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温热又富有生气的鼻息拂绕在他颈间,她松一松,他便得活,她紧一紧,他就辗转难成眠。
少年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静静等候着她的宣判。
“刚才门外那人是我最好的闺中密友,她听说了梁之衍的事,心里为我不忿,想叫我抒解心情,所以才将我带来了这里。她一番好心,可我真的没想过要包别的小郎君。”
舒芙将话都说完了,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占摇光的声音,有些不大满意,于是用足尖轻轻踢了踢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少年仿佛恍然回神,骤然支身从她身前离开了。
舒芙跟前少了一块热源,顿觉一地透白月光都冷冽了,颇感有些不适。
她仍旧坐在妆台上,视线追着占摇光而动,只见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根火折子,将室内未燃的座灯一一续上了亮。
人移光延,他在房里走了一圈,曳动的烛光也亮了一屋,最后一盏灯点完,占摇光回到她身边,趁她不备,用力亲了亲她的侧脸。
“嗯,好了,你现在可以看我了。”
舒芙目光在他的脸上滑过一周,故意移向别处:“现在不想看了。”
占摇光挪进她的视线,认真道:“刚才我不想点灯,是怕在你面前哭出来,那太丢人了……”
舒芙垂眼与他对视,正欲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笃笃扣门声,两人一齐抬头往门处看。
占摇光想到刚才那一通闹剧,几乎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了楼里新来的小倌,自觉来人极大可能是来找自己的,于是对舒芙道:“我出去看看。”
他走到门前,将门一打开,一个只齐他肩头的龟公朝他笑得眯眼见牙:“郎君好福气,里头的小娘子身份贵重,你今晚服侍好了她,将来楼里不会短了你的好处的。”
占摇光含糊地点头应着,心里却想,待次日天明,他自离开这个什么快哉阁,谁在乎什么好处短处的。
“只有一点,”龟公神色忽沉,开口道,“那小娘子年纪小,性子纯,你可千万别仗着一张漂亮脸蛋,抱什么攀龙附凤的念头,做出一些腌臜下流的事。李娘子交代过了,若是今晚这一遭,你叫那小娘子受孕了,我们整个快哉阁都没个好下场了。”
他给身后使了个眼色,一个素衣小厮立马会意,将手中的葵口盘举过头顶,当中赫然放了一只盛着黑浊药汁的斗笠盏。
龟公道:“小郎且将这物拿进去,找个由头哄小娘子喝了,你我自可无忧矣。”
龟公交代完后,领着小厮离去。
占摇光掩上房门,靠在墙边,将盏口举到鼻下,轻轻嗅了嗅,一股涩苦的气味冲面而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种黑乎乎、苦哈哈的东西喝下去,有没有避孕的功效另说,伤身是一定的。
他有些不明白,这里不是说专做女客生意的么,怎么到头来这种糟污东西还是女子吃?
他们南疆都能制得男子服用的避孕丸药,他不信繁华如锦的大历长安制不出来。
少年沉吟片刻,走到屋内栽的一棵桐花藤旁,将药汁悉数倒进了花壤中。
他答应过阿芙不会弄进去,那他就无论如何都不会违誓。再有,他已吃过避孕的丸药,这些伤身寒体的东西本该由他来用,阿芙最好一滴都不要碰。
占摇光把药汁倒了干净,顺手将建盏搁在了镜台上,几乎同时,舒芙在内间出声叫他:“胐胐,你快来,我找到个有意思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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