詮释空间。
秦永凡不畏强权,正视自家大哥:「我不会让你伤害崔逸向,也不会让你把他一直困在船上。」
「这样叫乱来啊?」
秦大哥点头,深邃的双眼直盯着秦永凡那坚决的双眼,好像在玩味什么地微笑,表情变得很温和。秦永凡如此大逆不道也不生气,他果然很包容弟弟啊。
也对啦!他对秦永凡真的无微不至,连吃东西也餵弟弟的,儼然是全天下哥哥们的典范。嗯,当然啦,以前跟我热恋的哥哥会坏心地用嘴巴餵我又吻我,秦大哥则是用正常方式餵食……
嗯!秦大哥还真的拿起一块洋芋片,轻轻放在秦永凡的双唇间呢,真是滋味……耶?
耶、耶、耶耶耶?
等等、这是什么画面?我没眼花吧?我是想起以前跟崔子行的日子了,将幻觉重叠到现实吗?我太想念哥哥,患上精神病了?
我怎么看见秦大哥咬住秦永凡嘴里的那片洋芋片,还唇贴着唇,还像kiss一样嘴唇扭来扭去,还伸舌头舔对方的唇啦啦啦?
这是什么新潮的吃洋芋片方式吗?
抑或是……我……少见多怪?是他们家乡的吃法?在美国,家人接吻也很正常吧?
我不断眨眼,但幻像还没消失。此时此刻,秦永凡伸手推开秦大哥,像个被爱人突然侵犯的0号一样,茫然地红脸了,展现出完全搞不清现状的样儿。
秦大哥咧齿而笑,笑容极度迷人,嗓音还非常有黑社会头头的磁性美。
「凡,这样又算不算『乱来』?」
啊,这回连幻听都出现了吗?我果然是太渴望兄弟乱伦吗?我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