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是来了。
外面大概又开始下雨,也或许没有。暴雨给救援带来极大的困难,但是对于心甘情愿的溺水者来讲,有着难以言说的贪恋。
隋恕一把将她拉进了房中。
这个“简韶”和平日的简韶明显是不同的,他这样敏锐多疑的人能够在拉住她的一瞬间便清晰地感受到异常。但是他并没有放开,任由她触碰他,手指在身体游走。
片刻后,他神情淡淡地制止她作乱的手,毫无被勾引的配合。既没有表示厌恶,也看不出喜爱。
“你根本不喜欢我,”她控诉,“我特别不满意!”
这个“简韶”要更直白呢,隋恕分神想。
他一边观察着她,一边收回手,将身体的权限开放给她。
她抚摸他的脖颈,像过往那样,紧紧缠上他的腰腹,仿若要将他勒死在这个泥泞的深夜里。隋恕冷不丁地问她:“这样满意了吗?”
她解着他的扣子,嘀嘀咕咕地说:“不满意,还是不满意……”
隋恕抬起她的下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沉静而温和的表象,做商业谈判时惯用的语气。她不会再被欺骗了。
她在他的心口处摸索:“我要真话。”
隋恕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她看向他,重复:“我要听真话。”
哗啦啦的雨水荒唐地落着,有人在亲吻他,但是吻声被大雨掩盖了。
简韶靠近他嘴唇的轮廓,然后蜻蜓点水般亲他的下巴。
隋恕笑了笑,她只是给他一点好处,不想做实,便想什么都得到。
他拉过她,将吻重重地压实在她的嘴唇上。
做了这样的举动后,隋恕便立马后悔了。这几乎是他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没有充足的预判,没有pnb,没有任何后路。只要开了这个头,贪念就会无限生根发芽,仿若饮鸩止渴。
他不该现在就碰她,刚刚也不该给她开门,或者根本就不应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但是隋恕没有让她感受出自己的失控,他放慢了动作,吻得轻柔而细密。她明显放松下来,偶尔回吻他。隋恕慢慢地吻深,在猝不及防之际打开她的口腔。
简韶推他,隋恕从善如流,放开了她。
他淡笑着说:“我也要听真话。”
“好吧,”她道,“那我们一个真话换一个真话。”
他还在想刚刚失控的感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你是为了躲避事端一直待在这里,还是看到我在这里才停留这么久?”
隋恕的目光顿住。
“简韶”挑衅他:“你不敢回答吗?”
她又凑过来,试图瓦解他的理智,被他捏住下巴,在额头烙下一个吻。
他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因为你。”
尽管他一直坚信,自己是因为避祸才留这么久的。
“你不喜欢黑暗,想待在我的身边,对吗?”
“这是第二个问题。”隋恕拒绝了她。
“我集中问,问完了你再问,我们的问题总数就扯平了。”她掌握游戏全部解释权。
隋恕轻笑,默许了她的诡辩。
“那你回答我。”她抱着他的脖子,扯他的扣子。
隋恕放弃般地说:“是的。”
她挨的他越来越近,几乎整具身体都紧紧贴合着他。她慢慢地把自己放在了他的手指边。
“隋先生,你惧怕洪水多一点,还是贪恋洪水多一点?”
她像一个穷追不舍的记者,追问着他最不想说出口,最矛盾复杂,连自己都不想面对自己的那一面。
“你对于洪水成就了你的私心有什么看法和观点?你有没有觉得你特别自私特别伪善特别无聊特别……”
隋恕将手指重重地送进去,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口。
但是更多湿软的爱液从底部沾染到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呻吟滑动耳畔。
他其实哪一张小口都堵不住。
男人的神情还是保持着理智的,只是眸色更深晦,衬得骨相更加高挺,像落了一层阴影。
他面对的似乎不仅仅是她,更多的是自己。
她的下身全是暖湿的爱液,伴随着他进入的节奏,淋出透明甜腻的水丝。
心跳如擂鼓。
隋恕听到有什么东西破腹而出,响在耳畔,喟叹的语气,夹杂着最无法问出口的、偏执的质问。但简韶不会听出来,因为那仅仅是纪伯伦的一首诗。
“whenistoodaclearirrorbeforeyou,yougazedtoandsawyouriathenyoaid,&039;iloveyou&039;buttruthyoulovedyourself
当我站在你面前的一面明亮的镜子里,你从我身上看到你的影象。于是你说:我爱你。事实上你只是爱在我身上的你。”
隋恕问出了自己唯一的问题:“你之前爱的,真的是我吗?”
女人在低吟,似乎听不清他的问题。在理智的深处还有一个答案,这并不是真正的简韶,所以根本不能给他答案。
但是他依然想留住她,想把她留在漫漫的长夜里。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这样的问题是没有意义的,他也知道自己所有矛盾的想法都是太无用的。
在太阳升起来之前,一切都会消散。所以现在他可以任由自己蔓延、失控、沉沦。
隋恕不得不直视一件事情:在这场洪水之前,他以为自己想要的不过是她像以前那样留在他的身边。可是现在他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当洪水将他们捆绑,他却开始渴求更深入的、永恒的,掌控与被掌控、毁灭与被毁灭的关系。
所以从明天开始,他必须更清醒、更小心,不能被她诱惑,做出毁灭全局的举动。
他想从她的身上得到更多。恨意,爱意,以及那些因他而起的全部。
他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